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y-3（二）

    姚晏其实不是没有听到楚霜的声音，但无论她说了什么都穿耳而过。

    玻璃瓶里的水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替换成了可燃液体，心脏从里面升起，一点即燃。火光照亮了黑暗的胸腔和围绕心脏的那些甜蜜又痛苦的回忆。

    火焰的温度通过姚晏的嘴唇也传递给了楚霜，在她的皮肤之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烧伤的疤痕。他的指腹轻轻抚摸着这上面的每一个红痕，仿佛是在感叹自己终于给楚霜盖了章。

    美妙的风景应该被心以外的东西记录下来，这样能时时刻刻回到这一瞬间，回到拍下风景的这一刻。

    姚晏拿起楚霜踩在他胸前的左脚啃咬，她已不再尝试用言语解开锁链，而是用人最后的防线身体，做出抵抗。眼睛扫描卧室里是否有那台相机的影子，不敢与她对视。他不敢确定看到她厌恶的眼神，火焰会烧得更旺还是就此熄灭。

    下床，先走进浴室和衣帽间，确认没有并穿上衣服后避着床上人的眼神走出他的卧室，关门。如果是平时的姚晏一定能发现，他没有给床上只穿着单薄吊带裙的楚霜盖被子以防止她受凉。

    阿嚏。

    这边楚霜在空调房里打着喷嚏，那边姚晏走进三十多度的客房里。房间里无论是床上、桌面还是衣架都十分整齐干净。甚至衣架上每件衣服的间隔都是一样的，更不用说平铺在床上的被子被角和地面的距离还有书桌上电脑和其他物件。

    他想找的相机就静静地躺在电脑的旁边，但姚晏第一个拿起的却是旁边的四方形物体。认出这个是移动硬盘，但楚霜会在这里面装什么？大学专业的学习资料？很好奇，但拍下楚霜是第一位。

    姚晏对于相机的接触仅停留在帮别人按下拍照键的程度。拿起黑色的相机调试，找到拍照的按钮和刚刚测试时随手拍下的照片。左下角的数字引起了他的注意，1/3。这时只有三张照片的意思吗？按下圆盘上的左箭头，果然如此。

    随着楚霜用黑色的眼睛扫描他全身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的还有一道道快门声。那些相片去哪了？楚霜就算知道他会看见，没有理由也没有必要删。更何况她不知道，难道是因为害怕别人看到？不更有可能是因为装不下几个小时的视频吧。姚晏想起昨天对镜自慰时架起的三脚架。

    那照片和视频应该是在硬盘里了，他判断。不可能在别人面前暴露训狗的爱好，不是为了他而是为了楚霜自己。要不然她怎么再吸引几条像他一样的人形犬呢？

    解开数据线上的魔术贴，连接硬盘和电脑。姚晏要把那些他被捆绑的、戴着尾巴和耳朵的淫荡的照片藏进楚霜的电脑里，虽然很有可能被她删掉，但万一呢？万一她没有发现呢？

    鼠标移到上面，双击。喉结在项圈里滑动，姚晏有些紧张。那些时候他可以沉浸在快感里，欺骗自己是楚霜唯一的狗。但现在，一切都消失殆尽之后再去直面自己淫荡的模样，害羞和厌恶两种情绪在心里交织。

    然而屏幕上显示的输入密码四个字让姚晏一愣。也对，她怎么可能让那些照片放在没有密码的地方。但，如果他不使用游客账号就会发现，登录她电脑是不用密码的。

    难道是她的手机密码，父母去世的日子？不对。她的生日？也不对。他把关于楚霜的六位数想了个遍，无果。

    该不会是姚晏的手指在键盘上移动。按下最后一个数字是界面跳转。几个文件夹孤零零地躺在上面的样子取代了预想中照片小图预览。没等他思考为什么密码是纪念日，几个文件名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场所］、［道具］、［计划］、［。］

    姚晏打开最显眼的只有一个句号的文件夹，这次按照他预想的一般，视频、照片都在里面。点开第一张从前往后翻，他突然觉得自己做的预警一点用也没有。

    在床上被束缚手脚和视觉，只剩带着水光的肉棒挺在空中；马桶上仿佛怀孕一般大着的肚子和下方因为肚子的疼痛无心勃起的生殖器形成的冲突感；戴着狗耳朵和尾巴像一只真正的宠物犬讨好主人、喝水和在地上爬行的照片。

    姚晏把这些都偷偷藏进楚霜自己一定不会打开的客用账户里，只要楚霜不心血来潮注销掉。那么借用她电脑的人大概率能发现。

    把照片放进去之后姚晏点开视频，他不打算把这些有楚霜声音的东西给别人看。虽然这能更好给对方证明她是什么样的人，但姚晏只想自己听到那些哄人的、温柔的或者没有感情的命令。就像现在打开的视频里的一样。

    把每个视频跳着浏览了一遍，姚晏关上文件夹。他想楚霜了，但还是要把剩下几个文件看完，尤其是［计划］。姚晏要知道后面他没有经历过的所有事以及最后的落脚点在哪。

    对着文件夹的打开，姚晏知道了保温杯里的催眠药、最后一次灌肠用的是精液唾液和灌肠甘油的混合液等等。除此之外还有Day-3文件夹末尾那句一切结束。

    红色的火焰越烧越旺，他想现在冲回房间把楚霜操到只有他才能满足她，把她的穴变成他的形状。压下这股冲动，姚晏略过[场所]直接打开[道具]。他需要更刺激的玩法好让楚霜上瘾。

    *

    由于身高和腿长的原因，右脚锁链的长度在双手铐在床头的姚晏脚上还有可以弯曲的空间，她却只能选择绷直右腿躺在床上。

    姚晏开始寻找相机之后楚霜就停止了尝试挣脱的举动，他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也没有必要演给瞎子看。

