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當夏柔在夏正廷家中看到站得筆直的厲陽時，說不懵是不可能的。

    他依然還是那副匪氣十足的樣子，寸頭，棱角分明的臉上面無表情，與厲成相似眼睛中閃爍著看不懂的光芒，身材高大健碩，緊身的短袖包裹著結實的腱子肉，站在大門門口處，沖夏正廷敬了個標準的軍禮。

    不錯。夏正廷點頭：你的簡歷我看過，非常優秀，是個有血性的中國軍人。

    夏柔依然還是不敢置信的狀態。

    厲陽和她對視了一眼，迄今為止，夏柔也不過和他見了不超過三次面，每次見面，厲陽都是冷冰冰的樣子，從不和她說話。

    今天居然沖她微微點了點頭示意。

    進來坐吧。夏正廷坐在主位：你叫...陳風？

    首長，我對外的名字是叫陳風，但我的真實名字是高級機密。厲陽回答：您是首長，有權利知曉，我的真實名字叫厲陽！

    原來厲陽之前當兵時，是大比武第一名的成績進入到的特戰部隊，一直都被當做是尖刀一般的存在而接受訓練的，從他進入部隊的那一刻起，他的身份就全部都是偽裝，包括之後出國執行秘密任務，也都是用假名。

    夏柔知道夏煬說的那個軍人就是厲陽之後，心中對他的印象稍稍有了改觀。

    厲陽和厲家其他那兩個都完全是不一樣的存在，他是真的軍人，他曾經用自己的血肉，為這個國家拼過命，流過血，原來他並不是那麼窮凶極惡的雇傭兵，只是在退役後，選擇了一條自己想走的路而已。

    厲陽並沒有向夏柔表現出認識的意思，夏柔也就只好陪著坐在夏正廷身邊，為他和覃大校添茶。

    他們起先聊得，是厲陽曾經在國外經歷過的特種作戰內容，夏柔一直都在認真聽著。

    厲陽一直都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夏正廷很是欣賞他。

    是這樣的老夏。覃大校看著氣氛不錯，斟酌著開口：厲陽他這次...是有事情請你幫忙的。

    夏正廷一直都認為向厲陽這樣的人應該得到一切優待，聞言自然應道：什麼事？只要我能幫得上忙，我就一定幫。

    厲陽重新站起身，朝夏正廷行了個敬禮：首長！我這次請求的事情您或許會很為難！但是，我還是希望您能幫忙！

    我的哥哥，就是上海厲氏集團的厲成！您外甥女夏柔也認識！我希望，您能夠高抬貴手，放厲氏一馬！

    夏正廷臉上依然是笑著的，內心早已不悅。

    他看了眼夏柔，夏柔便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手。

    夏正廷看著那雙漂亮的、與夏柔如出一轍的雙眸時，歎了口氣：這件事情，我沒法一口答應你。

    厲陽表情沒見，似乎早就想到夏正廷會拒絕，不過，他今天能求到這裡，就已經做好了說服夏正廷的準備。

    他站在原地，擲地有聲的說：首長，我們能換個安靜的地方說話嗎？

    夏正廷眯了眯眼，知道厲陽這是不想讓更多的人知道夏柔過往的事情，對他的知分寸很滿意，點了點頭，應了。

    後來在書房中，兩個人說了什麼不得而知，只是厲陽離開的時候，夏正廷突然開口：柔柔，他怎麼著，也是你曾經的二哥，去送送他。

    夏柔只得跟他一起出去。

    她和厲陽一點也不熟悉，所以頗有些局促不安。

    夏柔。厲陽開口，終於和她說了第一句話：我這次來，只是希望你們家能放過厲氏。畢竟，在你失去親人的情況下，大哥曾經幫了你一把。

    這句話，和阿文說的一樣。

    不管如何，就當是還大哥之前的幫忙，也希望你能放過他。

    至於厲風。厲陽沉聲說:不管他受到任何處罰，那都是他活該。我不會管他的。

    厲氏是多少代人的心血，即使他不在厲氏，他也姓厲，骨子裡流淌的是厲家的血，他必須要幫大哥守住這份產業。

    厲陽轉身看向夏柔，她還是那副柔柔弱弱和初次見面時一般的樣子，身材高挑而纖細，瘦弱的他一隻手都能把她提溜起來，漂亮的小臉上看不出絲毫表情，皮膚卻白的透明，雙眸似水一般楚楚動人。

    我和你今天也不過見第四次面。我也從未對你做過什麼惡劣的事情。我是軍人出生，我不會幹違反中國法律的事情。夏柔，就當是，給我一個面子吧。

    夏柔聰明，她並沒有當場應下，因為她知道，要和夏正廷聊過才行。

    厲陽離開時，留給她一個私人電話號碼。

    回到夏正廷家，正是晚飯時分。

    夏正廷坐在主位，沉吟了半晌，說：柔柔，你是什麼意思？

    夏柔放下手中的筷子，笑著說：舅舅，其實厲成，真的是在我失去媽媽的時候，幫過我的。他收留我，為我辦理入學，給我住的地方，包括生活費他都有給過我。

    至少在那混亂的一晚之前，厲成是真真實實的幫過她的。

    她不原諒厲成，只是不想在和他有瓜葛。

    至於厲風，我不會也不想原諒，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厲成，就當還之前的人情吧，之後我就和他兩清了。

