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篇(2)
楔篇(2)
封芯被戳破有些尴尬,那件事当初十分轰动,新锐而年轻的女作家,刚获得国际上举足轻重的文学奖提名,就被传出这样的事情,满社会的沸沸扬扬,令祝重峦几近跌入深渊,甚至因此而失去诸多重要的。 不管是在街巷,还是机场,只要看到她,记者们的长枪短炮几乎能怼到她的脸上,时间推移,每一次报道配上的照片,她的身形都比前一次更加摇摇欲坠。 封芯这么久一直喜欢她,接近崇拜的程度,更深知这件事对祝重峦的打击,可一看这个问题的犀利,就是主编安排下的问题,她又不敢不遂,一时进退两难。她心里一横,决定跳过这个问题,抬头看祝重峦时,却发现她温和笑意,并未因此而有所不悦,温声细语间像在阐述一件寻常的事。 封芯更加羞赧,觉得自己小人了,这个问题我不问,对您太不尊重了,噱头而已,不是业内权威正经的杂志该有的态度。 祝重峦笑出了声,大约是觉得封芯的样子太孩子气,但她没有跳过这个问题,她回答封芯,至少我现在坐在这里,我没有江郎才尽,也没有一蹶不振,蜚短流长是诋毁,也是砥砺。 封芯不由有些佩服她,认真听着她的话。最后一个问题是事关私人的,封芯挠挠头,有些女孩子的憨态,听说您的丈夫从事生物医学方面的工作,是位生物医学家,不仅年少有成,还长得很好看,但是您很少在外提到他,祝小姐能谈一谈吗? 祝重峦面色渐渐是封芯未曾见过的柔婉,她低眉时顺滑的发丝从身后滑落到肩前,浅金色的光晕透过藤椅的缝隙落在祝重峦的肩胛、手臂,她眼睫上下起落,唇角有浅浅弧度,仿佛是陷入一场深思,封芯突然发现她在瞬间的遥不可及。就听她声音更加温柔,我先生么,他叫储时,最擅长的是生物医学,可是我呢对理科是一窍不通的。 封芯听进去,一下更加想探寻下去。祝重峦将藤椅上的腿放下来,双手撑着藤椅,有时候夜晚在露台小坐,四周寂静,感受着月光和星辉,我能想到的就只有他。 封芯有些不解,但还是一字不落的记下来,脱口问:那祝小姐有没有想生一个小孩?这样储先生忙的时候,您就不会寂寞了。 封芯捕捉到祝重峦面色一顿,迟迟不见回话,才反应过来兴许问错了话,她忙张口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而起,祝重峦却已经先一步开口,寂寞吗?不是的,封记者,你爱一个人,就觉得连等待都是有意义的,因为你等待时,陪伴你意识的也还是他。 封芯有些愣愣的,想了想又问,那是储先生常让您等吗? 这是修在小山顶的别墅,有一阵风从露台拂过,裹挟着阳光落下凉意,祝重峦环了环手臂,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答。然后她就看到倚在露台门边正看着她的储时,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站在那里的,亚麻色的立领衬衣一半在夕阳里,一半在阴凉里,手臂上搭着刚刚脱下的风衣外套,他隔她不近也不远,落在她眼里时刚刚好。祝重峦住了嘴,就想,怎么能有随意站着都这么好看的人呀,这个人还是她的丈夫。 封芯顺着祝重峦的目光回头看,也不由看呆了,隔着这七八步的距离,她能十分确定储时在看祝重峦。报道上很少能见到祝重峦和先生同框的照片,她今天不仅隔这么近看祝重峦,还隔这么近看到了这位被公认为天才的、声名在外的英俊科学家。 储时走上前来,将风衣披在祝重峦肩上,声音低沉,现在入秋了,傍晚会冷。 祝重峦抿着嘴,指了指储时向封芯介绍,这就是我先生,储时。 储时才转过头,封芯忙起身打招呼,储先生您好,我是今天来采访祝小姐的记者。 储时微微点头,你好。他顿了顿又纠正,你应该叫她储太太。 封芯恍然悟过来,忙道歉。 储时转头看着祝重峦,他个子高,因此得弯下身才能和坐着的祝重峦说话,采访完了吗? 封芯听着有些赶人的意思,正好杨舒唯也进来了,封芯忙代祝重峦回答:完了完了,抱歉打扰储太太这么久了。 封芯收拾录音笔和笔记本,手忙脚乱的一不小心又打翻了果汁,杨舒唯就上前来帮忙,整理好后封芯更抱歉了,几乎不敢抬头看祝重峦。 祝重峦仍然笑着,不要紧的,我等着看你的采访。 杨舒唯带着封芯出去的时候,封芯余光看到祝重峦摇着储时的手,语气有点嗔怪,又有点撒娇,你看你,吓到人家小姑娘了。 踏出大门的时候,封芯抬头看了看这栋别墅。封芯突然想起来还未来得及问祝重峦采访后的问题。她又想起以前看过的关于祝重峦和储氏少帅结婚时的报道,上面说因为祝重峦喜欢安静些的地方,储时就在这小山顶重新修建了一幢别墅,夏秋两人就搬来。因为祝重峦不喜欢总被人打扰,就将一整个顶楼设计成主卧,因为祝重峦有时候懒怠动弹,主卧就连着一片极大的露台,方便她撰稿之余透气。 储时应该是很喜欢祝重峦了,这一对这么般配,又这么和谐,她不由点点头,心里感叹,万恶的资本主义。 但是封芯回去还没来得及跟同事们绘声绘色的描述储氏夫妇的恩爱,祝重峦和储时即将离婚的消息就不胫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