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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子莫不是在说她? 白玉伸手掠掠云鬓,一推门,妖妖调调地走进内室,便瞧见清音倒撑于床上,面容惨淡,眉凝烈气,薄衾掩盖着娇躯,身上只穿了件藕色抹胸儿,香肩上布满了伤痕,再看地上,膏药尽撒了一地,而烟儿则呆立于一旁,面带僵色。 白玉目光微凝,“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呦?” 烟儿气鼓鼓道:“姑娘,这丫头不识趣,她真以为我是她的丫鬟呢,我不想照顾她了,她要死就随她死去。” 白玉这才知方才清音那番话是针对烟儿而非她,脸色稍霁,于是言笑晏晏道:“烟儿,大方点啊,人家伤者嘛,有点脾气也能够理解。”视线转到床上的美人儿,温声道:“你叫清音是吧?清音姑娘啊,你身子才刚好点,莫要动怒,扯动伤口不好愈合,烟儿若有照顾不当之处,你大可与我说,我定会重重责罚于她。” 烟儿在旁听得七窍生烟,嘴鼓的都快爆炸了,这叫什么?会生气的人有糖吃!也不知道她家姑娘哪根神经搭错了,如此优待这个不识好歹的女子。 白玉一步一婀娜地走到床边坐下,清音身子不自觉后躲了下,冷若冰霜地望着白玉。 白玉脸上浮起和善可亲的笑容,语重心长道:“清音姑娘啊,其实做舞姬没什么不好……” 清音冷笑一声,打断她:“虽为舞姬,实与妓‘女何异?不过仗着几分姿色,在客人面前卖弄风骚罢了。” 白玉唇角微抽,忽然立起身,望着她怒眉道:”你这丫头……” 烟儿忙提醒道:“姑娘,大方点啊,人家可是伤者。”然见她碰了钉子,烟儿背地里暗笑。 白玉回眸嗔了烟儿一眼,烟儿住口,背地里却吐吐舌头。 白玉再望向清音,美眸已无方才的和颜悦色,她冷冷一笑:“你这话不仅侮辱了奴家,也侮辱了坊中的众多姐妹,舞姬卖艺不卖身,靠着本事自力更生,像你这种依附家族而活的千金小姐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清音脸色微微一变,而后别开了脸,似不屑与她分辩。说不过她就缄默,白玉更气了,不由嘴角也划过一丝讽刺:“听九娘说,你还和男人私奔,这是千金小姐做的事?” 清音脸眉目间那一抹烈气顷刻间消逝无踪,只流露出一抹痛苦忧悒。 白玉淡淡瞥了眼她惨白的脸,冷笑:“你不是一直嚷着要死要活么?奴家就成全你,烟儿,把三尺白绫拿来,给她吊,吊死了奴家给她收尸,白白浪费奴家三百两银子,还得给你买棺材。奴家前世遭了什么孽,今生让奴家遇见你这坑钱的冤家。”白玉说完没好气地嗔了她一眼,扭着腰肢离去。 烟儿跟在她后头,诧异道:“姑娘啊,真让她吊啊?”她方才也只是说说而已啊,再怎么样那也是活生生一条人命啊。 两人出了房间,白玉才气闷道:“这丫头嘴巴厉害得很,我到看看她有没有本事真吊。”刚说完,眸色凝了凝,小声道:“找人看着她,莫真让她吊死了。” “姑娘,你嘴硬心软啊。”烟儿笑嘻嘻道。 白玉脸微热,瞪了她一眼:“我只是心疼我那三百两银子,还没从她身上讨回来呢。” 讨?怎讨?烟儿撇了撇嘴,不信这么一个心高气傲,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小姐能有什么用处? 哎,不过还是希望她真有点用处吧,否则她家姑娘花了钱,还得受她冷言冷语,真是得不偿失呢。烟儿想。 当今天子与后宫嫔妃行幸曲江,今夜在曲江南苑大设夜筵,与民同乐。 才刚刚入夜,曲江湖畔已是一派笙管齐鸣,火树银花,歌舞娇娘迷乱人眼的豪盛景象白玉其实不大喜欢人烟凑集的地方,只因她听说,此次天子行幸,大多朝廷官员随侍,那自然就少不了那翰林院掌院,所以白玉抱着侥幸心理,看能否与意中人来个偶遇。 “姑娘,轿子准备了。” 烟儿回房复命,见白玉坐在妆台前,已然打扮好,着一身镂金丝牡丹花纹薄罗裙,挽着宫髻,斜插三支碧玉簪子,端得妩媚艳丽。 白玉笑着向烟儿伸出一只涂着艳丽丹蔻的柔荑,烟儿见她又做作上,连忙嘻嘻笑着上前扶着她。 “记得派人盯着那寻死觅活的丫头,免得我们回来却是死尸一具了。”白玉提醒道。 “放心吧,有人盯着呢,看守的丫鬟说,那位小姐自姑娘离去后,就一直坐在床上发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送进去的晚膳她却吃了,我想,她应该没有寻死的念头了吧。” 白玉点点头。 白玉和烟儿坐着轿子来到曲江湖畔,一下轿子果是灯火辉煌,香尘滚滚,锦绣迷目,到处都是二八的佳人,富贵的公子。 白玉走在画桥上,四下张望。 只见她纤腰款摆,勾勒出妖娆婀娜的身姿,手摇着柄湘妃金扇半遮娇容,美眸中秋波潋潋,虽未向经过的男子眉目送情,却已撩得他们眼里痴迷,手脚酥麻。 “姑娘,你在找人吗?”烟儿陪着她无目的闲逛着,有些不耐烦了。 白玉刚待回话,便见前方人群中,一名男子背对着她前行,远看着,宽肩窄腰,尽显玉骨神姿。 万事果然逃不出一巧字。 白玉将湘妃金扇猛地塞到烟儿手中,自己却抬起手理了理云鬓,整了整罗衫后,对着烟儿道:“你自己去玩吧,我有要紧的事去办。” “哎,姑娘!姑娘……”烟儿气得直跺脚,她有什么正经事做?分明要去做招蜂引蝶的浪花了。 男女混杂处,不经意间相撞,发出娇呼,引来男子的失措。 佳人柳腰折转,不出意外地,倒在男人的怀中。 白玉微微侧转头,声音柔媚道:“大……” 白玉笑容凝滞,腰间绣帕儿着地,她的大人怎么换了副面孔? 白玉直挺挺倒在陌生男子的怀中, “姑娘没事吧?”男子开口问话,眸中闪过惊艳之色。 白玉见那男子目若朗星,鼻如悬胆,倒是一个相貌堂堂的富贵公子哥,恢复了妩媚姿态,掐起柔媚的嗓音来:“奴家没事,若不是公子出手相助,只怕奴家真要当众出丑了。多谢公子。” “姑娘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那男子搂着她纤细的腰肢,眸中闪过一簇火苗。 他的手不大安分,白玉黛眉刚蹙起,便听到一道清润温和的声音传来:“白玉姑娘?” 白玉寻声看去,却见沈墨就在她不远处,一袭箭袖白袍,长发高高束起,笼着玉冠,长身玉立,挺拔如竹。 白玉心狠狠一跳,仿佛有一头小鹿朝她心口乱撞,她立刻从陌生男子的怀中挣脱出来,含情脉脉地望向沈墨,浅笑道:“大人,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好巧啊。” 沈墨微颔首,视线扫向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