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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理解梁楷这样纠结来纠结去是个怎样的心态。喜欢哪样、乐意哪样就去做哪样,遵从本心,还能是多难的事儿? 梁楷对待这个二缺实在无话可说。 一直拖到范宽去新学校报到前一个月,梁楷才下定决心。 “爸妈,我想去学画画。” 梁爸爸还算镇定,梁妈妈当场就哭了。 她是真的真的不愿意孩子去走这条路。 不得不说,这还是严老师立的反面榜样。 一想到学画画的如严老师,年近五十依旧穷困潦倒,说媒的对象从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熬到人老珠黄拖儿带女都没说成一个,老单身汉不怎么会打理自己,胡子拉渣身上永远有洗不干净的墨点,人还是中国一流的美术学院毕业的呢,到现在算是多大的出息。再想想自家儿子如今堪堪有点玉树临风的端倪,怎么能被艺术毁终身?! 梁楷打小有主意,轻易不下决定,一旦下了决心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这份执拗遗传自梁家的爷爷。老爷子十岁出头参军,一打就是八年,退下来之后什么都不会,手又残了一只,跟着木匠师傅学木匠,一学就是十年,到现在还能单手刨个刨花。 一向和和睦睦的梁家人破天荒地为了这事儿大动干戈地吵了一架,梁楷绝不肯向父母妥协,宁愿彼此不退让地僵持着。范宽照旧来喊梁楷一块儿去上画画课,往日他只要一来,梁妈妈一定是热情地招待,这回却是笑不由衷。范宽匪夷莫名,推开梁楷房间的门,大咧咧地躺倒在梁楷的床上,拿着梁楷表妹送梁楷的玩偶小狗一顿胖揍,问道:“诶,你还去上不上课啊?” 梁楷端端正正地坐在书桌前写练习题,少年的家境一般,那个时候还没有安装上空调,大夏天的只有一台老式的电风扇对着吹,屋子小,空气流动不畅,梁楷的后背已经被浸满了汗水。 范宽没躺一会儿热得不行,顺手就把自己的T恤给脱了,说:“你热不热啊?” “大哥,你吭一声成吗?” 梁楷深呼吸一次,忍住挥拳的冲动,平静地放下笔,转身对范宽说道:“你自个儿先去上课。我这边暂时走不开,你帮我跟师傅请个假。” 范宽“哦”一声,心里头顿时有些失望。他想,梁楷往后会不会都不去学画画了,那他岂不是要一个人面对师傅,到时候挨罚也是他一个人了,那该,多没劲儿啊。 当然范宽已经不是那个上厕所都要呼朋引伴的小屁孩了,他只是略微有些没精打采,跟梁妈妈打了声招呼,就背负着梁楷的使命,到师傅那里报道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个竹马竹马的故事。 ☆、山水半边(二) 那天下午,范宽画了一下午的山水画,各种绘画手法乱用一通,一幅画画得不伦不类,被严师傅请出了久而未用的戒尺,严师傅颇恨铁不成钢,说:“你别因为梁楷的事情动摇了心思,我告诉过你,画画最忌讳的就是三心二意,你既然要走这条路,就不要管别人的选择。” 范宽连忙应是。 学期后面两周,梁楷都没能去成画画。范宽每天陪着他一块儿上学,看到的他都在仰头叹息。范宽知道,梁楷在跟家里争取,争取得特别艰难。他生怕梁楷坚持不下去,面上却故作理智地说:“兄弟无论你做什么选择,我都站在你这边哈。那个什么,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选择一样就得放弃一样,其实能理解你爸妈的心情。不像我,什么都没有,好不容易有条鱼,当然忙不迭地啃了,跟你真没法比。” 智商不高,情商同样不够的范宽同学,开始以打击贬低自己的方式来劝慰梁楷。梁楷真想把那张聒噪的嘴巴给拿什么塞住,能彻底地堵住范宽的喋喋不休才好。 学期期末考,梁楷考出了跌破众人眼镜的成绩。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一共七门功课,梁楷拿了五门满分,两门未得满分的语文和英语,也只是在作文上被扣了稍许。范宽翻着梁楷堪比艺术品的试卷,一遍又一遍,看不够是的。同样是吃饭长大,这智商水平怎么就不在同一个水平面上呢,难道是因为梁楷小时候玉米馒头吃多了,所以这么聪明? 梁爸爸梁妈妈高兴坏了,心想,不让儿子分心去学画画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一场考试,扫去了弥漫在梁家的旷日持久的阴霾,梁妈妈想着,干脆把范家一块儿叫来,两家人一起到外面下馆子吃一顿好的。 范家自然同意,只是范宽有点儿蔫,他现在虽然不讨厌梁楷,但想到到时候又是一番比较,人比人气死人,他还能有胃口吃饭吗? 范宽又不打招呼,摸进了梁楷的房间。 梁楷正坐在书桌前,并没有看书或者写试卷,而是难得地看着窗外的天空,发呆。 范宽扑过来就是抱住梁楷的头,说:“楷子,让我看看你这脑袋怎么长的,是不是跟普通人不一样。” 梁楷把范宽从身上撸下来,范宽突然就不干了,拉扯着梁楷就往床上倒,压着梁楷的身子揪梁楷的耳朵,叫:“我看一下会死嘛。” “滚蛋。”梁楷脸涨成了番茄。 范宽甚觉有趣。两人小时候闹别扭闹到十来岁,几乎没有这般亲密的时候,范宽像是要弥补小时候的缺憾,这会儿相当来劲。 “滚蛋。”梁楷挣扎着要起来。 “谁滚谁傻。” 两个少年体形相似,个头差不多,但比起性格偏静的梁楷,活跃的范宽在力量上就更胜一筹了。范宽牟足了力气不让梁楷起来,梁楷当真无法动弹。 范宽故作情、色地在梁楷的下巴上摸了一把,调笑道:“小妞,落到小爷手里算你倒霉。你现在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了,哈哈。” “神经病。” “来,让小爷香一个。”范宽说完,就要往梁楷脸上凑。 狗急了还要跳墙呢。梁楷是真急了,抬腿就往范宽的下身踹了一脚。 范宽立马吃痛,捂着自己的那地儿,哀怨地看着梁楷说道:“你特么真踹的啊。” “叫你作。” “那你不能真踹啊,疼死我了。”范宽面色扭曲。 梁楷心想,自己刚才那一脚确实没轻没重的,不会真踹到了吧。于是他问:“没事儿吧?” “怎么可能没事儿,肯定紫了都,不信你看。”说完就要脱自己的裤子。 梁楷翻了个白眼,这没羞没臊的家伙。 两人这一番打闹,梁楷的床铺算是彻底地凌乱了。有轻微洁癖的处女座梁楷同学看不过眼,把还踩在床上的范宽赶下来,动手把床重新铺好。范宽猴在梁楷身边,看着梁楷漂亮又认真的侧脸,嘿嘿地说道:“怎么越来越觉得你贤妻良母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