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出院
17.出院
陈蜜在检查无事后就出院了,身体没有出现任何异常,毫无征兆地晕倒,在医院躺了两个月,又毫无原因地醒来。医生把她的情况归咎于心理因素,是日常缺乏锻炼加之学习压力过大造成的。 医生都说了你身体素质太差,以后让你弟带你去跑步,正好暑假了,每天跑个半小时再回家,别动不动的就进医院。军训晕,现在上课也晕,你想把妈吓死啧?陈蜜,你有没有听我讲话? 胡玉桐一边收拾病房一边絮絮叨叨,陈蜜坐在床边,身上还套着肥大的病号服,两条细长的腿在裤管里晃荡。 嗯嗯嗯。她敷衍道。 你别把妈妈的话当耳旁风,以后不锻炼不许你吃饭! 那医生还说让我多吃点呢!陈蜜笑眯眯地,看着胡玉桐弯身打包陪房用的洗脸盆,跳下床道:我来,你歇会儿。 哎呀你回去坐好!胡玉桐把她的手拍开,皱着眉嗔道:一天到晚地的事情你要是真心疼我,你就乖乖把身体锻炼好,健健康康的,比什么都让我放心! 嗯嗯,知道了。陈蜜坐回床上,看着胡玉桐眼下一片乌青,知道这段时间她没少熬夜。 上辈子只听赵离说过,胡玉桐在她上大学没几年就住院了,具体是什么病也不清楚,后来到了越南更是音讯全无。而此刻人就站在这里,十年未见,她都快把胡玉桐的模样忘记了。 妈 胡玉桐连头都没抬,道:干什么呀?妈忙着呢没空理你啊! 我想你了。 病房里一下变得安静了,胡玉桐收拾东西的手突然停住,抬头看了一眼陈蜜。 陈蜜也看她,嘴角一撇,道:我好想 啧!还没等陈蜜说完胡玉桐就打断话,抬头瞪她:多大了还撒娇! 可我就是很想你哇! 陈蜜伸手要抱她,胡玉桐闪躲了一下,被女儿死死搂住腰。陈蜜抬头看她,眨了眨眼睛,你想不想我? 胡玉桐眼里有一丝不自在,笨拙地把腰上的胳膊掰开,扭头道:我不想你!没你惹事的这段时间我过的可轻松了 我不信。陈蜜哼哼唧唧,胡玉桐让她别磨叽了,说着抻平了衣角走开。出门的时候自己左右脚绊了一下,还差点撞在儿子怀里。 陈叹樵刚推门进来,扶了一下胡玉桐,还没来及张口,就看见她匆匆忙忙走出门。 他转头看向陈蜜,妈要干什么去? 陈蜜撑着胳膊坐在床边,看向门口。胡玉桐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她耸耸肩,妈被我气跑了。 陈叹樵皱皱眉,没理会她的鬼话,抽了把椅子坐在床边。他把手里的账单放在床角,道:出院手续办的差不多了,还需要监护人签个字。 等妈回来给她说呗。陈蜜偏头看向床角那一摞账单,拿起来看了看,在半空弹出一声脆响。她笑,戏谑地看着陈叹樵:我们小乔长大了都会办理出院手续了啊,真厉害! 陈叹樵瞪了她一眼。 陈蜜笑笑,不在意。 陈叹樵现在还是十六岁的模样,人刚长开,不像二十多岁那样棱角分明,现在眉眼还带着稚气,脸颊上的婴儿肥也没褪去。 还是少年时期的陈叹樵。 陈蜜看着稀奇,趁人不注意伸手要捏他的脸,可还没碰到就被对方在半空拦截了。陈叹樵反手握住她的手腕,皱眉:你干什呢? 陈蜜被他的反应速度惊讶到了,陈叹樵愣了一下,很快松开她的手,不自在地偏头。阳光斜照,黑色短发在额头上留下细碎的影。 