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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年多,带着叶雪山又去了欧洲。欧洲虽好,可住久了也觉平常,于是一年之后他们整装出发,又回了日本。 顾雄飞在大阪住着一幢挺阔气的房子,里面很有一番精致的风景。这样清雅的宅院,自然该有同样美丽的人物相配,于是顾雄飞托朋友找来几名如花似玉的下女,既能充当仆人干活,又可点缀房屋。不料如诗如画的生活没过多久,就出事了。 叶雪山失去记忆之后,虽然少了往昔的灵气,但是不能算作痴傻。日复一日的学习下来,他的思想变得日益复杂,在增长常识的同时,也开始生出了心眼。下女中有一个小姑娘,不过十四岁的年纪,非常娇嫩秀丽。叶雪山也有爱美之心,见了她就一定会高兴的笑。凭着他那个甜美无邪的笑法,石人都要动心;而小姑娘尽管年幼,可也不是吃素的,明知道叶雪山头脑很有问题,但因看他是个可爱的美男子,所以立刻开始搔首弄姿,要使自己美上加美。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叶雪山完全不知道,旁人讲日本话,把她叫做“美咕咪”,叶雪山就也跟着天天念叨美咕咪。美咕咪跪在厨房里面包红豆团子,他寻寻觅觅的找过去,也不说话,直接就凑到人家身边去坐。 顾雄飞先还没有在意,只听他终日口中念念有词,叽里咕噜咪咪叫。后来有一天顾雄飞站在院子里,偶然看到美咕咪在廊下擦地板,叶雪山就蹲在一旁守着。等到美咕咪经过他时,他很坦然的伸出一只手,去摸对方的脸蛋。摸了一下,还要再摸。美咕咪轻轻掸了他一脸水珠子,他不生气,反倒快乐的笑了。 顾雄飞看到此处,啼笑皆非。他想叶雪山一直是紧随自己,自己并没有做过下流榜样,可见这猴崽子的行为全是发自天性——不是个好坯子! 顾雄飞觉得叶雪山心智未全,下女也还是个小孩子的年纪,所以依旧是满不在乎。直到这天午夜他从外面归来,把小姑娘和叶雪山堵在了房里。当时两人都是赤裸。叶雪山仰面朝天的躺在榻榻米上,小姑娘已经骑上了他。 顾雄飞像抓一只小鸡崽子似的,把光溜溜的美咕咪直接拎起来扔了出去。“哗啦”一声关上木格子门,他沉着脸转向了叶雪山。叶雪山依然赤条条的躺在榻榻米上,愣头愣脑的向上去看顾雄飞。一场新奇的美梦被大哥打断了,他显然是还没反应过来。梦游似的伸出双手,他突发奇想的说了一个日本词:“尼酱!” 顾雄飞差一点就要心软了。赶在心软之前扯起叶雪山,他把对方狠揍了一顿。 叶雪山挨了一顿好打,美咕咪也在第二天被辞退了。他算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幸好不记仇也不知愁。趴在榻榻米上养了两天,他好了伤疤忘了疼,仰起脸问顾雄飞:“大哥,美咕咪怎么没有了?” 顾雄飞盘腿坐在木地板上,正在严肃的读日文报纸。听了这句问话,他放下报纸转向叶雪山,非常威严的从鼻子里哼出回应:“嗯?” 叶雪山怔了一瞬,随即自己连连摇头:“我不喜欢美咕咪!” 顾雄飞把目光移回报纸:“哼!” 一行文字没有看完,叶雪山又用力推搡了他的膝盖:“大哥,你说哈鲁咪好不好看?” 顾雄飞随口答道:“不好看。” 叶雪山看他心不在焉,就攥着拳头在他大腿上捶了一下:“马萨咪呢?” 顾雄飞倒吸一口凉气,放下报纸质问叶雪山:“我们家里有这么多美人吗?” 随即他把报纸卷成纸卷,“唰”的一声抽向叶雪山的脑袋:“怪不得你天天自言自语咪咪乱叫,原来是在盘算家里的下女!混账东西,看来我前天是没把你打老实!” 叶雪山抱着脑袋向后一缩,随即厚着脸皮抬起头,对着顾雄飞抿嘴一笑。 顾雄飞在年初听闻沈将军已经告老还家,于是决定夏季一过就回国去。离家太久,他也思乡;加之叶雪山如今精神稳定,很可以带出去抛头露面。哪知秋天未至,叶雪山却是无端的起了骚动,天天在家研究下女。顾雄飞这时若是打发了下女,接下来的日子就没法过,重新雇人又很麻烦;可是若由着叶雪山胡闹下去,后果也是不堪设想。顾雄飞无可奈何,只好把行程提前,赶在七月初到了北平。结果到家还未安顿下来,日本军队就在宛平县城开了炮。 顾雄飞很了解战争的恐怖,此刻低头凝视了叶雪山的面孔,他只想叹息。大概是相由心生的缘故,五年的光阴并没有在叶雪山的躯壳上留下痕迹。他依旧白皙俊秀,依旧颀长单薄。他只能算清最简单的账目,无忧无虑,想老都无从老起。 平津之间的长途电话一直中断,城内的电话线路也不畅通。顾雄飞坐在家里,几乎与世隔绝。叶雪山看他乌云盖顶,就主动坐到他的身边,歪着脑袋凑过去看他眼睛,又笑嘻嘻的唤道:“尼酱!” 顾雄飞大吼一声:“不许讲鬼子话!” 叶雪山吓了一跳,可是依然微笑,并且抬手拍了拍顾雄飞的后背:“大哥,不生气。” 顾雄飞无言的挥了挥手,把他赶了出去。 叶雪山无所事事的站在楼前树下,顾宅还是老样子,连树下摆着的蝴蝶兰都没有变。不过凭着他现在的头脑,可是没有耐性再蹲下去揪花玩了。他漫无目的的围着老梧桐来回走动,心中有些想念大阪家中的下女们。到底是想哪一个,也说不清,总之是有一点寂寞,想要找个人来陪陪自己。当然,也不能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他想,要找就找个好一点的。 但他随即又变了主意,因为感觉这行为一定会惹恼大哥。有些道理,让他讲是讲不明白的,不过他笼统的懂,比如自己要是和别人要好了,大哥就会生气。生气的后果也许是骂他一顿,也许是打他几下。于是他决定还是只守着大哥,并不是因为怕打怕骂,而是纯粹的不想让大哥生气。 伸手拍拍老树树干,叶雪山下意识的说了一句:“梧桐。”然后就转身进楼去了。 他回到到顾雄飞身边坐下。顾雄飞握着电话听筒,一边专心等待接通,一边抬手揽住他的肩膀,很用力的搂了一下。 顾雄飞到底在忙什么,叶雪山是不知道的。内外仆人嘁嘁喳喳的谈论形势,也不会让他听到。他在家里安静的过着日子,直到这天上午,外面来了一辆汽车。 汽车里面除了汽车夫之外,副驾驶座上还坐着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两人都是便装,看不出来历。顾雄飞一手领着叶雪山,一手拿着一本画报,大步流星的出门上了汽车。叶雪山伸手关了车门,莫名其妙的问道:“大哥,去哪里?” 顾雄飞和前方的胖子低声交谈几句,然后向后一靠,把手中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