    是的，这一切包括姚晏拿到钥匙解开脚链、把她绑在床上都在她的计划之中。而不在计划里的就是姚晏那一副黑化的模样。

    楚霜以为他会跪在地上哭，让她别离开他之类的。是自己刺激得太过了吗？楚霜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想。眼前又闪过那张站在大门门口哭得稀里哗啦的脸。掉在他脚边的眼泪一定比之前流在床上的更咸。

    这几天的空调温度都被她调到不会令姚晏感到燥热或寒冷的数字。楚霜却没想过，自己只穿一件薄吊带在这样的温度下会不会感冒。

    连打几个喷嚏之后鼻子发堵，楚霜知道自己着凉了，但被锁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唯一的被子还因为刚刚姚晏把她翻来覆去地啃掉在了地上。楚霜只能向右翻身，把肚子贴在床上避免事情变得更糟糕。

    姚晏进来看见的就是楚霜好像睡着了爬在床上，真丝的裙子因为他出去之前的动作掀到腰部。这样的场景让火焰稍稍平息，把相机放在一旁悄悄地走近坐在床上。想要和她接吻，于是他就这么做了，手掌从腰窝顺着脊椎向上抚摸，贴在左边脸上抬起她的头。

    像对待珍惜的宝物一样，第一个吻落在她的右眼眼皮之上，姚晏知道那下面有一颗浅棕色的宝石。第二个应该落在嘴唇上的吻被楚霜的吸鼻涕声打断。

    是哭了吗？为什么？姚晏惊讶，认识她包括交往以来楚霜没有流过一滴泪。是因为被他用她的方法对待了吗？还是对他失望了呢？也许是太过疑惑或者因为她在睡觉卸下一部分防备心，心中想的也从嘴里溜出来。他喃喃道：哭了吗？

    是着凉了。

    猝不及防地与楚霜对视，姚晏被用力推进两只仿佛掌握一切的玻璃珠里。心上的火焰好像快被这场雨熄灭，他想埋在楚霜的怀里哭着让她别离开他。但看完[计划]的他知道这绝对留不住她。

    我、着、凉、了。

    直到楚霜再次强调姚晏才从玻璃珠里出来，注意力也回到她的话语上。

    四个字像一把利剑戳穿火光中的心脏，扯好裙子，姚晏起身走到门边关空调。室内外的温度差、从不爬着睡觉的楚霜还有没有眼泪的吸鼻声。明明刚吻完没有水渍的眼睛，他是要怎样的大意才会误以为她在哭泣。

    拿起地上的空调被又放下，虽然地板干净，但在她的认知里肯定觉得已经被弄脏了。走到衣帽间新拿了一条毯子出来给她盖上。

    打开自己的旅行箱，从药包里面拿出感冒颗粒。把周围的一切，包括她的行李箱推到銬着脚链的楚霜绝对碰不到的距离后，拿起放在门口相机旁边的两部手机下楼给她冲药。整个过程依旧不敢与她对视，姚晏心里清楚地知道，只要楚霜眨眨眼他的心就会又被囚禁在下着雨的玻璃球里。

    阿姨回老家，饮水机是空的。姚晏干脆拿了热水壶装直饮水自己烧。等待的时间他掏出两部手机开机。先是草草翻了一遍自己的手机，看到那些合成的照片心里松了口气。

    再打开楚霜的手机，这是他第一次不被允许地进入到她的隐私世界也是他第一次查看她的聊天记录。明明原则上无比抗拒这件事，心却抵不过强烈的诱惑。

    看吧，检查她是不是跟别的男人聊天。这样就能说服你自己变得更疯狂或者熄灭这团让你痛苦不堪的火焰。从红色中传来的仿佛恶魔的声音代替了木头燃烧时发出噼啪的响声。

    大拇指划过屏幕，解开了。楚霜几乎从在一起的第一天就告诉了姚晏她的手机密码。他当然感动，但也从没想过会有使用的那一天。

    打开微信和短信，每一条都仔细浏览一遍不放过。但每翻看一条姚晏对自己的厌恶就多上一层。翻到最后一条，姚晏都没有找到什么楚霜移情别恋的可能。

    那她只是单纯地玩腻我了？

    心中的火焰随着水烧开时发出的响声窜起，热度快把姚晏的理智吞没。

    倒水冲开感冒颗粒，勺子在杯子搅出一个褐色的漩涡。姚晏盯着漩涡的中心，仿佛自己那颗快变成灰烬的心也在里面。

    咕嘟咕嘟，姚晏盯着楚霜从自己手里的勺子把调好温度混着他唾液的液体喝下去。想象自己的味道顺着口腔、喉管进到胃里，最后布满全身。

    把杯子拿出房间，跟两部关机的手机丢在客卧。回到卧室里，在床边脱掉衣服。

    烫吗？

    不饿。

    楚霜看着穿着裤子的姚晏精壮的上半身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如果之前的姚晏可以说成任她随意摆布，即使受了委屈也一声不吭的乖狗狗，现在的姚晏可以说是带了威胁性想要反过来制服主人的狗。

    由于楚霜知道他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而且事情是在她的引导下发展到现在。(虽然歪了一点点)姚晏的威胁性反而变成一种想让人看下去的乐趣。

    因为这样再加上一点点头晕，问药烫不烫幻听成了问她饿不饿，想不想吃下他。眼睛看向别的地方，假装自己回答了符合问题的答案。不过姚晏为什么要在喂完她药之后问烫不烫？

    如果姚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定会在心里答：为了让你分神，好做接下来要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