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恶兆（大修）

    【不好意思我又改文了，但是增加了重要内容，为了流畅，还是看一下】

    那件事知道的人拢共不超过三个，其实梅娘大概也知道，究竟是谁告诉的巧娘子。

    而当梅娘满怀愧意地来到恨真家里，正见巧娘子正将药端给她。梅娘想，她可能对于恨真替她做伪证这件事，感到羞愧或是难以面对，总之，脸色看上去很难看，看见她后，更是撂下瓷碗就仓皇走了。

    梅娘想要挽留的话噎在喉头，望了眼她的背影，进入屋内，走到恨真的床边。

    慢悠悠喝罢苦药，梅娘接过恨真手中的碗放在旁边的架子上，遂搀扶她小心翼翼躺下。

    看着她苍白的脸色，梅娘忍不住问：你为什么要替巧娘做伪证？

    可能因为她蛮像我娘的。她艰难地蠕了蠕身子，笑着说，可能说完自己都觉得可笑，抬眼看她，自嘲地提了一侧的嘴角，梅娘，这些话我不会对别人说，只对你说。

    为什么？梅娘微讶，难不成我也像你娘？

    显然说中了，她哭笑不得地低眉，我是不是太幼稚了？

    不会。

    聊了两句，梅娘便帮她上药。

    冗长的缄默中，恨真见她心事重重，忍不住问：有话要说？

    嗯她低头将她腰上的纱带一圈一圈缠上，打上结，郑重其事地屏息，关于那件事，我、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骇然呼喊，跳河了！巧娘子跳河了！救命啊！

    隔壁一个大娘说，巧娘子从恨真的院子出来，又心事重重地回去了一趟，不知怎的，突然就不对了，一个人蹲在桥墩边上，一直哭一直哭，哭完，就跳下去了。

    现在正值汛期，水流太急，她一个浮萍般的女子，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在回秦家的路上，梅娘漫无目的地想，或许她是因为听了恨真的那句她蛮像我娘的才突然难以自持地崩溃。

    她一心想要杀死的人，竟然因为这么一个单纯到荒唐的理由，保全了她的性命。

    事发后，恨真失魂落魄地呆住，坐在床上，长发像水草一样披下来，教人心酸。梅娘不知如何安慰，便向她保证自己会按时过来给她上药。

    她本想说没办法两面三刀地想着如何害那人，但是想要表明的心迹却骤然被截断在咽喉了。

    一切都太突然，梅娘尚未从巧娘子的消逝中回过神，恍恍惚惚回到秦家，初南又突然从前方的草丛钻出来，面色惊恐地拦住她，没头没脑便是一句：你最近看紧他，不要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这里是东院外面的夹道，两侧低垂着冗密的绿荫，蝉鸣极喧嚣，她的嗓音又压得极低，一时间梅娘以为自己听错了，晃了个神，你说什么？他是谁？

    初南张口正想解释，但身后已传来脚步声。

    她慌张地应身看了一眼，匆匆离开。

    可能最近流年不利，身边没一件好事，初南的这番话更成了悬在她心头的噩梦。

    梅娘惊魂未定地愣在原地。

    她不知道该不该把一个孩子的话语当真，可那股可怕的感觉却总是挥之不去。

    而且在她看来，初南跟一般的孩子不太一样。

    为了在新任巡抚面前做出一个好家主的样子，风生这几日勤勤恳恳，忙到几乎脚不沾地，只有在夜里梅娘睡去后，才有空将她抱着睡一会儿，卯时就要起来，继续给他们秦家当牛做马

    而在她一个妖怪为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家奔波劳累的时候，她身边的小厮也已经连着几天向她通报，关于梅娘上赶着伺候那个死道士的事。

    伺候一个千方百计想要杀死自己的人。

    她当然知道梅娘就是一个没办法对身边的人弃之不顾的人，也知道全是因此，梅娘才能在发生了那种事后，还依旧在乎她。

    她感到生气，却又毫无办法。

    她的身上已经挂了二十四条人命，再多一条，就会被记红。

    但要说借刀杀人，那个女人又莫名其妙地跳河了，实在没用。

    知道了，下去吧。风生挥手遣退了前来通报的小厮。

    正当她思索怎么正大光明弄死那个死道士的时候，她的头顶传来了一个声音，道士？你相好还真是毫不遮掩。

    说罢，一个黑影从房梁上跳下来，摇身化出人形。

    是一个风尘打扮的女人，挽着披帛，烟霞薄纱遮不住香肩，摇着腰肢向风生走来，既然你喜欢女人，不如考虑考虑我啊，秦当家。

    她将素手搭在风生的肩上，最后秦当家三个字咬得极暧昧。风生扔开她的爪子，我现在心情不太好，别逼我动粗。而且，我记得你们魇魔好像没性别吧。

    有啊，怎么没有，我喜欢当女人，所以就是女人。

    你喜欢当女人难道不是因为可以毫不费力从男人身上汲取精气养伤么？

    不愧是大佬，这都看出来了，女人激动地一把抱住风生，收下我吧，我给你当牛做马，你帮我疗伤。

    风生踢开她，再动手动脚，信不信我对你不客气！

    信，我信，人肉沙包也是服务的一种，来，尽情蹂躏我！

    魇魔是凭借凡人意念凝聚而成的，比如年兽这种本不存在的妖怪，怕的人多了，才从虚无中渐渐化出灵体，然后慢慢在岁月的冲刷下修成肉身。

    能修成人形的魇魔一般都已经十分强大，只是一旦被杀，凡人的恐惧消散后，就只会剩下原本修行而成的灵力，与寻常小妖无异。

    不过做魇魔有一点好，就是哪怕肉身腐坏，只要世上还有一人记得，灵体就不会消亡。

    而此魔名唤山月，自称是一座山上的山妖，后来被道士杀了，法力被削了九成，换了一座山，被同一个道士又杀了一回，然后我就隐退了，游走在各个妓院，想着

    真是没用，一个人类竟然还能杀你两回。风生忍不住吐槽。

    呵，你看着吧，等哪天你也被人类道士杀了，才知道哭。山月幸灾乐祸，凡人对我们妖怪哪里来的真心，就算有，那也都是装的，我看你相好八成正在跟那个什么道士商量着怎么弄死你。

    风生被戳到了痛处，怔了一下，忿忿避开目光，她不会的。

    应该是不会的，梅娘那么心软，就算真的恨，也断然下不了手。

    山月一听她了无底气的话音，登时乐不可支，啧啧，活了八百年，秦当家，你还是很天真呐。

    风生恼羞成怒，握拳道：在我发火之前，赶紧滚。

    说不过就动手，哼，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