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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里的男女主念着对白,微微摇晃的镜头里,镌刻一双深情的眼。 现场收音效果下,他们的每句话后都杂着环境音,从四面八方的音响传出来,与蓝灰调的调色一样,为这影片增加质感。屏幕干净得像一块水洗布,晾在竹竿支起的衣架上,沐浴在阳光中,被风吹得晃动。 没多久,外面淅淅沥沥下起了雨。有人打开车载收音机,放起契合影片节奏的钢琴曲,打着透明雨伞的行人缩身疾走在电影的世界里,所有细节都是规划好的,为了主题服务。 他们说话带着南方人的腔调,行车上路。 沈未晴有些口渴,饮料一直放在扶手上,却忘记在哪一边,她先向左摸过去。 碰到许星辙的手背。 沉浸在观影中的他忽然被轻描淡写地一触,向她看过来。 对不起,找错了。这一眼她便明白。平时喝水都是用右手持杯的,当然是放右边比较顺手,怎么会想不开往左伸。她找准自己的杯子,咖啡的冰块在室内热度下融化大半,就连纸质杯套都被凝结的水珠泡软,她咬住绿色的细长吸管,发苦的饮料往喉咙里灌。 沈未晴以前完全不爱喝这种东西,棕色苦水,有什么值得迷恋。 后来常常熬夜,犯困到薄荷柠檬水也毫无作用,才发现它的功效,甚至一份浓缩都不够,越冰越苦才是滋味。江榆楷好奇地与她争抢过,明明讨厌得脸都拧到扭曲,硬生生喝下半杯,然后在床上躺到四点还没睡着。 喝咖啡的时候,沈未晴隔三差五就能想起他当时的表情,不小心笑出声。 可是电影只是在走普普通通的剧情,没有任何笑点,甚至主角间的气氛有些沉闷。 笑什么?她听见坐在身旁的人问。 沈未晴收起表情,没想到在许星辙身旁也能想起他,飞快回答:没什么,走神了。 他没有再说话。 一场电影毫无波澜地结束。 侧身帮沈未晴挡住从后方涌出的人流,许星辙的身高在一干观众中非常容易定位,秦尧西和杨孟在门外等他们汇合。 刚刚碰到她的胳膊,秦尧西便问:怎么样,你觉得好看吗? 还可以。沈未晴回答。她不怎么经常出来看电影,就是闲暇时间也不会想到用这种方式消磨,更不太关注新电影的评分,有秦尧西这种资深影迷帮她选片,实在没什么好挑剔的。 影院出口长廊蜿蜒曲折,两侧全是各式经典电影的海报,恐怕她全都看过。 她们与两个男生被急于离开的客流冲散。 许星辙呢,他喜欢吗?秦尧西随口道,正巧看到前方的洗手间指示牌,我去趟厕所,一起? 西西。她在拐角处停下。 秦尧西不懂沈未晴骤然停止的步伐是为何故,伸手把水果茶杯丢进垃圾桶,嘴里还嚼着最后一块果肉:嗯? 你对许星辙她犹豫地开口。 忽然把他叫上一起看电影,和杨孟突然的接近,曾经那看似无心的随口一句,再加上刚才的询问。沈未晴想,要是秦尧西真的有那个想法的话,她肯定 你想什么呢。秦尧西见她欲言又止,把咀嚼的东西一口吞下,皱紧眉毛,我都说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他没兴趣。 可是沈未晴还想解释。 她恨恨跺脚,也不管她要不要一起去洗手间了,扭头就走:你这个榆木脑袋! 榆木脑袋茫然地目送朋友离开,旁边靠近一个人,定睛一看是另一个榆木脑袋。 许星辙还没走近就听到秦尧西最后那声喊,猜想她骂的定是沈未晴,问:怎么了? 可惜她也不比他清楚多少:不知道她怎么就生气了,杨孟呢? 厕所。他说,哦对了。 许星辙摊开掌心,手里变魔术一般平躺两颗镭射纸包装的水果糖。 杨孟给的,分你。 她只拿走一颗,拆开放进嘴里,是草莓汽水味。 他吃掉剩下那颗:包装纸给我就好。不容她反应,手心再平放在眼前,沈未晴将剥开的糖纸交上去。 许星辙把包住糖果的白纸和纯粹包装的粉色镭射纸分开,摊平折叠。 走吧。冷静消火的秦尧西和杨孟一起走出来,斜眼看到他在丢垃圾的同时,将什么东西揣进兜里,无人吱声。 带一身烤肉的炭火气回家,许星辙摘下围巾,对坐在沙发上的母亲说:妈,我回来了。我爸呢? 应酬。她压下电视机的声音,回答道,吃完烤肉衣服上一定沾了味道吧,别放隔夜,正好洗衣篮里堆了不少衣服,你一会都洗了。 好。许星辙扶着墙脱下鞋。 不出多久,他抱着一身换下的衣服到洗衣机旁边。按颜色分类,掏一遍兜,确保没有东西混在里面,先洗浅色。大部分家务他都很熟练,拧开水龙头,倒入洗衣液和消毒液,很快传来滚筒运作的声音。接下来不过是等机器提示结束再晾晒,他理好剩下的深色脏衣服,先回房间。 经过客厅,许母发现他手里有些粉色东西。 你手里拿的什么?她好奇问。 许星辙停脚,答:吃剩的糖纸。 她以为他要扔,下巴示意前方的垃圾桶。 他却摇头:我有用。 沈母面露不解,直到听见关门声,耸一下肩膀,继续看电视。现在孩子的想法她是搞不懂,两张破纸当宝贝似的舍不得扔,像回到三五岁没见过世面的时候。 许星辙在座位前摆弄片刻,两个叠好的粉色千纸鹤立到台灯下。傍晚天色微暮,他没开灯,仍有余晖落在桌子上,照着两只栩栩如生的千纸鹤。镭射纸的材质,让它们的折角处都泛起七彩光纹,转换角度,光纹也同样流转。 观摩不久,他又拿起一只放到鼻侧细嗅,上面飘着淡淡的草莓汽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