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婚

    我小心地往電線桿走去，赫然發現一個黑影!

    「是誰?」我衝了上去，卻發現一個人也沒有。

    「雅蒨，怎麼了?」

    「我剛、剛好像看到有人在跟蹤我們。」

    「不會吧你想太多了，沒事啦!」馨如拍拍我的背，要我放心。

    「嗯也許是我看錯了。」

    「不要想太多。對了!   剛剛跟妳一起掃地的男生是誰啊?」

    「他叫周凱螳，怎麼了嗎?」

    「周凱螳，是成績很好，常常被校長表揚的那個嗎?」

    「對啊!」

    「那他有告訴妳，他想要念什麼大學，或是將來想做什麼嗎?」

    「他想當醫生，目標是台大醫學系。怎樣，妳對他有興趣喔?」

    「不是啦!   我只是覺得他外表長得挺順眼的，而且頭腦又好。怪不得，他是學校老師的寶貝。」

    走著走著，馨如家到了。

    「我先走囉!   掰掰!」馨如朝我揮揮手後，就踏著輕快的腳步走進了前方的豪宅。

    「掰掰!」

    當我準備繼續向前時，突然，我好像又在轉角看到了那個黑影。

    「到底是誰?」

    我火速地衝了上去，沒想到，那黑影正準備逃離!

    「給我站住!!」隨著與黑影的距離越來越近，我發現似乎是認識的人。

    「停下來!!!」

    這時，我牽起了路邊停放的腳踏車，用力地朝那人一推。

    「哎呀!   好痛!!」

    碰!的一聲，屋頂上的麻雀都飛了起來。

    「你是誰?   為何要監視我們?」

    「李雅蒨，妳怎麼像男人婆一樣。」那人一邊揉著臀部，一邊緩緩地站了起來。

    「等等，你是吳奇偉!!!」

    「對啦!   是我啦!」

    吳奇偉用那沾滿砂土的手，擦著滿是汗珠的額頭。他的嘴角上流著血漬，方大的臉留下了紫青色的印記。他扶著圍牆，勉強撐住重心不穩的身軀。

    「你在幹嘛?   為什麼要監視我啊?」

    「誰要監視妳啊?   醜八怪!」

    聽到吳奇偉的批評，我大步走向前，憤怒地提著他的衣領。

    「你有種就再說一次!!」

    「我說，醜八」他話還沒講完，我便高舉拳頭準備開揍。

    「好啦好啦!   對不起!   我不是要監視妳，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麼!」

    「我、我想多看陳小姐幾眼」

    「天啊!   你怎麼那麼變態!」我用力地把他甩到一邊。

    「什麼變態?   我從沒見過這麼美麗的小姐，要是我能娶到她，阿爸阿母一定都會很高興的。」

    「我勸你，不要癡心妄想了!」

    「李雅蒨，妳幫幫我好不好?   我想知道陳小姐喜歡吃什麼?」吳奇偉雙手合十，露出了常見的憨呆表情。

    「我這樣做是害了你，你趕快回去吧~」

    「不然，我們三個可以一起出來玩啊!   看陳小姐喜歡去哪裡」

    「吳奇偉，你不是要考試嗎?   玩什麼玩啊?」

    「那、那、那就等考完試啊!   所以陳小姐想要去哪裡玩?   淡水，還是」

    「就算陳小姐想到你家附近的宮廟玩，她也不會想看到你!   吳奇偉，打消念頭吧!   雖然你家開藥房，生意不錯。但是，你們的地位還是很懸殊!   身為認識你的人，為了你好，你就好好念書，娶其他姑娘吧!」

    「拜託啦!   李雅蒨!   至少告訴我陳小姐喜歡吃什麼，我不會告訴她是妳說的。」吳奇偉拉著我的手，不停地哀求我。

    「吳奇偉，她喜歡吃的東西都不便宜!   她喜歡吃市中心的一間牛肉麵店，還有淡水碼頭的一間義式冰淇淋店!」

    「牛肉麵店，是哪家牛肉麵店?」吳奇偉著急地拿出小筆記本，以及鉛筆。

    「有一間叫牛爸的牛肉麵店，裡面的東西可不便宜!」

    「牛爸、牛爸，我記下來了!   她是喜歡吃清燉還是紅燒的?」

    「她喜歡吃熱的。」

    「廢話!   難道有涼拌的牛肉麵嘛?」

    「你不想聽就算了」

    「好啦好啦!   那冰淇淋店呢?   是哪一家?」

    「在淡水碼頭，叫做Princess   White的義式冰淇淋店。」

    「她最喜歡什麼口味?」

    「她說我喜歡什麼口味，她就喜歡什麼口味。」

    「那妳喜歡什麼口味?」看著吳奇偉天真的眼神，我實在是為他感到悲哀。

    「我喜歡花生口味。」我在心裡竊笑，因為馨如最討厭吃花生。

    「花生，好，我記起來了。哎呀~如果我追到她的話，妳可要叫人家嫂子，知道嗎?」吳奇偉得意地竊笑著。

    「我勸你好好念書，不要腦袋裡什麼東西都沒有，就在那邊幻想!」

    「拜託~妳才不要在那邊幻想!   每天像個書呆子，又不打扮，這樣以後就沒有人要囉~我勸妳跟陳小姐學學，免得到時候成為老處女，只能站在一旁看我們甜蜜~」

    只是得知馨如喜歡吃牛肉麵跟冰淇淋，吳奇偉就以為自己掌握了她的全部。

    「那就等你的喜帖囉~」面對這種人，我根本不想繼續辯，只想離開。

    「李雅蒨，謝啦!」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拿出考卷，準備被父母砲轟。然而，令我意外的是，他們居然沒有生氣，反而溫柔地安慰我。

