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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谢玉舒大概猜到他要做什么,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知道,这其实是叶煊能给冯子健最好的结局。 谢玉舒对冯子健的观感很复杂,初相逢,冯子健领三十万兵马压境,用武器无声逼迫叶煊登基, 不苟言笑的面容和满身肃杀的气息,让他忍不住皱起眉绷紧背脊, 不由自主的产生被野兽盯上的危机感。 其后朝堂对立,冯子健又与叶煊闹得不可开交,尤其是登基大典上那些北戎刺客, 是混在冯子健军队里进的城。便是叶煊什么都没透露,谢玉舒也猜得出来, 没有冯子健的首肯, 哪有沙子能迷了他的眼呢。 谢玉舒一方面理解冯子健隐忍多年的愤懑和艰辛, 一方面又对曾经救国救命的战神却成为勾结敌首的内奸而感到失望和难过,而且, 冯子健连亲侄子叶煊都不放过, 为了不让他登基, 推动安排刺杀! 可是后来接触中, 谢玉舒又发现冯子健在朝中看似张狂,实际上却并未揽权滥权,谢玉舒作为百官之首的相国,和冯子健都有监国摄政之权,谢玉舒观察了许久,本以为冯子健会借机挤压他的职权,到头来却发现,率先提出交还监政之权回归皇权中央的,居然是冯子健。 而且这半月,他和冯子健及其手下相处的多,在黄莽等人的口中,所形容的那个冯子健,除了表情越发少了之外,内里还是跟多年前一样,是一个忠君爱国侠肝义胆的好将军。 如今又得知一连串的皇家秘辛……谢玉舒越发看不清冯子健这个人,对他的感官也越发的复杂。 他对冯子健是发自内心的佩服,多年边关战乱保家卫国,一代名将可老死可战死,却绝不该死于皇权争斗之下;可同样,他对冯子健也相当忌惮,揣摩不透的行事和心性,以及我行我素不择手段的作风,若是为敌,必定是你死我活。 几天后,谢玉舒在乾元宫批阅奏折,正好批到李尚书请调的折子,他看了看,大抵是说自己年事已高,适应不了繁重的工部尚书一职,自己一身报国之心还想发挥余热,正好空出了不少小官,他谋一个离京修养去。 这话本质上没有什么错处,也不算是过分的要求,如果是别人,谢玉舒就直接批了,可是这是李尚书。 他犹豫了片刻,将奏折递给了另一边正在看边关密报的叶煊,“此事,该如何定夺?” “嗯?”叶煊接过一眼扫过去,忍不住眯着眼笑了起来,“李大人嗅觉倒是敏锐,若是前些日子主动请辞,我也便准了,只可惜,万事俱备已经来不及了。” 他说着将密报放在桌上,手指在上面敲了敲,示意谢玉舒看。 谢玉舒拿起,一目十行的扫下去,眉峰一皱,神情紧张起来,“三十万大军都在京中,沧州守备空虚,北戎若此时动乱,后果不堪设想!” 他一抬头,却见叶煊丝毫不紧张,谢玉舒想到了什么,颇为不可思议,“这是……将军王一早就设计好的?” “大梁与北戎是世世代代结下的仇怨,多少大梁边关子民因为草原游牧的烧杀抢掠家破人亡,又有多少戎人成为大梁将士剑下亡魂。” “每年秋末至来年春日化冻,多少戎人扮作草匪劫掠边关商队,不乏有戎军参与其中,便是我在沧州八年,每一年军队的粮饷总要失踪两次,商队惨死于戎军手下,妇女被奸、淫混作军妓使用,多数不堪折辱而亡,戎军于边关百姓的所作所为,便是悍匪也不足为称道。戎人不堪教化,父亡子继妻,兄亡弟继妻之事数不胜数,粗鄙蛮横恍若野兽。” “而大梁为护边关百姓,为稳固江山,组边关军队抗击,领兵攻入北戎西都之下,一路屠城埋尸,赶无辜戎人百姓于军阵之前赤足奔袭充当挡箭牌,老弱妇孺无一放过,血流沿途数百里,筑京观,焚活人……发泄也好,计谋也罢,激烈手段必是不少。” 叶煊一字一句,语调平静的将战场的残酷一一描述出来。 说完,他便微微笑着道,“如此这般,舅舅又怎么可能安心用戎人,而戎人又怎会乖乖听舅舅的话呢?” “不过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罢了。” 谢玉舒犹豫了一会,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子煊,你打算如何处置冯子健?” 叶煊挑起眉,“玉舒这是担心我,还是担心舅舅?” “自然是你。”谢玉舒没有犹豫的回答。 “哦,那玉舒怎可知输的人不是我?”谢玉舒那番话直接替冯子健认罪,也就是默认这场博弈最后的赢家会是叶煊。 叶煊伸手抓住他的手,指尖漫不经心的从谢玉舒手指一直摸向手腕,在他凸起的腕骨上轻轻摩擦,带起一阵痒意。 谢玉舒微红了脸,忍不住翻手拍开他,嗔怪的飞了一个眼神,“好好说话。” 叶煊低笑了一声,动作迅疾的一把将谢玉舒拉上龙椅,伸手圈着,将下巴搁在他肩窝,像头吃饱了的野兽一般蹭了蹭脸颊。 “玉舒心中猜测便是我的答案。”叶煊回答。 谢玉舒沉默了片刻,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道,“如此,也好。” 晚膳,乾元宫承天殿内,一桌的佳肴已经有些凉了,叶煊在正首端坐多时,冯子健却裹挟着一股冷气姗姗来迟,他一身水汽,头发半湿,眉眼凶恶冷厉,看着刚沐浴过了。 穆逢春上前要他解刀,冯子健觑了他一眼,二话不说就直接抽出腰间挂着的大刀,也不知怎么动作的,穆逢春只见一道寒光,心里刚道了一声不好,那刀就直接架在了他脖子上。 冰冷的刀刃贴着鼓动的血管,血腥气扑面而来,刀刃虽然程亮,穆逢春却一照面就闻出来了,这刀刚饮了血。 他脸色颇为难看,却被压的动弹不得。 “叮当”一声筷子碰撞碗碟的声响,叶煊头也不抬,随手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舅舅,坐。” 冯子健收刀归鞘,不客气的坐下,一派大刀阔斧的样子,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才像是想起来一般的回了句,“多谢陛下赐座。” 叶煊直起身用方巾擦了擦嘴,亲自给他倒酒,“今日家宴,只有舅甥,没有君臣。” 冯子健抬眸看他,片刻接过那杯酒,一饮而尽,然而才把玩着空杯盏,扯了扯嘴角,道,“断头酒,够烈。” “舅舅说笑,哪是什么断头酒,你便是想要多喝几杯,侄儿也会给你斟。” 叶煊说着要再倒,冯子健却用手挡住了酒杯口。 叶煊挑了挑眉,也没有生气,干脆调转方向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端起来要敬冯子健,轻笑说,“舅舅可是大忙人,让我一番好等。这一杯便敬舅舅殚精竭虑,鞠躬尽瘁。” 冯子健在朝中处事专横,却是在干实事,几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