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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终于接触到空气的时候，我的身体终于慢慢地和脑袋连接了起来。 “叶秋？叶秋！小秋！”他摇晃着我的身体。 我涣散的眼睛终于凝聚在眼前那双黑白分明的眸上。 那里面我看见了浓浓的担忧。 我努力张开颤抖的嘴，“别，咳咳，别摇了，你又不是马景涛大哥。” 他舒了一口气，也没问我马景涛是谁。 “没事吧，还能站吗？” 我的全身冰凉，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水已经把我的勇气和力气全都吸走了。 “咳咳……”我把嗓子里的水咳出来，“不能。带我去岸上吧。”我实在不想在水里呆着了，我讨厌水！ 他紧紧地抱着我往岸上走过去，我的身体悬空在水中。 我泛白的手指紧紧地抓着他的肩膀，指甲都陷进了他的肉里，我，很没有安全感。 我一到岸上斐明珠就把一张白色的大毛巾披在我身上，我跪在地板上，双手撑地，使劲地把肺里和胃里的水倒腾出来。没办法，我实在是没力气，能够撑着没趴在已经是极限了。 叶斐把我抱在怀里，用毛巾把我围紧，他的胸膛有热滚滚的温度源源不断地向我传过来。我全身颤抖着瘫软在他怀里。这孩子，怕是被我吓坏了。 我又何尝没有被我自己吓一跳呢。 斐明珠，二婶和叶老也没了刚开始时玩笑的神态，严肃、担忧又心疼地看着我。 我努力把哆嗦着嘴唇向上翘，“我没事，过会就好了。”声音有些嘶哑，我喉咙也有些痛。 他们的眉头蹙得更高了。 唉，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我只能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冷静下来。 我低下头，湿哒哒的头发搭在我眼前，水在脸上也弄得我很不舒服。 我把叶斐当毛巾，在他身上蹭了蹭，想把水擦掉。 叶斐怔了一下，随后明白过来，用我身上的大毛巾粗鲁地把我脸上的水擦掉。我咧开嘴，对着他笑。 他黑着脸看着我。 一时间房间里很安静，谁都没有说话。 我倚在叶斐身上，低头看着瓷砖上倒映着的，我狼狈的样子。栗色的头发成了一团海草，眼眶和鼻尖透着红，全身微微地颤抖着，白色的毛巾披在身上，就像一只小白兔。 呵，小白兔。我想做的，从来不是一只被别人捏在手里，抱在怀里的小白兔。 我还是高估了自己啊。我远没有我想的那么坚强。 慢慢地，我的身体暖和了起来，不再颤抖，也恢复了些力气。 我轻轻地推了推叶斐， 叶斐松开手，扶着我站起来。 “我们先回去吧。” 我微微地点了点头。 斐明珠走过来和叶斐一起扶着我去了换衣间，身后叶老眼光深邃地看着我。我已经不想去理会了，我现在就想去床上盖好被子，踏踏实实地睡一觉。 换衣间，我软弱无力地坐在椅子上换衣服。叶斐在隔壁间，斐明珠已经出去了。 就在我换裤子的时候门外突然传来叶斐的声音，“小秋，要不要我帮你换？” “……不用！”我对着门翻了个白眼。 又是一阵沉默。可现在这种沉默却不会让我觉得尴尬，甚至还让我觉得，温暖？我一定是脑子刚才进水了。 “我，没想到你会怕水怕成这个样子。”他的声音带着易被察觉的歉意，还有一点点，温柔。 我穿裤子的手顿了一下。 “我也没想到。” “你要是实在不想学的话也没关系，总是能护着你的。” 我抿着嘴，低着头，眼睫毛半垂下，“明天再说吧，看看情况。” 我拉开门走出去，“走吧。” 他面色如常，就好像刚才的温柔和歉意只是我的一场错觉。 “嗯。” 他一手接过我手里的袋子，一手牵着我往前走。 在车上斐明珠心疼地揽着我，我安慰地对她笑笑。她真的是个好人，好女人。 “明天接着去。”叶老突然开口，脸上是罕见的严肃表情。 “爸……” “爷爷……” 叶斐和斐明珠大概是想要为我求情。 叶老抬起头扫视了他们一眼就让他们把话停住了。 “叶家的孩子怎么能被这点困难困住，以后怎么办？” 斐明珠揽我揽得更紧了。 “嗯。”我轻轻应了声。 叶老的表情缓和了下来，又变成平常那个笑眯眯的老狐狸，对我点点头。 斐明珠在我耳边轻轻叹了一声。 我看着窗外逝过的被收割的稻田，抿着嘴不再说话。 “小秋，我回去给你炖只鸡怎么样？你是喜欢用香菇炖还是喜欢用红枣？”二婶从驾驶座上回头问我。 我微微皱眉想了想，“香菇吧，放点红薯粉。” “要不要放点辣椒？D市的辣椒吃起来还算可以。” “嗯……放点吧。” “行……” “你在开车呢，看着路别老往后面看。”斐明珠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诶，你上次还说要叫我炖汤来着，到现在还没教呢。” 二婶也不再往后回头，“行啊，我回去就教你，包你学会。” 然后斐明珠和二婶就自在地聊了起来，气氛总算是活跃了点。 我回到房里就一头栽倒在床上，把被子滚在身上成一个蚕蛹。蹭蹭枕头，唉～ 我不想再去学游泳了，那就是一种折磨，太累人了。虽然说不学游泳以后可能会有些不方便，但我不会游泳这么多年过来了也不是没什么事？好吧，我是掉水里穿过来的，但跟我不会游泳也不是很大关系吧，至少当时我是看见有人跳下来救我的。 而且，都说淹死的都是会游泳的，我不会游泳以后就会离水池远一点，反而更安全吧？再说不可能叶斐他们这一大家子人护一个人都护不住吧？ 那我明天耍赖不去？那叶老那我怎么交代？叶斐会帮我的吧？ 可我都答应了叶老明天要去，不去，不大好吧？ 啊啊啊啊啊啊…… 我在床上滚来滚去，到底要怎么办啊怎么办！ 我再想想，再想想。 要是不去，我就不会游泳，我现在的身份和以前也不一样，万一叶家又有什么仇人之类的呢？就算没有仇人，他们那些什么绑匪呢？万一又有人绑了我怎么办？如果恰巧我又必须要下水…… 没这么巧的事吧？ 可叶斐也说了，就怕万一啊，技多不压身不是，而且就看我这讨厌水的态度，就算学会了游泳也会离水远远的吧？ 可是可是，我是真的真的不想去学啊！我不想再经受这个折腾了。 刚才在瓷砖上看到的那狼狈的一幕又浮现在我眼前。 狼狈地向只小白兔。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