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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了。没有人相信我,包括七千年的老友。紫府君奉命捉拿我,在甘渊废了我的修为,将我打入八寒极地……”他的唇角浮起了幽幽的冷笑,“捉拿妖鬼毫不手软,对付老友也是一样。我不怨他公事公办,只恨他不懂我。我在八寒极地受尽苦难,花了两千年才勉强找回三成功力。后来你母亲来了,就如你看到的一样,带来了龙衔珠,用她的身体给我提供修养的地方。可我并不感激她,要不是因为她的祖父,我不可能落得这样下场。就是一念之差,让我永无翻身之日,所以你说,龙王鲸一族欠了我这么多,你该不该效命于我?” 换句话说,如果没有他,哪里来这小龙王鲸红尘翻滚的机会!刚开始他确实是想帮这个种族一把,但自己付出的代价太惨重,重则生怨、生恨。三千年过去了,也该连本带利地讨回来了,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旁听的王在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盟主,我以为您是这大鱼的爹。” 沉浸在往事里的盟主脸上一僵,“你的脑子是怎么长的?” 王在上摸了摸后脑勺,“属下会错意了,本以为您花了那么大的力气,是为了父子团聚……”被盟主一个眼神,差点瞪死。 枞言鄙薄地看着他们,厉无咎的声情并茂一点用也没有,“你的意思是有人放天火栽赃嫁祸你,那人是谁?” 他很无奈,拿手比划了下,“一条小小的竹叶青。可惜它也葬身在大火里了,死无对证,我还是百口莫辩。” 第90章 “既然死无对证,你如何证明你的话都是真话?别说紫府君信不过你,就连我也信不过你。”枞言一手拽着颈间的锁链,那链子几乎勒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试图换个方法从中挣脱,但无论是顺势还是逆转,锁链都牢牢卡住他的脖子,不让他有任何逃脱的余地。 “不信?”厉无咎的脸上终于显露出狠戾的神情,“我最恨别人说这几句话。不论你信与不信,最后都得为我带路。区别在于你心甘情愿,日子会好过些,但如果执意不从,那么就受点苦,反正我有的是手段。” 这茫茫大池,没有个向导真是不行。鱼鳞图虽然在他手上,但图中的岛屿不像陆地上,这些岛会移动,像个巨大的迷宫,就算罗盘能指明方向,想顺顺利利找到孤山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况且孤山的位置不在大池,在焉渊。那是个极其神秘的所在,几乎没有人能通过那个狭长的水廊,因此也没有任何关于焉渊的记载。只知道在罗伽大池的边缘,和焉渊相连的地方有块巨石,叫界鱼石。据说这是分割两片水域的界碑,就是鱼虾到了这里也得调头,两地之间水族是互不往来的。 水上施展不开身手,如果能走走捷径少些麻烦,那是再好不过。他急于找到孤山,先摸清了地形,然后只需静静等待岳崖儿送上门来。这条大鱼在陆上不过如此,在大池却是个香饽饽。波月楼的亡命之徒们哪怕再不可控,对待同伙倒算有情有义。他们绝不会扔下这条龙王鲸不管,再说岳崖儿现在恨他恨得牙根痒痒,知道他的下落,没有不追过来的道理。 只是这龙王鲸太倔了,他要是有他母亲一半的感恩之心,他也不用废那么多口舌。无论如何念在他母亲的份上,给他一个归顺的机会。当然如果他不领情,那就没办法了,先礼后兵一向是他的办事风格。 他负手看他,“不再考虑考虑么?” 枞言狠狠说不,“我绝不像你一样,做背叛挚友的事。” 这句话戳到了他的痛处,他切齿说好。猛地一挥手,如万斤重鼎落下来,枞言被砸倒,血溅了一地。然后他将手掌悬在他的天灵上方,抽离了他的神识,命人用铁钩穿过他的双掌,把半死不活的人扔下了船。 轰地一声,人沉下去,翻起一片血色的涟漪。他身上的铁链连接着船首,沉到一定深度便被吊着,浮不上来也沉不下去。五道粗壮的铁链束缚住他,把他抻成一个大字型。掌心的血还在流,如仙君案头的香烟,在蓝色的海水中扩散出赤红的丝缕。 王在上扒着船舷往下看,水很清,隐约的人形悬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有些担忧,“不会死了吧!” 盟主说死不了,“让他缓一缓,很快就会对本座言听计从。” 王在上长出了一口气,见缝插针地向盟主表示自己刚才惊呆了,跟到这样一位上司,是自己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他絮絮夸赞:“没想到主上居然是神仙,难怪属下第一次见到您,就被您的风姿所折服了,您实在是人中龙凤,凡界之光。别管那条鱼怎么想,鱼脑子本来就小,不会想事儿。反正属下会一辈子追随主上,只要主上需要,属下为您披荆斩棘,绝无二话。” 盟主露出了鄙视的表情,他可没忘白狄人有多彪悍,当初为了收伏他还打过一架。王在上的身手远没有嘴厉害,趴在泥地里还骂骂咧咧什么狗骨头、瞎贼,被他一脚踩在后脑勺,整张脸杵了个大坑,鼻梁上皮都蹭破了,才老实下来。 风姿?不是背后总叫他小白脸么?他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有这闲工夫嚼舌头,不如去看看他现原形没有。” 王在上讪讪住了嘴,忙又爬上船舷。这一看,看出一身冷汗来,船底的水变得墨黑,仿佛一下航入了无底的深渊。再定眼打量,才看清原来是一条大鱼停在宝船的下方,虽然两边的胸鳍被铁链穿透了,但要是发起疯来,背脊一拱就能把他们掀翻。 他退回来,心有余悸,这就是深海给人最震撼的恐惧。他咽了口唾沫说:“形是化了,大得没边。主上,您用大鱼给我们拉船,不怕它忽然发狂,把我们全掀进大池里么?” 厉无咎的脸上依旧波澜不惊,转身将一个铜铃挂在桅杆上,“摇一声他会前行,摇两声就停下。放心,他的神识在我手上,拱不翻你。” 王在上听了试着去摇了一下铃铛,拴在桩子上的铁链顿时绷直了。他抬手示意所有人停下手里的活计,果然宝船徐徐前行,逐渐加快了速度。他抚掌大笑:“好使!这大鱼,能抵一百个船工!” 厉盟主撇了撇嘴,背着手转身,慢悠悠走进了船舱里。 从半开的窗口往外看,一轮残阳如血,悬在大池尽头的天幕上。风里有咸湿的味道,横扑在脸上,尽是黏腻。他伸手把支窗放了先来,舱里陷入一片昏暗。船在匀速航行,冤家对头也没有那么快追来,他趺坐在重席上,双手结印,像千万年前一样,开始入定冥想。 冥想是用以清除内心杂念和欲望的一种途径,穿过泥沼,回到原始的状态,那时的他是什么呢?也许是一只青鸟,也许是一粒沙。本应该心无一物,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残存的记忆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