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怨谁的话,这么矫情他说不出来。 无疾而终好像是最好的结果,幸好是他单方面拉开序幕,而且是刚刚拉开,这时候收场对他来说,难堪有,难过有,庆幸也有。 那么多次的偶然相遇,每次一点点的悸动加在一起,对他来说着实是一份不小的量。 他该回属于他的大海里,侯岳想。 情绪平静后,不再犹豫,抓起钥匙大步离开这里。 门打开的瞬间,侯岳有0.1秒的怔楞和游移,反抗情绪的镇压也相当彻底,他忽视掉眼前的生物,侧身挤出去,面无表情,古井无波。 刘五瞠目结舌,他能猜到侯岳很生气,却没想到气成了一个他完全招架不住的样子,他伸手去抓侯岳的胳膊。 侯岳像是满身长了眼睛一样,抬胳膊躲过刘五的手,刘五另一只手又去搬他肩,被侯岳斜侧身躲过。 “诶?!”刘五非常没面儿!他大步追上去,侯岳听见脚步声也加快了速度。 两人从走廊正中快要追到楼梯拐角的时候,楼梯间突然传来“噔噔噔”急促而稳健的上楼声。 刘五警铃大作,一个箭步蹿到侯岳身后,抓住胳膊,大力回拽,低喊:“别出声!跑!” 侯岳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后街窄巷两人分别后,他想起了刘五在津市火车站被黑西服追赶的画面,以及二四五那个男人,撞在树上毁掉的车。 “哪儿呢!”粗哑男声嚷嚷着。 “呼哧!呼哧!”侯岳因为惊惧,喘息很粗重,他被拽着跑的时候,回头瞥了一眼,楼梯拐角处像一个绞肉机,挤出来密密麻麻一群男人,这次不是黑西服,但看面相和打扮也知道不是这个民风淳朴的县级市该有的产物。 一群怪物,像是丧尸一样,死死盯着拽着他跑的男人。 刘五!或许他不叫这个名字,不论他是谁,这个人就是一个行走的危险源。是家长口中,对自家小孩明令禁止靠近的危险源。 侯岳大脑炸开了,轰隆隆,乒楞乓啷! 走廊上不少房门打开,又惊呼着关紧,喊叫声,惊吓声,充斥着逼仄的走廊。 刘五边跑边把窗台上的陶泥花盆往后撇,侯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也开始跟着制造障碍。 安全通道里,侯岳甩开了刘五的手,两人齐头并肩往下跑。一楼直通地下室,刘五从堆放杂物的一楼捡起破桌椅板凳扔向地下室的楼梯台阶上。 “哐啷啷啷……”一阵物体滚动声响彻整个楼梯间。 侯岳有点懵,后门也通向他俩刚才打架的死胡同,他不明白刘五这会儿不赶紧跑,为什么要往地下室扔破桌子椅子。 一群人的跑跳声越来越近,刘五推了侯岳一把,两人隐没进死胡同里。 死胡同之所以不通,是因为整堵墙的另一面是下水道排水口,污水排进河沟,有碍市容市貌,所以建了一堵墙挡住。 刘五立在墙根下,对侯岳急切的说:“上去!” 侯岳听见那群人呼啦啦跑进了地下室。 原来如此! 他二话不说,一个助跑,踩着刘五半蹲的膝盖,另一只脚蹬上他的肩膀,两处助力让他攀上了差不多有三米高的砖墙。 他蹲在墙头想拽刘五,但是他的姿势恐怕会被刘五给拉下去,于是换成肚子抵着墙头,伸手去拽刘五。 刘五没助跑,显然来不及了,地下室只能拖延几十秒。他借助侯岳的手,原地起跳,侯岳聪明的在他起跳时,另一只手捞住他的腋窝,随后两个人“窟嗵”一声,抱着跌进墙另一侧的下水道排水河沟里。 河沟里被两人溅起的泥水落下时,墙内响起成片的嚷骂声。 “跑不远!追!” “玛德!智障!” “通知低头儿,快!” 刘五按住要起身的侯岳,这会儿他俩一人一只手支在恶臭的泥水里,保持仰面朝天,脖子以下全部浸泡在河沟里。 “别动!” 侯岳凝神屏气,他用光了所有的意志力,才没让自己蹿跳起来。 现在这感觉,跟掉进化粪坑里没两样儿! 不能更惨! 简直了…… 等死胡同里安静到只能听见招待所房间开窗户声,和隔壁人家狗吠的声音,刘五才慢慢起身。 他边起身边架起侯岳,他摔下来的时候下面垫着侯岳,他只是溅了一身的臭水,侯岳估计摔的不轻,被河沟里的石头砖块硌的也挺疼。 黑暗中侯岳两只眼睛因为憋气憋的冒光,又大又亮,看着特别吓人,刘五拍了拍他说:“呼吸。” 侯岳像是被点了呼吸开关一样,长长呼出一口气:“呼~~~”但是没敢往里吸气。 排水沟两侧是半人高的堤,残破不堪,刘五拽了两次才把侯岳从臭河沟里拉上岸。 他感觉侯岳一只胳膊抖的有点厉害,排水沟直通县城外,河一侧是火车站繁华地带,另一侧是平房区。 两人沿河边往城外走了很久,直到路灯遥遥相望。 身上散发出的气味儿不止臭这么简单,酸臭刺鼻又刺眼,简直就是毒气般的存在,侯岳能正常呼吸后一直在打喷嚏“阿秋!啊!秋!啊~~” 黑暗和渺无人烟给了刘五安全感,他问:“鼻炎么?” 侯岳自己给自己数了一下,多的时候一口气能连打十四个喷嚏,打喷嚏打到大脑缺氧,零碎的星光愣是看成了星光璀璨。 “空气过敏,阿嚏~~” 刘五四处扫视,如果是他一个人,去哪都无所谓,现在他有个大拖油瓶,而且是个过敏性鼻炎的拖油瓶,如果不找个地方给侯岳洗干净,这人的喷嚏弄不好能招来杀身之祸。 “操!你他妈得罪谁了?”侯岳喷嚏见少,大脑清醒后,自动离刘五远了点。 两人一样臭气熏天,走在一起是双倍的臭气熏天。 刘五选择沉默,三言两语根本说不明白,而且他自始至终都没想跟侯岳讲自己那点破事。 他们是不同的两种人。 他俩相差的距离原本就够远了,中间像是横亘着光年那么长,能额外产生距离的一切信息他都不想说。 等一切过去后,他希望站在匹配的位置。 到那时,他想他差不多有勇气吐槽一下自己的‘那些年’。 “说话!聋了!”侯岳非常懊恼,刘五的沉默,看在他眼里就是不信任,懒得讲。 出了城,到处都是田地,盛夏时节,正值农忙,黑暗中谁也分不清河两旁种了些什么,但是空气逐渐清新起来,气温也降了几度。 刘五伸手拽了侯岳一下,示意他跟着自己走。乌漆嘛黑的,两人深一脚浅一脚,侯岳明显受了伤。 侯岳抬胳膊没好气的挡开刘五的手,骂:“滚!” 刘五笑笑说:“把你扔这儿,你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