我想摸摸你看是不是真的。陈蜜讪讪收手。 陈叹樵盯着她,沉默了会,握住陈蜜的手放在自己肩膀上。 陈蜜愣了一下,看看陈叹樵,眼角很快漾出笑意。她伸手摸摸陈叹樵的肩,陈叹樵偏头,她又摸摸陈叹樵的头,嘴里道:哇我们小乔是真的耶,这不是做梦耶!我又回到了又回到了十八岁,差点说漏嘴。 陈叹樵的睫毛颤了颤。 指间是柔软的黑发,陈蜜看着陈叹樵,在满地狼藉的废墟中翻找他的记忆又涌现出来,第十具,第二十具外面是封锁的警戒线,她拖着陈叹樵从仓库后面悄悄离开,身后是警灯长明,陈叹樵在她怀里面目全非。 找到你了,她说。然后纵身跳下海崖。 找到你了,陈叹樵。陈蜜轻声道。 陈叹樵安静地看着她,病房窗外的法桐郁郁葱葱,一只麻雀蹴起,悄然划过。 短暂的静默后,陈蜜的脸又变成了笑嘻嘻的模样,哎呀小乔今年是不是考上高中啦?真厉害啊,来,姐姐奖励一个抱抱!说着便张开手臂。 陈叹樵一顿,手微微抬了起来。陈蜜却突然顿住,张开的手停在半空。 今年 今年是陈叹樵的十六岁,一切都还没发生。 陈蜜愣了一下,看向陈叹樵。对方的面孔还是熟悉的样子,年轻,葱郁,有挡不住的生命力。如果她不打扰,陈叹樵或许可以这样一直朝气蓬勃下去,选择喜爱的职业,在国内安稳地上学、毕业、结婚,选择和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去共度此生。 一切都能回到正常的轨道。 陈蜜抿了抿唇,把胳膊收了回去。 如果系统将她传送到此时是个意外,那么这次改正错误的机会就是天意。在一切都没发生前,她和陈叹樵还是普通的姐弟,错误尚未发生,爱意还未生长 算了,不抱了。陈蜜挥挥手,胳膊疼。 陈叹樵从膝盖抬起的手又放了回去。 他看向陈蜜,睫毛颤了颤,你吃橘子吗?说着便弯腰从地上的塑料袋里拾起一个橘子,边剥边说:你这段时间昏迷不醒,也查不出什么症状,妈急坏了,没日没夜地守在床边。 病房里静悄悄的,陈蜜坐在床边,看着陈叹樵的手指把橘子瓣剥出来,又开始仔细剔除上面的橘络。 他不吃橘络,也不给陈蜜吃。 陈蜜不知道该怎么答话,陈叹樵也没打算听到回复,把择好的橘子递给陈蜜。 陈蜜接回来,汁水在口腔里爆开,酸酸甜甜的。 妈妈辛苦了。陈蜜笑着眯眯眼,伸手拍拍陈叹樵的头:小乔也辛苦了。 啧陈叹樵皱眉,刚躲开陈蜜的手,对方又摸上来揉他的头,陈蜜!他道,你再碰我的头我就 你就什么?陈蜜笑的奸佞,手上动作不停:你能把我怎么样? 气氛一下缓和起来。 胡玉桐眼角红红的,刚在厕所里哭过,推门进来就看见他俩打在一起,笑了一下,很快又大声喊道:陈叹樵陈蜜你俩造反呢! 哇!妈,小乔认生了,不让我摸头了! 你弟都上高中了你还摸他的头,这不找打吗?快点,收拾东西回家! 陈蜜大病初愈获得了特殊照顾,看着陈叹樵和她妈大包小包地拎着东西,自己空着手走在后面。阳光穿枝拂叶落下来,路上车流不息。 看着她妈和陈叹樵的背影,陈蜜走了几步停下,系统先生。 脑海中传出系统的声音:怎么了? 阳光落在脸上,陈蜜顿了顿,突然笑道:没什么,就是想要谢谢你。 能回家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