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妈妈的愤怒和隐忍
2 妈妈的愤怒和隐忍
回去以后荣麒千干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荣鞘摁在沙发上,让她坐好,熟练地从电视柜拿来医药箱,低身歪着头,问:都哪里伤了? 先擦擦脸。 荣麒千把棉签伸进碘伏里搅一搅,浸满黄褐色液体往她破损的嘴皮上压去,小擦伤,破了一点皮,棉签仔细沾过,液体往她白皙的下巴上流淌,他的眼神追随液体流动的方向,一直到下巴边缘,瞧见她皮肤的细小容貌被液体浸湿。荣麒千目光深深,跟人亲嘴了? 荣鞘垂下睫毛,恶狠狠:这是打拳打的,你个小兔崽子天天关心什么问题谁敢亲这么狠,我早把他打趴下了。 哦。 荣麒千表情淡淡,也不知道信没信,他葱白硬朗的手托住她的下颚,让她扭过脸,这样的动作两人都习以为常,荣鞘配合地把身子往前伸,让他看仔细些,有擦伤的地方好好弄。 只对脸这么娇气,身上都不擦。 身上我自己擦。 荣麒千俯身带着湿棉签去寻找她脸上的伤口,在耳朵前面找到一块擦伤,他低着脖子凑得极近,对待宝物一样细细地顺着伤口从上往下涂抹药液,软乎的棉花裹着冰凉的液体在颊边搔刮,荣麒千均匀的呼吸带来似有若无的温热的风,荣鞘转动眼珠,暗暗扶住沙发把手,从腰脊上窜来一阵酸劲儿,她刚想一掌推开这小子凑近的脸,荣麒千对着她的耳朵说话:妈妈,你太敏感了。 她的耳廓红了一圈,莫名想骂人,荣麒千的解释适时接上:擦擦身体有什么要紧,我上过生理课,男女不一样的地方只有两处,我们避开那两处就好了,你太敏感,除了脸,其他地方从来不让我给你擦药,你这么故意躲着我避着我,你这是在伤害青少年心理健康发展。 就你有理了是吧!荣鞘斜着身子,一边站起一边把脚往旁边迈,好歹躲过了这个臭小子,她晃晃脖子:行了,把药箱给我。 荣麒千将整理好的药箱交到她手上,望着她往自己的卧室走,啪的关上门,紧接着是反锁的声音。 卧室内的荣鞘仿佛被什么东西羁绊了自由,眉眼挤着,似有不快。家长和孩子异性,避讳一下有边界感是情理之中道理之内,她办的这事又专业又负责,临了孩子长大了还要指责她,哪有这样的歪理。 生着气,她揉了揉腰,想把刚才那股酸劲儿给揉开,总觉得今天是被那个小螳螂打出问题了,身体哪哪儿都不对劲,刚才耳朵还热了,估计是红了,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简单用清水冲洗过身体,她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都处理了一遍,一出去就看见荣麒千穿着条黑围裙在厨房里忙活。 她养的孩子虽然歪理多了点,但好在勤快又孝顺,不管怎么说,她宝贝荣麒千这个傻小子。当她沾着鲜香的料汁吃着他辛苦做的白斩鸡, 这份宝贝之情又上了一个档次。 她沾沾自喜,荣麒千这个儿子她没白养。 荣麒千含蓄地笑,从阳台吹进来一阵风,掀起他的额发,露出少年完整的眉眼,舒展着,如春日里抽条舒展的绿叶,生气盎然。 妈妈多吃一点。他懂事地递上新鲜的西瓜块,为她消解油腻。 小千。 嗯? 夏令营你去多久? 他唇角微扬,睫毛低垂,大概一个月,你舍不得我去? 荣鞘瞥一眼饭桌,割舍着斗争着,无奈摇摇头:去吧去吧,好好学习,等你考上A大,我脸上有光。 我会考上的。 别这么振振有词,没必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有信心是好事,但就算考不上,也没事儿。 嗯,谢谢妈妈关心。 荣鞘笑笑,有时候真受不了他在学校里学的那股子谦虚劲儿。 夜里荣麒千早睡,荣鞘一个人在阳台抽烟,两人的卧室相邻,一个阳台相通,左边荣麒千卧室的灯早早灭掉,荣鞘拨弄角落的几盆玫瑰,这花长势喜人,用手撩拨有股子回弹劲儿,摸着有些上瘾,烟抽完了,她还站在原地拨弄。 她没什么人生大事要思考,单纯觉得最近这日子过得没意思,无聊,无波无澜,要是赶明儿她被人打进医院,她倒还觉得这日子有滋味起来了。小千一走,家里静悄悄的,更没意思了 唉。 她对着夜风叹气,鸟儿就要自由飞翔了,以后只会越来越远。 正伤春悲秋,一声嘶哑的喊声令她回神,一转身,确定是荣麒千卧室没关阳台门,里面传出的声响。她搓搓手指,往左边走几步,荣麒千模模糊糊的呓语愈发清晰。 可还是听不清,她干脆站到他阳台门面前,望着床上蠕动的床单和低下难耐的少年。 她明白荣麒千这是怎么了,想立刻拔腿就跑,可是荣麒千胆大包天,轻呼她的大名。 她听得很清楚。 