    夏柔從骨子裡都恨著厲風。

    她想到厲風那癲狂的眼神，和做的那些殘忍的事情，就感到頭皮發麻，無法原諒。

    厲風還在監獄裡被關著，如果他的多項罪名成立，包括之前他迷奸、虐待女性的事情都被捅出去，在監獄裡帶個十年八年都是少的，這點他自己作為律師，心中最清楚，才會不斷的要求厲家的律師幫他向最低刑期辯護。

    厲家三兄弟，除了厲陽，都是些不懂得禮貌和三觀不正的人，厲成尤其是那樣。厲風自己是法律學碩士，幹的卻都是違法的勾當。

    結束晚餐，夏柔回到屬於自己的小房間中，站在窗邊抬頭看向天空。

    夏柔發了好一會兒呆，拿起手機，給厲陽打電話。

    喂。厲陽仿佛就在等她的電話一般：夏柔。

    我跟舅舅說了，放過厲成。夏柔輕聲說：就是還他之前的恩情了。以後我們兩不相欠，和你厲家也是，兩不相欠。

    嗯。厲陽說：謝謝你的幫忙夏柔。

    他對這個柔柔弱弱的女生的印象，在此刻有了徹底的改觀。

    大哥跟我說，你的名下還有一份你母親留給你的基金，現在他已經授權簽字了，過一段時間那錢就會打到你的帳戶上。

    厲陽頓了頓：或者，我有個小小的建議，你想聽嗎？

    夏柔心中對軍人永遠都有無限的好感，加上厲陽跟她說話的語氣，讓她沒有任何不適，便應了句：你說。

    厲陽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你母親給你的基金並不是小數目，我想你自己也不知道怎麼處理。況且，你現在也一定不缺錢。那麼，你有沒有想過投資？

    這段話是厲陽計畫之外的，不管夏柔會不會聽，他只是在對夏柔印象改觀後，從心底裡認可她的表現。

    厲陽是三個兄弟中，三觀最正的那一個，他不是壞人。之前他總是在國外，並不知道他走後，夏柔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如果他在，他一定不會放任厲成和厲風那樣對待夏柔的。

    投資？夏柔回答：什麼投資？

    專案有很多。如果你想瞭解，可以去銀行找理財顧問，但記得要去公立銀行，私立的不靠譜。

    夏柔臉上顯出一抹笑容，她語帶笑意地說：好，我知道了。謝謝你，二哥。

    厲陽沉穩的應了聲，兩人結束了這段通話。

    掛掉電話，夏柔又在窗邊站了很久很久，直到累了，才去洗漱，但躺到床上時，又睡不著。

    只要一閉上眼睛，她就總是回想起之前碰到的那場噩夢一般的回憶，強烈的應激創傷後遺症，讓她會在夢裡無限的恐懼、恐慌，直到驚醒，那樣的感覺太痛苦了，所以夏柔每晚，都睡的很晚很晚，還要靠藥物的輔助才能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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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都。

    一周後，針對厲氏的經濟打擊終於慢慢停了下來，忙了好一陣的厲成，終於松了口氣。

    這段時間，一向驕傲的他，肉眼可見的顯出些憔悴來，與往常那個意氣風發又春風得意的厲氏總裁完全不一樣。

    閉著眼靠坐在沙發上短暫的休息著，厲成的臉上顯出了符合他這個年紀的皺紋，也就是一夜之間的事情吧，他的鬢角也帶了一絲絲白髮，可見這段時間來，他有多麼的殫精竭慮。

    大哥。厲陽推門進來：我回來了。

    厲成聞言睜開眼，帶血絲的雙眸看向厲陽：嗯。

    現在情況怎麼樣？厲陽坐在他對面，微微彎腰，雙手的手肘撐在分開的雙腿膝蓋上，冷靜的說：是不是緩過來些了？

    厲成點頭。

    你這次真的應該感謝夏柔。厲陽說道：她和我們之前想得完全不一樣。她很冷靜，也很聰明，愛恨分明，只是為了還你當時的順手幫忙，就能勸得動夏正廷停止那些經濟打壓手段。不管怎樣，哥，我覺得，你應該向夏柔道歉。

    阿文都跟我說了，你之前中藥結果把夏柔給睡了的事情。要是夏正廷知道這件事，他一定會讓厲氏消失的！可夏柔從來沒跟他說過。

    厲成垂著腦袋，沒有說話。

    作為厲家人，有時候我很看不慣大哥你的大少爺做派。我們厲家，不過是比那麼多的普通人有錢，也沒有比其他人多了三頭六臂，哪有什麼三六九等？人人生來就是平等的，你們不應該那樣的高高在上，玩弄別人，這次，就是你和厲風做錯了。

    這是夏柔的電話，哥，我覺得你還是給她打個電話比較好。

    厲陽說完，徑直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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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哥真的是非常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