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掉

    赵阳阳一个箭步跑出去，反手将门锁上，她踉跄了一下，朝楼下滚去。疼得快要晕倒了，但还是强撑着爬起来。

    她跑到大街人多的地方，问人借手机打电话给霍展林，还好，她记住了他的电话号码。

    现在的她谁也不信，只相信一直在找自己的霍展林。大概过了二十分钟，他才到。

    见到衣不蔽体的赵阳阳，他立即脱下自己的短袖套在她身上，怎么了？

    赵阳阳眼眶通红地抬头看他，结果却看到了站在不远处、额头上还流着血的夏寒。

    她颤抖着手指往霍展林身后指去，语气急促，就是他，是他囚禁了我。

    霍展林马上转头，没有发现可疑的人，都是些在逛街的大婶大叔，你说清楚点，是谁？

    夏寒，就是他，他是城中村所有命案的凶手。赵阳阳紧紧地拽住他的手，仿佛这样才有安全感。

    霍展林安抚着她，将她带回警局。

    霍展林向上面申请了搜查令，还没等它下来，就带了一队人去夏寒的家里将他抓起来。怕自己去晚了，会有时间让他销毁证据。

    不过霍展林在夏寒房里并没有看见赵阳阳所说的照片，而且出租房里很干净，干净到可疑。

    请你跟我们回警局一趟。霍展林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夏寒没有任何反抗，温顺地和他一起回警局。警车上，他问：你累吗？霍警官。

    霍展林蹙眉，不明地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夏寒闭上眼睛养神，并不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赵阳阳啊，赵阳阳，居然敢这样对他。

    他还妄想着以后收手，好好地跟她过日子，现在看来是他把所有事情都想得太美好了，她不值得。

    背叛他可没有好下场......

    赵阳阳说你非法囚禁了她快二十天，经过调查取证，她体内还含有你留下的证据，你认罪吗？

    从看到夏寒的第一眼，霍展林就觉得他绝非平凡人。

    夏寒有条不絮地说：霍警官，阳阳姐跟我上床是自愿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污蔑我，你都说她去取证过了，那应该也知道她身上没有被强迫的伤痕吧。

    这个的确没有，除了些吻痕，她身上确实没有被绑住的痕迹。

    那也不能证明些什么，或许你威胁她呢？

    夏寒淡淡一笑，霍警官，不要提出假设的问题来引导我回答，况且不是没证据证明我威胁她吗？据我所知，单凭一面之词是不能作为决定性证据的。

    你承认是你杀了那些人吗？回到警局。霍展林将受害者的照片放在桌子上推过去给他看。

    夏寒摇头，表情很无辜，霍警官，请你不要什么罪名都往我身上盖。

    你霍展林被气得站起来，旁边的警察连忙拉住他，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让我见一下阳阳姐吧，我也想知道她为什么要诬陷我。夏寒冷眼地看着桌子上死者的照片，神态自若。

    霍展林重新坐了回去，官方地回答：不好意思，受害人和嫌疑人是不能见面的。

    夏寒只是就这么说说而已，被拒绝后，他也没强烈要求。

    赵阳阳坐立不安地在警局的另一间审讯室里走来走去，警察抓到夏寒了吗？

    不知道能不能立即给他定罪，杀了这么多人，要是定刑，应该是死刑吧。

    这样她就不用整天担惊受怕了。对，霍警官一定不会放过夏寒的。她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霍展林略带颓废和歉意的走进来，赵小姐，其实...我们暂时无法给夏寒定罪。

    赵阳阳楸住他的衣服，脸上是止不住的抽搐。

    为什么，他强奸了我，还囚禁我，他还是杀人凶手，为什么不能定他的罪！

    霍展林扶住她单薄的肩膀，我们去他出租屋查过了，并没有你说的那些证据。还有，他一口咬定你是自愿跟他上床的。

    呵，自愿？他还真说得出口。

    没办法，当时为了让他放下戒心，她只能主动迎合，没想到这居然成了他脱罪的理由。

    他定不了罪，那她怎么办？夏寒肯定不会放过她的，他一定会杀了自己的。

    赵阳阳朝霍展林跪下，扯住他裤脚。

    我求你了，不要把他放出来，他会折磨死我的，他一定会杀了我的，霍警官，我相信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霍展林扶起她，你先起来，我一定会找到证据将他绳之于法的，这段时间如果你不介意，可以跟我一起住，我保护你。

