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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奶奶寻了自家兄弟帮忙说一声,让先生们通融通融,允了博哥儿也进去读书吧。” 这事儿让郦南溪很是意外,“我记得家中有族学,且请来的先生很是不错。九爷亦是在族学中念书。五奶奶为何不让二少爷去那里读?” 其实,她分明记得重令博原也是在家中族学读书。怎的又有了旁的想法? 说起这个,吴氏就很是气愤,“昨儿博哥儿不过是小孩子脾气玩闹了下,将先生的一块砚台不小心弄到地上坏了。谁知先生就打了他手心,还责令他道歉。博哥儿不肯,先生居然罚他站。我气不过,将博哥儿带了回来。那种地方,再也不要去了!” 郦南溪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重廷晖她还是有几分了解的,看似温和,实则傲然。那位先生是重廷晖都十分尊敬的一位长辈。就连重廷晖都说那先生德高望重。按理说来,此话应当不虚。既是如此,先生又怎会是吴氏口中这般小鸡肚肠的人? 郦南溪问道:“不知博哥儿是在何处打坏了先生的砚台?那砚台又是怎么样的?” 吴氏不甚在意的道:“在先生休息的屋子里,好似是块前朝的端砚。”说罢,她气愤地道:“不过是个端砚罢了。即便是前朝留下的古物,但,我们是什么人家。他还当我们赔不起么!” 郦南溪听闻后,脸上的神色渐渐收敛,最终归于宁静与沉寂。 她没料到重令博居然会私自闯入了先生休息的屋子,还将先生珍视的前朝古物给毁了。 认真说来,不论先生的处置是否妥当,但先生遵循的原则倒是身为西席原该有的态度—— 不只是教书,还要教做人的道理。既是做错了事情,就要学会认错和道歉。 偏偏重令博不肯去听。偏偏吴氏还要护着重令博任由他继续这样错下去。 郦南溪摇头道:“清远书院那边,怕是帮不上五奶奶的忙了。我久未回京,与书院的先生们并不熟悉。” 吴氏急了。这话明显就是不愿相帮故意推脱。六奶奶不熟悉那些人,可还有郦家旁的人呢! 吴氏忙道:“其实不只是今日的事情。原先先生对博哥儿就太过苛责,总是挑他诸多不是来处罚他。我原也不愿让博哥儿在族学里继续待下去了,只不过一时间寻不到好的去处。如今看到六奶奶方才记了起来清远书院。” 郦南溪说道:“恕我无能为力。” 吴氏觉得郦南溪就是在推脱。 且不论郦大学士桃李满天下,书院里的先生有好些个许是曾经拜在郦大学士门下。单说清远书院的鸿儒周先生,当年可是和郦大学士同年中的举,两人有同年之谊。 郦家人说句话、塞个人进书院去,岂不是万分简单的事情? 可这六奶奶分明是不愿相帮。 吴氏冷笑道:“我原还当做六奶奶是个心善的。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郦南溪微微笑道:“五奶奶如今才发现也还不晚。” 吴氏本想着自己讥讽一句后郦南溪会竭力辩驳。哪知道郦南溪居然回了个软钉子回来。 吴氏气得七窍生烟,再不肯多待,腾地下站起身来气冲冲的快步离去。 甚至于都没来得及等一下坐在旁边的重令月。 郦南溪有些担忧的看着重令月。谁知小家伙见吴氏离开,非但没有急急的追上去,反倒是慢慢的挪下了高大的椅子,跳到地上,转而朝她这边走了来。 重令月走到郦南溪的跟前,回头朝门外看了看。见没了吴氏的身影,这才放下心来。 她伸出自己之前一直紧握着的右手,在郦南溪眼前慢慢松开。 里头是一把四叶草。 小草上面有六根茎叶,每根茎叶的上头都有四片可爱的小小叶子。只不过之前因为被攥的有些过紧,所以叶片和嫩茎都有些发软发烂,其中好几处地方都汁液被挤了出来,原本的嫩绿转变成了深绿色。 郦南溪这才知道,重令月之前什么也不肯吃,就是因为不想撒开手去拿东西。免得被吴氏看到了她掌心里握着的那一小团。 她万分小心的将小草拿了过来,放到了自己手中,温声笑道:“多谢令月。” 小姑娘显然很开心。她睁着大眼睛,很认真的说道:“送花不好。我送草。草好一些。” 郦南溪知晓,定然是在梅家赏花宴的那一次让小姑娘怕了送花。毕竟是才四岁大的孩子。遇到了让自己害怕的事情后,怕是要留下很久的阴影。 郦南溪抬手握住了她软软的小手。 重令月想起来自己的手中沾了草的绿色汁液,不干净,就想收手。哪知道郦南溪用力颇大,她根本抽不出来。 小姑娘脸红红的低下了头。 郦南溪捏了捏他的小手,说道:“花很漂亮。那次是意外。令月不必害怕。往后送花的话,我也喜欢。” 说着她叫了银星,让银星把刚做好的的荷包拿来。而后,郦南溪亲自将此物系到了重令月的腰侧。 她边系着带子边道:“往后若是有了什么想要存起来的东西,不要用手捏着。把小手捏脏了没法拿东西吃,多不划算?放在荷包里就没事了。” 小姑娘睁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一幕,轻声道:“我原先也放荷包里。娘说会把荷包弄脏,不许我放。” “没事。我送你的这个,脏了就脏了,洗洗就好。” “万一、万一洗不好呢。”重令月不安的搓了搓沾了草的绿汁的小手,“以前弄脏过。娘生气了。” 郦南溪看她这小心谨慎的样子,摸了摸她柔软的发,“没事。太脏洗不掉的话,来寻我,我再给你个新的。” 重令月这便开心起来,笑得眉眼弯弯。 小姑娘相貌很好,很像五爷重廷帆,五官深邃却柔和。 “不会太麻烦么?”她咬唇问道。 “不会。”郦南溪笑道:“我这里多着呢。闲置了好多,就怕没人用。” 重令月点点头,重重的“嗯”了一声。 古妈妈抱着她,朝郦南溪行了个礼,这便转身欲走。 谁知刚刚转过身去,重令月却挣扎开来。 古妈妈抱不住她,只能将她放到了地上站好。 重令月刚落地就迈着小短腿噔噔噔跑回了郦南溪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 郦南溪看她似是有话要说便躬下身去凑到了她的脸庞。谁料两人刚刚挨近,郦南溪的脸侧骤然温热了一下下。 “吧唧”一个亲吻落在了她的脸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