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吃错药了
他吃错药了
过去数小时里,天台上方的一隅夜空聆听过许多男人的废话。 有死缠烂打问她缺几厘米行不行的,有阴阳怪气嘲讽她假清高的,无一例外都是自甘狼狈的小丑鱼。 唯有这句言简意赅的九英寸,惊绝旷萦的午夜空气。 她提出了一个极其苛刻的搭讪条件,而他是唯一满足要求的人选; 他刚完成一场死亡生意,而她是唯一鲜活的存在。 也不知是谁满足谁的猎奇心理,谁又是谁的诱捕器。 女人晃着浅口酒杯,目光描摹他的仪容,接着往下,最终落在他的胯间。 瞳眸湿润,模糊迷乱。 似乎被他打动了。 然后,她伸手探进裙装口袋摸索,取出一副银框眼镜,戴好。 镜片通晰光洁,是专属于她的精致透明面具。 模糊消散,误会解除。 她近视。 目之所及处,熨贴妥当的西裤包裹着他的欲兽,剪裁线条暂且勾勒不出蛰伏的轮廓,像是一份等待她拆开的武器礼物。 她扶了扶镜框,微眯美眸。 我并非你钟意的类型。你应该是听到了一些传言,特地来炫耀你的天赋异禀罢。该叫你什么好,黑衬衣先生? 清清冷冷的挖苦,顺便揣测他的动机。 裴家研制军火确实天赋异禀,所以从来没人敢挖苦裴枢。 你可以问我的姓,他轻拈袖扣,你也可以先验货,就能知道我没有在骗你,真的不考虑? 斯文过度到痞坏只需要一瞬,细微失控也许并非其本意。 是被巫妖乱了心。 不用了,我们只见这一面,她捋了捋头发,你有什么高见吗。 月色在她的发梢闪光,落入他眼中便是莹莹星火。 那些男人在背后议论你,这对你的名声很不利。 南洋女子普遍是内敛怕羞的个性,担心坏了名声,万万不会坦然对器物尺寸的要求。 是对名声不好,但有用就行,她轻吹杯中酒,直勾勾地看他,你好像很有体会的样子。 酒杯盏沿,一抹薄红是恰如其分的性感,孤独又勾人。 裴枢喉结微滚:我经营一些名声不太好的生意。 名声岂止不太好,简直是臭名昭著,暗门里那些叛徒的残骸既是最好证明。 没有心肝的美人抿着色酒,先把自己摘干净:唔,跟我不搭边就行。 酒液掩映之下,颌骨线条清冷自若。 地下世界的军火商自然懂得如何品鉴人的骨头。 毕竟太多人靠皮相行骗,只有骨相不欺不骗。 她仿佛用巫术把周身的空气抽干了,让他只看得到她的骨头,却看不透她的美人皮。 你初来乍到,不熟悉这座城市,男人的语气开始变得散漫危险,没有人罩着,你容易被非礼。 裴家家主想要罩着的美人,阎罗也带不走她的命; 裴家家主想要非礼的美人,天使也救不走她的身。 她盯着他瞧,忽然蹙眉,不高兴地冲他招手。 两人本就站得近,他刚迈出半步,便有了猝不及防的肢体接触。 她攀着他的肩膀踮起脚,纤薄如脂玉的手背贴上他的额头,温凉得让人心静。 触了一会,她又借着路灯亮光仔细观察他的瞳孔,指腹探在他的颈侧。 动作不算温柔,却完全被他的影子包容。 半晌,她收回踮起的脚尖,狐疑开口:喂,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一点客气的意思也无。 嗯?他因她的镜片反光晃神。 我问你是不是吃错药了。她的语气有几分无奈,也有几分不悦。 裴枢忽略颅内神经的亢奋:没有。 她又将他上上下下扫了一遍。 瞳孔骤缩,静脉怒张,她的陈述带着情绪,别告诉我你是做医药生意的,误食吸入了什么药物。 直到听见这一句,裴枢才明白她刚才不是在骂人。 你可真是容易引起误会。他挖苦她的国语水平。 她冷嗔一声,偏不换说法。 裴枢理解了她说的话,事情开始变得疑相丛生。 他确实做医药生意,换个称呼也可以叫生化武器。 枪弹机械的军火是金属武力,生化武器则更为优雅冷酷,而他从来不做选择题。 南洋众国的民风显然比较落后,高科技的研制难免缓慢,在他的授意之下,柏桑都把实验室的博士当祖宗供了几年,直到终于做出胶囊样品,工程师却连夜携样品叛逃,企图在酒吧与外党进行交易。 叛徒知道自己活不过今晚,应该打开了暗门里的雾化机关,想多拉几个人一起死。 你想什么呢,莫不是真被药坏了脑子,赶紧去医院检查。一道清越声线将他拉回理智。 目光重新聚焦,是美人在赶他走,自个晃着酒杯就要坐回悬沿边上。 他捉住她的一截皓腕,毫不费力。 毫不犹豫。 你会看病,也可以给我治。 由于他的使坏挽留,酒撒了,甘苦香气四溢。 干嘛!我又不是你的医生。 冷着脸的美人别有一番风情,像是一只娇贵难哄的小动物。 这一次,裴枢没有否认自己的非礼。 他确实吃错药了,想把她塞进麻袋套回去。 裴氏真理:老婆能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