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出那些雨露
排出那些雨露
昨儿晚上她绕了几个弯子才回了永和宫,还好赶上了永和宫下钥。 她的贴身大宫女绿衣急的在屋里团团转,好在有她替她遮掩,再加上端静向来存在感不高,故而除了自己的母亲,基本没人问过她去了哪里。 端静还记得那时,绿衣替她脱下衣物,见到她身上青青紫紫的模样,当下眼泪就流了出来,一个劲问她怎么了。 可端静哪里能说呢。 好生安抚了绿衣,又吩咐绿衣悄悄端了些冷水来给她擦拭,才勉强将身上的痕迹清理干净。 这宫里眼睛太多,为了小心她连热水都不敢要。 还好,正是夏日,不然冷水擦身她许是要大病一场。 端静看着兆佳贵人脸上的担心,可她如何能告诉她真相呢。 兆佳贵人本就不易,位份低微甚至不能亲自抚养自己的女儿,只能将端静交给德妃抚养。 幸而,德妃得宠,孩子也多,一共生下三子三女。虽然夭了三个,但却也不缺孩子。 康熙二十二年她生了皇九女,也就是后来的五公主固伦温宪公主。 如今抚育在皇太后膝下,刚刚六岁,正是可爱的时候,太后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德妃也对她宠爱非常,常常去给皇太后请安。 再加上送给皇贵妃抚养的四阿哥,和去岁出生的十四阿哥,故而德妃不缺孩子,也不稀罕养端静这个公主。 只不缺端静吃穿也就够了,说用心那是再没有的。 在德妃的有意无意下,说是她亲自抚养,实际一直都是兆佳贵人照顾她。 德妃本人倒也不在乎端静是否与她亲近,反正在她眼里,再过几年这个公主迟早是要嫁去抚蒙的,只过得去便也罢了。 兆佳贵人走后,端静一人在窗边坐了许久,绿衣一直在旁边担忧的看着她,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吧。端静缓缓拿起炕桌上的绣棚。 宫中生活不易,她和兆佳贵人虽然冻不着饿不死,但也没太多积蓄。 可要送礼的地方又着实不少,只能闲了做些针线活,需要的时候送上去,既不失礼又省下了银钱。 上一辈子她嫁人以后,这个习惯也保留了下来,出嫁时宫里一个陪嫁嬷嬷家传的刺绣手艺精妙无双,为了打发时间她精心学了许久。 如今她的刺绣手艺怕是比得上苏州织造府最好的绣娘。 她缓缓拿起针线,准备做个刺金抹额送给皇贵妃聊表心意。 公,公主,您,您是不是绿衣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在这宫里什么都不懂的人活不长。 是。端静一手持针,一手拿着绣棚,微微低垂着头淡淡道。 她面色平静,仿佛失贞之事轻微得不值一提。 可她的内心显然没有她表现出的那么风轻云淡。 绿衣面色一白,颤颤巍巍跪倒在地,垂着头不出声。 主辱臣死。 公主失去了清白,一但被发现,追究起来,她身边的人都活不了。 端静恍若无人的专注于她手上的绣活,她缓缓刺下一针,针线随着她的动作被拉长。 突然,素蓝的布料上突然落下一滴泪 浅蓝的颜色被泪浸成斑驳深蓝。 是是谁?绿衣鼓起勇气问道,她一脸视死如归,公主,奴婢愿意为了您去让他永远闭嘴 端静动作猛的一滞。 嘶她戳伤了自己,玉白的指尖一滴鲜红的血珠冒了出来。 她轻启朱唇含住了指尖,阳光透过纱窗斜斜打在她的侧脸,如玉般温润洁白,眉宇间开始带上来几丝属于女人的妩媚,让她本就楚楚动人的脸染上了几分艳色,她开始绽放。 公主!绿衣抬起头催促她尽快下定决心。 可端静唇边含着一丝苦笑,晶莹的泪珠在她眼眶打转,眼圈红红的,纤长的睫毛轻颤,绿衣,以后不要再提了。我们没有办法让他付出代价的 公主绿衣喃喃。 泪水沿着端静的脸颊,顺着她小巧的下巴滑落。 究竟是谁? 是谁能忍心伤害这么惹人怜爱的公主! 绿衣心中满是愤怒和憎恨,可是,公主决意闭口不言,她也只能尽力为公主解决后患。 公主,您会不会有孕呢?绿衣沉重的提起这个问题。 端静凝滞了,她微微张口,目光呆滞,她前世从未有过孩子,根本想不到这些。 她有些慌乱起来,对,你说得对。 端静一手微微抚住小腹,这里昨晚被她的父亲灌得满满的,昨日她忍着羞耻,好容易才从身体深处排出了那些属于皇帝的雨露。 之后她彻夜辗转难眠,身体又酸又痛,哪里想得起来这些事情呢。 怎么办?端静急的团团转,她是决计不可以怀上父皇的孩子的! 对了!避子汤!端静灵光一现,突然想起皇帝偶尔临幸永和宫侧殿那些身份低微的女人时,就会赐给她们避子汤,他不允许这些女人生下他高贵的子嗣。 端静曾无意间听闻。 绿衣一脸为难,公主,这汤都是皇上御赐,太医院才敢奉上的。我们,根本不可能要到 端静丧气的倚靠在炕桌上,是啊,你说得对。 她厌恶又无奈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腹,随它吧。 只一次而已,她用生命去赌她的运气没有这么差。 之后的几天,端静和绿衣一直战战兢兢,直到端静如期来了葵水,二人才如释重负。 端静轻轻摸着自己的小腹,脸上满是逃过一劫的释然,她唇角微微抿出一丝笑意。 还好还好,果然她能重活一次,运气没有差到如此。 而皇帝这些时日因着皇贵妃反复无常的病情,也完全没有要兴师动众找一个他临幸过的小宫女的意思。 皇帝日理万机,或许,他早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端静释然的想。 如此,一切回归正轨,便最好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