    「媽，今天發生什麼事啦?   感覺妳跟爸心情都不錯。」

    「今天心情當然好啦!   因為我們家快要發啦!」

    「快要發?   怎麼了?   爸中樂透了?」

    「不是，是妳快要讓我們家發大財啦!」

    我將書包放回房間，洗了個手，坐到餐桌前跟著大家用餐。

    「媽，什麼叫我要讓大家發財?」

    「今天，我跟妳爸爸去拜訪奇偉的老伯老母。」

    「你們去拜訪他爸媽幹嘛?」

    「奇偉的老母，很喜歡妳，她巴不得奇偉快點娶妳進門呢!」母親邊講邊笑，蒼蠅都快飛入嘴巴裡。

    「娶我?   拜託~吳奇偉早就有喜歡的女生了，而那人不是我!」

    「妳別擔心啦!   他老母也知道這件事。那女生應該就是陳記酒廠的千金，對吧!」

    「是啊~」

    「其實，他老母並不喜歡那個千金，她覺得那種大小姐一定難以管教，脾氣肯定也不好，娶進門也不會服侍公婆。」

    「吳奇偉今天才跟我說，如果娶了馨如進門，他爸媽一定會很高興。所以，妳就不要被騙了!」

    「他老母只是假裝高興，畢竟奇偉都已經二十幾，一個女朋友都沒交過，當然要鼓勵他。但是，他老母心裡還是中意妳的!   所以，我們就決定，無論奇偉今年有沒有考上醫學系，在過年前至少先舉行個訂婚!」

    「媽，妳到底在說什麼啊!   為什麼我要嫁給吳奇偉啊?」我氣得扔下筷子。

    「人家奇偉老實、認真，家裡又開藥房，有一定積蓄。妳嫁過去，不是很好嗎?」

    「我要念大學，不要結婚!!」

    「妳媽是為妳好，就嫁給奇偉吧!」父親也跳出來替母親說話。

    「反正!   反正!   反正!   我打死都不會嫁給他，我要去念大學!」

    「如果妳可以自己賺學費，順便貼補家用，那妳就去念大學!   但是，妳行嗎?   李雅蒨，妳行嗎?   雖然妳在A段班，可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妳能考上嗎?」

    「我當然可以!!!」

    「哎呀~做不到就不要逞強!」母親嘴角一歪，不屑的眼神揶揄著我。

    「我說不嫁，就是不嫁，而且吳奇偉也不會想娶我!」

    「妳以為奇偉真的會跟酒廠千金在一起嗎?   別傻了!   奇偉很孝順，他最後還是會聽他老母的話。」

    「我不要」

    「我想，李雅蒨的秀禾服就去阿水嬸那邊做好了!」父親撫摸著下巴說道。

    「好啊好啊!   對了對了!   機會難得，我也來奢侈一下，順邊做一件鳳仙裝。阿山，你覺得紅色的鳳仙裝怎麼樣啊?」

    「李雅蒨的秀禾服就是紅色的，你一個歐巴桑幹嘛穿紅的?」

    「那、那阿山，你覺得我要訂做什麼顏色的啊?」難得有機會穿新衣，母親笑得合不攏嘴。

    「隨便妳，妳高興就好!!」

    「我來問問阿娥，看她要不要一起訂做~」母親興沖沖地跑到了電話旁。

    我默默地吃著飯，心裡不斷地安慰自己

    「一定要想辦法賺錢，只要賺錢，一切就會沒事的!」

    隔天一早，我來到學校，發現馨如正在教室外等我。

    「雅蒨!   我有件事情要跟妳說!」馨如抓著我，走到了樓梯口。

    「怎麼了?」

    「妳上次不是說想要一份工作嗎?   我告訴妳，機會來了!」

    一聽到工作，我的精神就來了。

    「是怎麼樣的工作?」

    「這工作不難，而且地點就在附近。最棒的是，薪水非常優渥!」

    「快告訴我!   快告訴我!」

    「前幾天，我們宅邸的管家，文阿姨問我，有沒有同學在找工作?   當下，我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妳。她告訴我，有個在台工作的日本人，正在找褓姆。」

    「日本人?   會講中文嗎?」

    「會的，他們全家都講中文。」

    「找褓姆?   是要照顧他的小孩嗎?」

    「沒錯!   他的小孩大概五歲，是個健康的小男生，就像我們那天在冰店看到的孩子一樣。」

    「那，工作內容是什麼?」

    「因為原先的褓姆下午，跟晚上不能留下，所以如果妳要這份工作的話，就必須住在他們家。白天來學校上課，下午回去照顧孩子。那日人提供的薪水，我想應該夠妳支付大學學費，如果妳願意一直做下去的話。雅蒨，妳可以嗎?」

    「嗯!   可以!」一聽到念大學，我沒多想，立馬答應。

    「好，那放學後妳跟我回家一趟，我帶妳去找文阿姨。文阿姨會再把工作內容講得詳細一點，然後妳可能需要訂製幾件洋裝。」

    「洋裝?   一定要洋裝嗎?   訂製洋裝不便宜欸~」

    「不用擔心，就當作是我送妳的禮物!」

    「不、不用了啦~我還是回去跟我爸媽拿錢比較好」

    「我說我要送，就是要送!   妳就不要推拖了!   好了!   趕快進去教室上課吧~」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聽到我的心聲，派馨如送了一份禮物給我。但是，從未在外打工過的我，也開始懷疑，一切是否會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