荣鞘 一声不够,他还胆敢叫第二声,第三声 叫还不算完,他两腿之间支棱起来硬物,把荣鞘诧异的目光死死拽住,少年翻了个身,面对着她,手潜入腿间,无意识地抚住那勃起,蜷着身子低吟她的名字。 她怒火中烧,上前几步,站在床边盯着抚弄性器的少年,恨不得马上揭开他的被子把他拖下来暴揍一顿,什么儿子敢在梦里亵渎自己的母亲?下一秒,荣麒千冲破了她的忍耐下限。 他躬着腰,蜷着身子明明像条可怜的小狗,小狗却张着嘴巴喊:妈妈呃 荣麒千喉咙里挤出高潮的号角,他射在自己的手心,精液淡淡的味道在夏夜里缓缓蔓延,爱欲的气息和少年额头的汗珠一起蒸发,像云雾一样裹住荣鞘,令她不敢呼吸,拳头也失了力气。 她欲掀被子的手臂僵住,僵硬地收回身侧,她仓皇转身,轻手轻脚逃离这间卧室,拉上门,手上力气在呼吸到新鲜的空气那一刻失控,门砸着门框,哐一声响,她猛地抽气,回身观察屋里的少年。 他仰着头,毫无动静,显然在纾解过后安然睡去。 这一夜荣鞘一秒也没睡,第二天她疑神疑鬼地观察荣麒千的表情,他毫无罪恶感地在她身边绕来绕去,一会儿帮她检查伤口,一会儿要来问问她想吃什么。 昨夜发生的事,仿佛只有她和荣麒千的春梦记得,这个混账东西要么是忘得一干二净,要么就是在跟她装傻充愣!偏偏对着他那张清俊又无辜的脸,她又问不出什么尴尬的话,荣鞘吃过午饭便无法忍耐,气得摔门而出,去外面兜风,打了两场比赛,泄愤把对手打得胳膊都抬不起,她回家的时候脸上多了一道伤,又是荣麒千处理的,他和昨天一样的姿势,一样的专注。 她咬紧牙闭上眼睛,出去一趟,好不容易冷静了些。怎么说也是她辛辛苦苦养了七年的孩子,是她心头的宝贝,走了歪路她不能直接一棍子把他打死,好说歹说该引导规劝看看。 只是当前荣麒千即将要离家去夏令营,应该等他离她远些,冷静冷静,说不定他在夏令营里交了什么小女朋友,那时候肯定能放弃对年轻母亲扭曲的性幻想。一向不擅长分析心理的荣鞘把脑袋都想疼了,下定决心,一切等荣麒千从夏令营回来再说,到时候她再观察,他要是死不改正,必须要严惩,揍一顿也好,饿三顿也罢,她这个母亲的威严她必须誓死捍卫。 就这样,荣麒千像没事人一样在她身边缠了五六天,她疏远了他五六天,终于把人给盼走了。 上大巴车之前荣鞘像模像样嘱咐他好些话,独独没提不许在夏令营谈恋爱,她现在巴不得他谈,拍拍他的肩膀,好好学习。 荣麒千抿抿唇,上前一步搂住她,委委屈屈低声说:妈妈,我感觉你不爱我了 荣鞘差点没当场表演一套拳法,他在她动手之前收了手臂,低眉顺眼,失落地拽了拽书包带子:我是不是惹你生气了? 她望望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咬牙切齿:没有。 妈妈,你会把我赶到街上去吗? 你没犯错我为什么赶你。 要是我犯了错呢?你是不是就不要我了少年纯真的眼眸凝视着母亲,真诚而小心:有一天,你会不要我吗? 他听不到她的回应,越来越难受,委屈地快把头低到胸膛上去,明明全身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这一刻,荣鞘却觉得他还是那个衣着破破烂烂的小孩,可怜巴巴的小狗一样,被她捡回去养着,除了她,谁也不愿意亲近。刚开始要不是她用武力威胁,他连学校都不愿意去,后来好不容易养成了个人样,他又生病了,打起了自己母亲的主意。 荣鞘听出他的意思,他就是装着糊涂揣着明白,或许那天晚上根本就是故意的,他也知道自己在生什么气,这是战战兢兢给她打预防针呢。 她把大拇指捏得咔咔响,有口难言,荣麒千现在这可怜模样莫说要把他赶到大街上像小时候那样风餐露宿,她甚至都舍不得敲他的脑袋,没点家长的威严,恨不得抱住他,揉揉他狗毛一样柔软的短发,给他以前一样的溺爱,她在心里把这些动作想了好几遍,强忍着没有这样做。 荣鞘骂自己惯着他,但事实就是这样,荣麒千还是她儿子,就算脑子病了,也是。 她摇头,谁不要你,一个户口本儿上的,想不要都不行。 荣麒千眼眸忽然明亮起来,定睛望着她。 她烦躁地摆摆手,赶紧走,看着什么喜欢的小姑娘就追,我收回之前的话,我这儿都给你攒着娶媳妇儿的钱呢,十七岁也不小了,也懂事了自己犯了什么错,自己要反省,知不知道? 不等荣麒千点头,她重重拍两下他的肩膀:跟上队伍去,记住妈妈的话,注意安全,喜欢什么女孩子要懂负责,别太冒进。 荣麒千始终不说话,就这样被她推上了大巴车,他站在门口望着她飞一样上了白色越野,再如飞一样逃离他身边,他的表情逐渐沉闷,到后来一点笑意或者其他表情也挤不出来了。 他上去找了个偏僻的位置坐下,换了张手机卡,将早就编辑好的一段话发送到那个他烂熟于心的号码。 一份请战邀约,开价五十万,定金百分之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