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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月往医院狂奔,江乾月一路跟他说对不起,场景一转,他就站在了医院的太平间,周围每一张床上都躺着一个死去的江乾月。 还有一次,他梦见自己从楼上跌落,眼看就要摔死了,江乾月却在楼下接住了他。夏飞鸥吓坏了,检查他的身体,问他有没有事。江乾月笑着对他说:“我没事,我死过一次了,不会再死一次。” 每一次,江乾月都会让他知道自己已经死掉了,而那个点一旦出现在梦境里,就像一个闹钟,会把现实中发生的一切在梦里惊醒。而夏飞鸥要么大哭着,要么大叫着,从梦里的噩梦,回到现实的噩梦。 已经快两年了,他的痛苦一点也没有缓解,反而越发深重。他无法像普通的倾诉那样对人诉说,痛苦压得他没办法好好把这件事说出来。他只能在自己的心理咨询师面前一次又一次崩溃,在好几个小时的痛哭流涕中,断断续续告知咨询师他最近的感受,反反复复倾诉自己的思念。 咨询师告诉他,他现在出现这样的梦境是因为他的潜意识已经开始接受江乾月死去的事实。和最开始的梦境不一样,那时他的潜意识拒绝接受他死亡,所以呈现给他的是江乾月活着的样子。 “但无论多抗拒,真实发生的事情会逐渐从意识层面渗透到潜意识里,而你自救的本能那部分开始强迫你接受它,因为只有真的接受,才能真的走出来。” “无论多么痛苦的事实,我们都必须要接受吗?”夏飞鸥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是的,无论多痛苦的事实,我们都只能接受。” 所以江素律比他幸运,无论他爱的那个人有多糟糕,以后能不能在一起,会不会伤害他,江素律会继续爱他或者恨他,程返都会在这个世界上。而他爱的那个人无论多好,他都已经不在了。爱恨都有解药,唯有思念是无解的。 夏飞鸥不知道这还要持续多久,而他除了忍耐,或者忍耐不住的自杀,毫无办法。他只知道,江乾月一定不希望他做出后一种选择,如果自己的去世让活着的人没办法好好生活,江乾月会十分内疚痛苦的。夏飞鸥知道,正因为他知道,所以他努力地,想要像江乾月期望那样,好好生活。 他能假装好好生活,就好像江乾月在这世界的某个地方看着他,可他没有办法真的好好生活,他摆脱不了那种痛苦。 这天晚上他打开了储物间的门,里面摆着四个大的包装盒,他拆开其中一个,和江乾月一比一复制的机器人以一个方便包装的、人类不可能做到的姿势蜷着。他叫来安保机器人,借用他的钳子,把“江乾月”拉了出来,恢复到人类的姿态,再和安保机器人一起,把他抬到了外面的沙发上,以坐姿放下。 夏飞鸥启动电源给机器人的身体预热,又拿来毛巾,小心细致地擦拭它的面部和身体。 这是他在AM定制的第四款伴侣机器人,前面三款也是江乾月的一比一复制,只是第一款用的AM的数据库,第二三款是他从江素律那里要来的江乾月的数据,但AM在智能化方面做得不好。第四款他要求抹除机器人的数据,他只要了一具仿真躯体。 夏飞鸥替它穿上江乾月的睡衣,把它放到床上江乾月习惯的位置,摆出他习惯的睡姿。夏飞鸥在它旁边躺下,搂着它,贴着他因为启动时间太短,还没有完全达到人体温度而略显冰凉的脸,在它旁边呢喃。 “阿月,我好想你啊,” “你有想我吗?” “不知道今晚会不会梦见你。” “如果梦见你,你别让我难过好不好?” 夏飞鸥脸埋在它胸前,身体的温度已经起来了,那是一具柔软温暖的身体。这种熟悉的温度和触感,让夏飞鸥再次忍不住湿了眼睛。 “我好爱你,我不想那么爱你了,你再也不会回来了,可我又做不到。” “我真的好想你,很想见你,让我梦见你……” 夜晚渐深,夏飞鸥慢慢平静下来。 “阿月,晚安。”说完,他吻了一下机器人的额头,抱着它睡了。 翌日,夏飞鸥是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叫醒。他睡眼惺忪,看了看时间,刚过七点。这么一大早的,不知道谁来找他,真是会挑时间。 门铃响个不停。他从床上坐起来,一眼瞥到了旁边躺着的机器人,一副还在熟睡的样子。尽管知道这不是真的,他还是贪婪地多看了几眼。 江乾月刚刚去世那几个月,他就是靠着这些机器人勉强熬过。后来他的咨询师告诉他,过度依赖这种东西不利于心理重建,让他试着放弃。夏飞鸥按照咨询师的话,慢慢减少了对复制品的依赖,只有偶尔实在熬不住的时候,才会把它们拿出来。 夏飞鸥披上衣服,一脸起床气去开门,还没见到门外的人,就不耐烦问道:“这么大清早的,谁啊?” “……怎么是你?” 门拉开,他赫然看到程博赡站在门外,西装革履、派头十足,一手拎着点心,一手拿了一把牛皮纸包着的小雏菊。 刚刚在门外深吸了好几口气,还预演了一遍见面的情景,但突然看到好几个月没见的夏飞鸥,程博赡又紧张起来了。他先把手里的东西递上去,张嘴时,舌头打了个结:“早,早上好。” 夏飞鸥不接他的东西,也不说话,裹了裹身上的厚外衣,心想,他可一点都不好。 见他不说不动,程博赡开始忐忑。这次来见夏飞鸥和以往都不一样,以往他还不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而这次是带着明确的妥协。他纠结了好几个月,最开始的确是打算放弃夏飞鸥的,但最终还是站到了这里,他就知道,面对这个人,他没有不能付出的代价。 “送给你的,花和蛋黄酥。”程博赡的语气里已经有了点恳求的味道。 夏飞鸥深吸了一口气,让开了门口:“进来吧。” “想喝点什么?” “水就可以。” 在程博赡换鞋的时候,夏飞鸥去给他倒水,顺便拉上了卧室的门。 程博赡正襟危坐在他客厅的沙发上,知道打量别人的房间有些不礼貌,但他却还是忍不住四处看,并很快被墙上挂着的油画吸引了目光。一副人物肖像,能看出来画中人就是夏飞鸥,笔法很稚嫩,不是出自大师之手,更像是业余爱好者自己画着玩的。 夏飞鸥把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