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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虽然仍是天女湖上,看周围湖水一片澄净,月光下只有不远处一个岛屿。他们这应该是已经脱离了千花岛的范围。 只要离开湖底,又不为迷阵所困,那还不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别说白云坞主和他那帮手下此时困在湖底大阵里凶多吉少,就算他好好的。带着大队人马赶来拦截,文笙此时也是夷然不惧。 此时只有一件事叫文笙忧心不已:她和钟天政安然脱险了,董涛和谭五先生去了哪里? 他两人刚才多半是未及遁入“生门”。 若董涛能跟着谭五先生躲到其它吉门里还好,不然的话,大阵之凶险已经莫测,边上还有白云坞诸人纠缠,后果实是不堪设想。 此刻文笙和钟天政漂在湖面上,一轮明月已滑到了西方,天空不见浮云,满天星斗闪烁。 湖上没有风,这下半夜,万籁俱寂更不见人踪,湖面上微波粼粼,更有万千繁星的倒影与本尊交相辉映。 钟天政依旧由后面紧搂着文笙的纤腰,由始至终低着头一语不发。 文笙皱起眉头,无心欣赏湖上美景,手上琴声未停,后面湖面一个白色浪头追上来,推着二人直奔不远处小岛,到得近前,文笙拧身急弹几记,将他径直甩了出去。 钟天政似是毫无防备,被弹开之后,半空划出一道弧线,重重跌落在小岛湿乎乎的沙石地上,半晌脸冲下趴在那里一动不动。 死是死不了,刚才还有气呢。 文笙也上了岸,没好气道:“行了,起来吧,别装死。” 钟天政呻吟了一声,翻动身体,也不嫌地上潮湿,蹭了一身的沙土,呈大字躺在那里。 借着月光,文笙果然见他鼻子有些肿,下面还带着点血渍,那一下还真是撞得不轻。 即使这样了,钟天政一身狼狈躺在那里,竟也和难看搭不上边。 文笙走近过去。 钟天政一只胳膊动动,仿佛嫌明亮的月光刺眼一般,横过来搭在眼睛上,五官顿时落到了阴影里。 文笙听着他幽幽道:“我就知道你要过河拆桥。算了,顾文笙你过来杀我吧,我这些天都没怎么睡,实在是累死了,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委屈。 就好像文笙此时“过河拆桥”特别丧心病狂。 文笙在旁居高临下看着他,抱着琴不为所动。 “行了,别装了。我不杀你。” “哦?” 钟天政似是有些惊讶,将手臂往上抬了抬,想也知道,他此时正在暗处打量文笙的表情,以揣度她说这话是真是假。 文笙任他看。 “我也很累,不过我们不能歇息太久,躺得差不多了就起来,跟我在附近找一找董涛和谭五先生。” 钟天政疑道:“你来真的?” 文笙冷哼了一声,当做回答。 钟天政爬了起来:“我为什么要救他们?好吧,董涛也到罢了,那谭五先生恨不得将我千刀万剐,之前在地下大家相互利用,他都一直捏着鼻子,此时见我,还不与我拼命?哈哈,顾文笙。你想得太天真了,谭家人宁死也不会接受我钟某人的恩惠。” 文笙冷冷回道:“谁说这是你的恩惠?” “不然呢?” “我既是过河拆桥,你自然是我的俘虏。谭五先生只需领我的情就好。还是说,你想在这里与我再打个赌,较量一番?” 文笙所说的打赌较量,指的是之前钟天政使诈取胜,借以逼婚的那回。 钟天政瞠目。而后扭过头去好一通咳嗽。 文笙见他身体一抖一抖的。心道这般咳法也不知会不会喷出一口血,把内脏都咳出来。 好一阵钟天政方才停下来,叹道:“好吧。我帮你找,反正离了你,我一人也没那么容易离开这地方。” 说话间他伸手去掏帕子,等拿出来才发现地下半月帕子上全是血。早便污秽不堪。 他抬手将那帕子扔到远处湖水里,任它漂走。道:“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文笙,若你杀我之心不改,又何必以助我调理身体?我若灯尽油枯而死。你岂不是既遂了心,又不必亲自动手?” 文笙冷笑:“大家暂时联手,相互利用而已。你刚才还说来着。不是比谁都清楚?” 这半个月,他们三人真正休息的时间很少。哪怕睡着了,连做梦都是阴阳五行,这会儿心神突然放松下来,不但钟天政喊累,文笙也觉着一阵阵头晕。 两人在岛上斗了一会儿嘴,强忍疲倦,回方才那片水域搜寻救人,无奈周围里许找了个遍,没有发现半点线索。 天际隐隐有些发白。 钟天政身上衣裳湿透,冻得脸色泛青,道:“你莫小看谭五先生,也别小看了董涛,他二人应是传到别处去了,说不定这会儿也正急着到处找咱们。” 文笙叹了口气:“那自是谢天谢地。” 钟天政道:“必是这样。” 文笙也觉着附近都找遍了,除非奇迹出现,在这里找着董涛和谭五先生的可能性很小,不如歇息一会儿,想办法出湖去,到出发的地方南湖道镇妖塔看看能不能会合。 钟天政硬撑着上了岛,找了个干燥的地方生起火堆,脱了外袍烘干,里衣也湿了,他不惯赤身露体,坐在火堆旁边运转内息,将一套衣裳蒸了个半干,他也又累又困,歪靠在石头上睡了过去。 文笙也很累,大约是因为心里有事,又对钟天政怀着戒心,一直没什么困意。 董涛和谭五先生不知如何了? 自己前后失踪有一个月,十三应该急坏了吧。 文笙往火堆里丢了几块柴火,拿木棍拨了拨,以前这种露宿荒野,点个火堆过夜,都是十三陪着她。 一切有十三忙活,她安心得很。 钟天政鼻息沉沉,睡得正熟,他到是不担心自己将他绑起来,系了石头沉湖。 文笙叹了口气,看钟天政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翘着,双唇犹自抿得紧紧的,仿佛睡梦中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按对方做的事情,真是恶贯满盈,死不足惜,可真到了她伸手就能置他于死地的时候,她又忍不住想起那些过往,想起他不但是鬼公子,还曾是阿政。 文笙没来由一阵心乱如麻。 且行且看吧。 反正现在也不能杀他,谭容华和谭令蕙还在他手里呢。 看钟天政这么从容,也不知是不是笃定手里有人质,自己不会真下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