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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傻笑着,朝着0号笑着,纯净,灿然。 嬴子凉的心里瞬间好似有晨阳穿透云层一般,他微微弯唇,眼角的混沌疯狂稍霁,竟也跟着9号笑起来。 实验室里微微惨白的灯光落在9号的脸上,他和一般的孩子几乎一样,自己和自己玩的不亦乐乎,而0号就像是个小大人一样,每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笑不闹,他好像生来就明白着人间的种种苦处,说他深邃?却也不然。他看着世界,却不曾付出真心,他的心好像被封锁的严严实实的,只有在看到9号的时候,温软的像一块美玉。 0号似乎对世界没有一点期待,他只是追随着9号的影子,眼神执拗,深沉却同样温柔,眷恋,他会在本来是学习的时间里偷偷从玻璃窗的倒影里看着9号的一举一动;他会在9号眼含泪水撇嘴的时候明显的烦躁不安,他的手会附在玻璃上,每一次的动作都很轻柔,从他的视角看过去,像是在为他拭泪;他会在自己痛苦的要死掉的时候,伸手,小心翼翼的,又执拗的和9号的手掌贴在一起,好像可以安心,好像这样他就得以满足 好像快进键一样,他的眼前划走的记忆片断像流水一样,他徒劳地伸手,想要在捕捉那一点温馨,那一点温暖,他缩回手,终究徒劳。 再看见就已经是在深深的院墙里,荫翳的树荫下,小小的孩子坐在轮椅上,眼神死寂的看着在阳光下奔跑着的哥哥和弟妹。 嬴子凉在一旁,眼神温软,指尖移动,那个在阳光里蹦跑欢笑的是自己,是9号,在树荫里的是阿乘,是0号。 嬴子凉看到一向如墨意氤氲着看不清深浅的眸子里出现了一个小小的金色的身影,于是阿乘似乎在眼里也透出几分欢喜来,他嘴唇张合着,却一点声音都未发出来,嬴子凉的心里似乎被谁掐了一把,他看见阿乘说: 你高兴很好。只给我看更好。 对不起,不能陪你欢笑。 你来注意到我吧,好不好。 是啊,阿乘本身还在自闭中挣扎着,嬴子凉半跪着双臂回环着阿乘的身体,可惜,只是一片虚无。 那个在阳光里的的孩子,却好像看不到阴影里在默默憧憬着的孩子,他蹦蹦跳跳的,无忧无虑,嬴子凉的眼里浮出心疼,为何一定是我,阿乘,为何你只要我一人的垂怜? 孩子在慢慢长大,眼里开始有了是非观念,嬴子凉看到幼小的自己抓着阿乘说:“以后我陪你玩。” “我是你的大哥啊”这是在阿乘第一次说话的时候,他问自己为什么迁就他自己,自己的回答。那时阿乘的表情似乎在失落,但是却好像是一个错觉。 “你们在干什么?!还不住手?!”这是他制止小年和幼妹对阿乘的拳打脚踢时的呵斥,阿乘那时的眼神还是沉沉的,但是总是好像有了一点微茫的光,他就看着自己的脸,手指微微动着,可是他的内心呢?他还是看不透。 “阿乘的世界里是什么呢?能告诉我吗?”这个问题,阿乘总不回答。 “阿乘!咳咳阿乘!”在异火里他找寻着阿乘,其实阿乘是受不到伤害的,可是嬴子凉就是放不下,他在看见那妖艳的火焰,心里还是在疼痛着,痛吗?害怕吗?他想拥他入怀。 “哥哥永远陪着阿乘好不好?”阿乘像是害怕,攥紧了他的衣袖,他知道阿乘不像他的印象中无害,可是宠着他,护着他,已经化为骨血中的本能,这种本能也许在胚胎阶段就已经存在了吧,所以他说:“好。” 灭就灭了吧,没有什么一直能矗立在大地上,不过尘归尘,土归土。 他在一旁,看着自己的一生,这算什么?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罢了。 他低低的笑着,眼睛里的混沌与苍茫似乎沉淀着落在他的心底,最初的震惊与崩溃现在仍旧让他思维混乱。 他是胆小鬼,他缓缓地活动这好像被冻结着的身躯,他在心里轻轻说。 嬴子凉是个胆小鬼。 嬴子凉不敢接受这一切。是啊,多么荒唐? 无父母,无兄弟,无宗族,无归处。 天地浩大,何以为家? 阿乘知道这一切吗?阿乘能接受吗? 在这以欺骗为基础的舞台正中央,到底谁是谁非?谁欺骗谁隐瞒?谁拯救谁救赎? 他的世界分崩离析,谎言太脆弱,不留神就会变成捅碎心窝的利刃,一路走来,像是一场梦醒,梦韵唯美,而他的心却已是沧海桑田,他怀疑着,呈现在他眼前的到底是真是假?他的所作所为里到底有多少是对的? 忽然间,他就恐惧起来了。 在这漩涡的正中央,他能护得好阿乘吗? 在这个世界上,他该怎么做才能不负初心? 突然他又以手扶额,神色里说不出的扭曲快意。 他奇异的小小声地微讽着:“也是啊,我的初心已经被负了啊,我哈?不就是个笑话吗?” 他在虚空中微微握拳,面前矗立着一张等身镜。 他看到自己白净的脸,看到背后深渊一样的黑暗,自己嘴角的笑,眼里的冰。 他歪歪头,手指微微舒张开来,指尖微微描画着镜世界里的那张属于自己的脸,不过是欺骗和虚假罢了,他舔舔嘴唇,不敢置信也好,难以接受也罢。 他一拳打碎镜子,纷纷落落的碎片躺在他脚下,他垂下眼,眼底一抹灰色,大梦谁先觉?当归。 ☆、第二十章 嬴子凉一愣,眼前的画面渐渐消失,眼前一片模糊后,取代而之的是一片没有一片明灭的光亮亦或是一片晦涩的黑暗。浑浑噩噩,没有尽头,就像末日的余晖,就像一片深不见底的海底,就像暗无边际的黑洞。 这正是他刚开始进入“梦境”的地方。 嬴子凉还没有回过神,踩在似有似无的“土地”上,缓缓前进,没有方向。 但是,他的脚就像被什么东西拉扯住,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嬴子凉却毫不知觉。只是固执地向前,朝着既定的方向、命途、结局。 “唔,什么……”嬴子凉猛地睁开眼睛,眼前正是墨家的水牢。 嬴子凉抬头一望,就看见水里的老头用深沉而复杂的眼神盯着他,老头见嬴子凉醒来,才慢悠悠的转移了视线,眼神里复杂难言,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是最后什么也没说。 嬴子凉虚弱地从地上爬起来,甩了甩被水弄湿的袖子,问那个老头:“那到底是什么!那些事都是真的吗!我……我到底是谁?这些到底算什么?你们把我们当作什么?我这么辛辛苦苦的找到真相……难道……难道……”嬴子凉眼睛有些闪烁,很是悲愤。 老头漫不经心地一笑,微弱的动了动被水长期浸泡的手臂,扯着沙哑的嗓音说:“别急,你睡了一晚上,骨头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