    一想到夏寒会暂时被放出来，赵阳阳就冷静不了，她捂住胸口艰难地呼吸。

    不，他就是一个疯子，他找不到我，会伤害我家里人的，你们不是警察吗？怎么可以为虎作伥？

    她崩溃了，他们不知道夏寒到底有多可怕，为什么要她一个人承受这些？

    没有人能帮她，就没有一个人能帮她！

    因为赵阳阳的情绪太激动，霍展林上前抱住她，温柔地拍着她的背，你放心，如果可以，我会采取措施保护好你家里人的。

    审讯室的门被霍展林打开后没关上，夏寒和前来保释他的母亲从那里经过。

    赵阳阳红肿湿润的眼睛撞上一闪而过阴暗的双眸。

    她浑身僵住，她能逃掉吗？

    她轻轻推开霍展林，抹了一把眼泪，谢谢霍警官的好意，我准备回老家，远离这个地方，我撤诉。

    霍展林脸上掠过失望，好吧，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随时打电话给我，这个案件我也会一直追查下去的，小心点。

    赵阳阳没敢回出租屋，叫霍展林帮她拿了身份证和银行卡，便什么也不要了。

    她定了时间最早的高铁，只不过看了看时间还早，怕到时候会饿就去附近的店买面包。

    便利店里的电视放着新闻，女新闻主播看着镜头。

    【最近越城一桩连环杀人案的嫌疑人已经被警方抓获，据悉嫌疑人患有反社会人格障碍。】

    镜头转到男主播上【对的，拥有反社会人格障碍的人，他们对基本情感的感知很低，目前还不知道他们是否会对其他人产生感情。】

    女新闻主播眼里露出一丝担心。

    【根据第十八条：反社会人格障碍是属于精神病的一种，在实施杀人行为时精神病发作，不负刑事责任，那么越城这个嫌疑人会不会被鉴定为发病时作案呢？我们会继续跟踪下去。】

    小姐？收银员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到你了。

    赵阳阳将手里的面包递给她，然后用新买的手机付款。

    越城的案子破了，可城中村的案子还没有破。

    她猜想夏寒很有可能就是反社会人格，如果拿到有利的精神鉴定报告，他犯罪有可能不用负刑事责任，那她怎么办？

    先别说案件还在调查中，即使证明夏寒就是杀人凶手，万一他使手段逃脱法律制裁的话，受苦的是她。

    她坐在高铁椅子上掩面痛哭，她只是一个平平凡凡的打工族，为什么就摊上这事，肯定不能让父母知道，他们会担心的。

    赵阳阳之前跟夏寒提过一下乡下的父母，她不知道他会不会找到乡下去。

    所以一回到家，她就要劝父母离开，随便去什么地方都行。

    她到现在也搞不明白，夏寒不是喜欢杀人吗，他都说是无目标杀人的，为什么这次他就逮住自己不放呢。

    看到正在劳动的父母，赵阳阳鼻子一酸，跑过去搂住离她最近的母亲，爸妈，我好想你们。

    赵母将手里的铲子放下，一脸惊喜，你怎么回来了？公司放长假了？

    嗯。她的哭腔都出来了。

    晚上他们使劲给她夹菜，这菜是家里自己种的，外面可吃不到，还有这鸡肉，正宗的走地鸡，外面都是饲料鸡，没家里的有营养，难得回来一次，多吃点哈，你看你都瘦了。

    赵父也附和，对啊，不要学城里的女孩子减肥，我家闺女够瘦了，别再减了，我可舍不得。

    赵阳阳低头将碗里的菜都吃干净，听着他们充满关心的念叨，眼泪掉进饭里。

    吃完后，她收拾好餐具，想了想，还是开口，爸妈，我们去旅游吧。她知道农村的家是他们的根，是不可能搬家的。

    去旅游一两个月，夏寒应该就会放弃自己，找过其他目标了吧。

    赵父赵母一开始不同意，说是因为刚好种了一批番薯，得有人照顾它们。可赵阳阳死缠烂打求着他们去，最后还是同意了。

    时间定在三天后。赵父赵母说是一定等她表弟放暑假来这儿帮他们看番薯才肯去。

    赵阳阳怎么可能让表弟一个人住在此处冒险，于是提早打了个电话给他，叫他三天后不用来。

    时间过得飞快，她躺在家里的小床上，心情难得还算可以，正当打算关机睡觉时，有条陌生信息发了进来。

    她以为是一条垃圾信息，想将它划开，却一不小心点了进去。

    里面的内容，让她连抓稳手机的力气都没了，手机掉下木床，发出的声音有点大。

    农村房子不太隔音，赵母睡在隔壁担心地问：怎么了小阳？

    没，没什么，你们睡吧。赵阳阳努力地调整好情绪。

    夏寒怎么会知道自己的新号码？他叫她不要乱跑，等他来，否则后果自负？

    傻子才会等他来，等他来杀自己啊？她才不会傻傻地坐以待毙，反正明天她就可以离开这儿，谁也不知道自己去哪。

    天还没亮，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交谈声，赵阳阳搓着眼睛走出去，想看看是谁那么早就来她们家。

    当她看到夏寒那张近乎完美无缺的脸时，才懂得真正的绝望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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