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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倒不如出海游玩一番,反正三月之罚早就过了。 我本是不打算搭理她的,但看着膝上喝了我茶后奄奄一息的阿福,我又觉得她说得很对。 收拾了一圈东西便屁颠颠回自己寝殿了,我决心后日便出海去芙蕖谷找月琉。本来想明日便走的,可阿娘说,阿哥明日就要回来了,苏苏对这个消息表示十分惊喜。她也不在我眼前晃了,说是要去找她那群小姐妹,让她们给她打扮一番,好叫阿哥回来后看见不一样的她。 一早起床,遵阿娘吩咐,全家得一道在梧桐殿迎接历劫厉得很辛苦的阿哥。一出寝殿,灯火那个辉煌,人声那个鼎沸。从我殿中一路走去梧桐殿的路上,虾兵蟹将排排站队,许是多年没有这样的大场面,个个神气非凡,连看见阿福也不怵了。我抽了抽嘴角,这阵仗未免太大。 而更令我睁不开眼的是苏苏。她脱去平日常着的素青纱衣,改披了件艳丽到不可方物的浓紫薄纱,那隐隐约约的冰肌玉骨呦,那曼长修细的大腿呦……啧啧啧,我默默垂首,捂住了阿福那双瞪得出奇之大的眼睛。唔,非礼勿视啊。 在梧桐殿等了片刻,一道青光闪过,数年未见的阿哥平白出现在大殿上。见面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双膝下跪,抹了一把眼泪向殿上的阿爹他们哭道:“儿不孝啊,竟迷了心窍作出那等不耻之事,平白让爹娘为我操心啊……” 我:“……” 哭诉了整一炷香的时辰方算完,阿爹他们表示谁能无过并下不为例,原谅他了。 阿哥落座之后与我们联络了会感情便要去闭关了。因渡劫不易,悟出天地之道不易,得悟之后飞升阶品更是不易。所以,我们表示理解。 他匆匆走过我面前,蓦然停住,将我身边的人儿扫了好几眼,低头对我语重心长道:“苏苏不是挺好的么,何时又换了这么个小姑娘来。你可不能学来朝三暮四那一套啊……”说话时摸了一把阿福的头,说了声“咪咪乖”后,青袍一挥便去闭关了。 我扭头,看见苏苏那张欲哭无泪的面容,吃力地伸长手臂拍了拍她的小肩膀,表示深切同情。 深海寂无声,人间三月春,这正是个好时候。我同阿娘说要出海游历,看看人间哪处闹了旱,哪个人受了灾,施个援手,积些仙德。阿娘很是支持,只是听闻我此番只与阿福两人去时有些吃惊。 我看了眼在偏殿忙前忙后准备茶食的小姑娘,对阿娘无奈叹了口气道:“螃蟹大了不中留啊。” 阿娘:“……” 苏苏随意收拾了一番,将一个包裹递给我,含羞带臊地垂首道:“公主,我便不送你了,大殿下那边正在修炼,我得去给他看门呢。”又笑眯眯地添了句:“你们早些回来啊。” 如此敷衍,如此见色忘义,连阿福也恨恨未曾多看她一眼,扭头埋在我膝间睡觉了。 上回归海时,外头还是漫天飞雪,这回我刚出海面,日头像个红球般高高挂在正中央,晒得我有些热乎乎,四季真是那个无常得紧。 这回我没施遁身术,悠悠滚着轮子朝西南方出发。沿着北汅海一路行驶,入了夜才到上回落脚的小镇。 还是那家客栈。门口的悬铃木郁郁葱葱,皎洁月色的背景衬托下,它恍若一副天然而成的画。 我低头轻拍了两下阿福,它懒洋洋地醒来,“喵呜”一声尤为娇滴滴的。 “就住这可好?”我随意询问它的意见,顺便摸了摸它圆滚滚的头。 它甩了甩尾巴,表示没意见。 进店,这回没有忘记银钱,特特叫苏苏用珍珠什么的去凡间换了好些来。 正付钱欲叫掌柜的替我开一间房时,却听见后头一声叹息:“这回静安城大旱,却不知要死了多少个人呐。” 第18章 第 18 章 静安城年前忽然大旱,只因沿城的苦陀海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仅在七个月便枯竭了。 此事震惊天下。 朝廷出面赈灾,又有静安城父母官贪污灾银之说,民心动荡,乱事纷起。年前,大元朝二世子亲临城内,抚慰灾民,广散银钱,祭天求雨,然无成效。百姓四处奔逃,静安城富鼎一时,而今已然是座空城。叹息,惜矣。 这是我在帐柜前听了一炷香时辰听见的消息。掌柜将我望了半天,双手环胸,十分不乐意道:“你到底住不住宿?” 我思虑片刻,收回银钱。 轮椅将将停在那棵悬铃木下。春分的月亮很圆,如一枚通透的夜明珠挂在枝桠上头,照明了通往来时的那条小街道。 静安城在苦陀山附近。而苦陀山四面临海,底下是一片比北汅海还要深的苦陀海。苦陀海的海史甚久,它的海平线比起北汅海来说高的不是一星半点,如何会以这么快的速度突然干枯了呢? 想了想,这事定是与仙族或是魔族有关了。 此事既然被我听见了,那便是缘分。看来在去芙蕖谷之前得先去一趟苦陀山,探查一番旱势是否真如他们所说。若是属实,那便真是不得了了,得尽快回去告诉阿爹。 怕只怕月琉得再等我几日了,这一去一来的,大约也要费不少功夫。这恩报得着实拖沓,但也委实没有办法。啧,有什么办法呢。 阿福两个爪子搭在我胸前,半立着,将毛茸茸的猫头蹭了蹭我的下巴,“喵呜”一声,饿了。 从法鼎中掏了些小鱼干给它,趁它吃得很欢快时,我顺了顺它的毛说:“吃吧,吃饱了好上路。” 阿福抖了一抖,吞咽的动作很是困难。 苦陀山在北汅海方向,没了来时的闲逸之心,我们紧赶慢赶,日夜兼程,日头又倒向西边时方才到达。 因这一路行来见的都是青山绿水,是以,当看见眼前景致时,我也是愣了半响方才回过神来。 海呢,传说中的苦陀海在哪里? 这方圆千里,遍地枯裂的泥巴,轮椅卡在裂缝之中,整个人也有些倾斜。放眼望去,密密麻麻的不明物晒在这片广阔的枯地上,垂眼细看,却是无数白的,灰的,大的,小的骨头,最多的便是鱼骨。天地之色分明,一片是水蓝的,一片是死灰的,横在中间相隔的,是一座高大但看不见尖的死山。 捏了个诀坐到了云端之上,放眼望去前方,氤氲云雾间露出了一截灰色的山尖,愈近看得愈发清晰。拨开云雾,那灰色的山似被什么吸干了养分,粗粗地裂开了一道又一道纹路,布满了整座山,无一生机的模样。恍惚有种错觉,仿佛我伸手轻轻一推,这布满裂痕的高山便能瞬间倒塌,落为尘土。“赤地千里所生无一木,绝矣,为旱。”见不到眼前景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