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梅
素梅
八阿哥贴心非常,也极有眼力见,主动接替了布膳的活计,一顿饭将惠妃伺候的妥妥帖帖。 他仿佛能听见惠妃的心声一般,惠妃想吃什么便夹什么,从不碰惠妃不喜的配菜。 惠妃见状,心里越发满意。 到底是在她身边养大的,还算用心。 用罢膳,上了茶盏,惠妃关心的问了几句八阿哥的学业,扯了些闲话。 八阿哥顺势把话头往他期待的方向牵,状似无意一般,说起了身边的小事,前几天,天热的不行,儿子学骑射出了一身汗。回去路上遇见几个宫女,好像是永和宫的,听她们说兆佳贵人也和儿子一样不耐热,房里日夜放着冰还不够,还总做些冰酥酪之类的小食来消暑。儿子一听,馋的不行,想了好几天,到现在还念念不忘。儿子还从没吃过什么冰酥酪呢,听说冰冰甜甜的,惠额娘能不能也赏一碗给儿子尝尝。 八阿哥一脸期待的看着惠妃。 一张如玉的俊雅小脸,略带些少年的青涩,但更多的还是孩子的稚气,看上去颇惹人疼爱。 惠妃闻言一愣,而后笑着点了点八阿哥的额头,你啊,年岁小,不让你用太多冰是为你好。不过今年倒也大了一岁,明儿惠额娘就赏你一碗叫你尝尝鲜,但只甜甜嘴也就罢了,切莫贪凉。 八阿哥笑的眉眼弯弯,看上去满心欢喜。 一室其乐融融。 八阿哥走后,惠妃转着佛珠思忖半天,到底是对八阿哥口中的永和宫三字颇为敏感,于是传了她的贴身大宫女玉柳,派她动用线人去打探打探。 日夜用冰,便是本宫也才勉强有这般标准。她一个小小的贵人,哪里来的那么多冰?惠妃疑惑道:你派人暗中查查,本宫总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 是,娘娘。玉柳领命欲走。 等等。惠妃突然叫住,沉吟道:若是,却有蹊跷可以试着动用永和宫那个人。告诉她,想改换门庭也要献上投名状。只要做好本宫吩咐她的事,本宫和纳喇家保她一家子平安富贵。至于她那些小心思,本宫心情好了,说不得也可以成全她。 毕竟,她最擅长的就是抬举人了。 惠妃勾唇蔑笑,眼神凌厉。 玉柳垂首领命。 是夜,一个人影很快就从钟粹宫走了出去。 不久,又悄悄的回来。 第二日午时,德妃收到了内务府报上的消息。 今儿早晨,内务府一个负责整理库房的小太监发现了一些异常,自佟佳皇后薨逝至今约一年的时间,娘娘您宫里的份例次次都是齐全的,从无克扣,就连以次充好的事都没发生过。似乎,是上头有人打了招呼。 德妃蹙眉。 娘娘,您是妃主子,底下的人自然不敢克扣您的份例。难得的是,您宫里那些答应,常在和贵人之类的小主们,她们份例也俱是全的。不过,再多的就查不到了。 德妃挥挥手,行了,本宫知晓了,快回去吧。 是谁打了招呼? 内务府的人走后,德妃百思不得其解。 她宫里这些小妃嫔的背景她再了解不过了,若是真的有人撑腰,也不会这时才显出来。 而且,为何不单单给一个人,而是所有人都齐全呢? 难道是为了隐藏什么人? 德妃倚靠在桌案边啜饮着茶盏,眼中明灭不定,实在难以理解。 不多时,突然听见门外一阵骚乱嘈杂。 德妃还未来得及发火,就见素兰快步进来,行礼道:娘娘,是素梅,素梅嚷着要见您 德妃皱眉,不耐烦道:让她滚远点。听底下的人回报说,她这些日子一点都不安分,到处勾三搭四,一点都没有悔悟的意思,可见是真真养大了心。告诉她,什么时候学会了安分守己,什么时候再来本宫这里请罪! 素兰闻言踟蹰道:娘娘,素梅说她知道错了。被您申饬后她一直惴惴不安想弥补那日的错误,故而才不死心的四处托人暗中调查。现下有些眉目了,想向您汇报。 德妃目光微动,沉吟片刻道:把她叫进来。 不消多时,素梅小心翼翼跟着素兰进门,见到德妃,素梅又惊又喜,满眼激动,噗通一声,跪地就哭了起来,娘娘,谢谢您还愿意信任奴婢,奴婢感恩戴德自那日以后,奴婢日夜难眠,满心后悔。 素梅说着抬手自扇了好几个巴掌,清脆的声响,可见用劲之大。 瞬时她脸上就红肿一片,素梅一脸悔恨,痛哭流涕道:娘娘,素梅知错了,请您看在素梅这么多年的陪伴上,原谅素梅吧 德妃见状,心下信了五分,到底是陪她多年的贴身奴婢,同自乌雅家出来,她便是为了自己那一家子,也不会轻易背叛。 而今看起来,倒似真的悔悟了。 德妃眯了眯眼,假意扶起她,素梅 ,本宫也不是狠心的人,你陪在本宫身边这么多年,没了你本宫也百般不习惯。若你真能戴罪立功,让本宫看到你的衷心,永和宫大宫女的位置,还是你的。 素兰垂首站在一边,毫无波动。 对于德妃的许诺,素梅激动不已,不顾德妃的虚扶,连连跪地叩首,撞的脑门一片青紫,感激涕零道:多谢娘娘开恩,多谢娘娘开恩 行了行了,别磕了。德妃眼睛里带着一丝满意,面上却满心担忧道:瞧这小脸儿,磕坏了岂不可惜。 奴婢这一张上不得台面的贱脸,便是为娘娘磕烂了也心甘情愿。素梅掷地有声。 似乎完全抛下先前那些龃龉。 德妃闻言唇角微扬,语气里满满的抚慰,好了好了,本宫知道你的心意了。快起来吧,素兰,去拿些伤药来给素梅。 素兰应诺,乖顺的转身出门。 不过是支走素兰的话而已,在场三人都心知肚明。 那日的事,只有德妃和素梅知道,除此以外,再无旁人。 德妃不准备让自己的丑事,多一个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