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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呢,忧思过重对你们娘俩都不好。谢安舍不得咱们的,好不容易有个家,他不会走的,娘给你保证,好不好?” 琬宜点头,手搭在谢安手臂上,不敢用劲,只虚虚触碰。她就坐在那,看着谢安的脸,在心里一遍遍贪婪描绘他的眉眼,心中难过到无以复加,但也生出一份侥幸。 至少,现在他们还在一起的,不是吗? 他好歹还是回来了。 屋里炭火没多旺,琬宜穿的不多,静坐一会,便就觉得凉。她怕谢安也觉得冷,微探身去扯了脚底被子,想给他盖一盖,但目光下扫,却看见了地上扔着一把银质平安锁。 中间破碎裂痕,赫然一个硕大孔洞,染满血污,还未干。 军医见她举动异常,顺着她视线瞧过去,顿一下,叹口气道,“若不是这把锁,凭着那支箭的力道,定会穿胸而过。” 琬宜手臂僵住,直直盯着那把锁,半晌,终于觉得干涩眼睛有些湿意。 她偏头,泪从眼眶滑落,滴在谢安手背上。 天意冥冥,自有定数。老天对她,到底善待居多。 被子盖好,琬宜又坐回去,手腕转转,用小指勾上他的,轻轻使力。 以前的时候,她最爱这样和他闹,带些撒娇痴缠。只是那时,谢安会回应,一个吻,或者搂着她腰,黏腻笑骂。现在,他就这样躺在这儿,安静着,没什么生气。 “谢安,求你了……”琬宜哽咽,俯身用脸颊贴上他的,触及温热,终于觉得心里安稳几分。她声音低弱,充满祈求,一遍又一遍重复,“求你了……别死……你要是不在了,我可怎么活啊……” 这一晚,琬宜没睡。 军营里缺人手,但还是能空出人守着谢安,没什么危险。琬宜知道这个道理,但她睡不着,只浅眠一会便就又惊醒,披着衣裳到谢安床边,看了又看,才舍得离开。 反反复复几次,杨氏心疼,便就干脆陪着她守在一边,睁眼到天亮。 谢暨臂上受伤,看着吓人,但并不危及生命。他也来陪了会,但药里有安神成分,晚饭后喝了没多久便就睡过去。 沈骁的事,琬宜也知晓了。她接受的很快,没有哭闹,只是平静样子,不是看的开,而是麻木。还有呼吸和心跳,但却像只提线木偶,没表情,没神采。 晚饭她吃的不少,忍着干呕也要吃,无论发生什么,总不能饿着了孩子。只是饭菜在嘴里,尝不出咸淡,没什么滋味,就像她现在看着营帐外生生死死,觉不出喜怒哀乐。 谢安一直静静躺着,眉目舒展,敛起眼里所有锋芒。琬宜给他擦了脸,也更真切地瞧见了他眼尾的伤,擦着眉上去,深可见骨,只差一点,他就再也看不见了。 谢安从没有这样过,乖顺的,没一点攻击力。连呼吸都是轻的,似有若无,只胸前缓慢起伏,让琬宜知道他还在她身边。 琬宜多盼他能睁眼看看她,哪怕只一眼,说一句话甚至一个字。 但他没有。 而好在,这一晚,平安无事。 第67章 回家 第三天的时候, 谢安胸前的伤口终于开始结痂, 换药时也不会再有血汹涌流出。其他零碎伤口也陆续恢复,一道道横亘在各个部位, 虽不凶险, 但看着格外唬人。 军医比伤兵少太多, 并没太多精力,琬宜便也就学着给他换药。最开始的时候, 看他伤痕,每次都会掉眼泪, 一半心疼,一半害怕,到后来, 便就不会再那样胆小,动作也娴熟许多。 杨氏也会帮忙, 但身为母亲, 到底不及妻子方便,琬宜月份还不大,行动自如,也就不要她管太多事。她亲力亲为, 虽有些辛苦, 但谢安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好歹安心。 琬宜那日起便就在营帐里住下, 简陋环境, 只是在谢安床边又搭了床。谢暨怕她难受, 跑前跑后给她拿来三条被子铺在底下,又要另弄一张床跟着她睡,被琬宜劝住。 里头东西少,除了床和桌椅,便就只有两个火盆。一个大些的,用来取暖烧水,小些的来煎药。 日子渐久,血腥味也就散了,只剩药香苦涩,不过闻久了也还好,不觉得冲鼻子,反倒能静心。 生活好似与以往没什么不同,只是原来会搂她抱她的谢安躺下了,需要她来照顾。 琬宜尽力让心情放轻松,不去想那些不幸的事,每日里给谢安喂药擦身,闲下来就绣绣花,高兴了给他读几个话本,讲里头的家长里短,爱恨情仇。 她坐在床沿上,一条腿塞进谢安被子里,絮絮念念对话本中形色人物评头论足,以前也这样,但谢安嫌她烦,爱答不理,惹恼了还会呵斥几句,现在倒好,任她欺负。 有她的声音在,帐里便就热闹几分,她不说话了,便就又是死一样寂静。 看一会,便就没太多兴致了,转而胡思乱想。手里书似有千斤重,一个一个小字入了眼,像是无数蜂虫在脑子里乱飞,冲散所有思绪。 琬宜觉得累,叹息着合上眼。过一会,眼睛睁一条小缝,偏头看着身边男人,在心里默默描绘他眉眼。 动作定格,一看便是许久。 ……第五天的早上,谢安终于被允许回家休养。 辰时例行把完脉,军医偏头看向琬宜,缓声道,“谢校尉没什么大碍了,至少不会危及生命,但至于能不能醒的过来,谁也说不准。他血流太多,又连日征战,身子亏空的厉害,不过夫人也不必太担忧,好好用药养着,精心伺候,醒来的可能还是很大的。” 琬宜点头,和杨氏手挽在一起,顿一顿,又问,“大约多久能醒?” “这个说不准。”大夫拧眉,“有的睡个三五天就没事了,有的十天半个月才醒,更有的,半年一载没什么动静,过两年又睁了眼,没事人一样。” 琬宜心里沉甸甸的,也不再问了,只过去又给谢安掖一掖被子,轻声道,“多久都等的得的。” 家里好几天没有人住,看着还安静利索,但已经积不少尘土。 这些日子,杨氏抽空还会回来喂喂鸡鸭,但匆匆忙忙的,也没太多时间管,它们许多时候吃不饱,好不容易见着人来了,一个个扯着嗓子嚎的撕心裂肺。 虽然聒噪,但琬宜却觉得挺好,至少有了生气,没那么死气沉沉。 从柜里拿出些新的被褥,琬宜给铺好了,再帮着士兵把谢安放上去,盖好被子。 杨氏正忙着打扫屋子,上上下下很利索,也不要琬宜帮忙。琬宜听了劝,便就回了屋,和谢安缩进一个被窝里躺下,想着睡一觉。 快到正午,阳光算是温柔,透过窗纸洒满整个屋子。 亮亮堂堂的,心也跟着敞亮不少。 琬宜睁眼看了会窗,又翻了个身,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