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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环视了一圈,看到不远处陈宗行的尸体。 那尸体呈现可怖的惨状,上面皱皱巴巴地裂开了无数道口子,露出里面令人作呕的白肉。而旁边的地面上溅落了许多血珠,看形状和秦与峥身上的一样。 看来这些的确不是阿骁的血。 任杭之一口气还没松完,就看到秦与峥身旁几个模糊的字,他努力辨认出字的内容,顿时如堕冰窟。 阿骁中蛊了。 任杭之仿佛被人劈头狠狠打了一棍,大脑因胀痛而眩晕不已。他痛苦地撑住头,立刻抽剑在胳膊上划出一道血痕,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 当时从西域带回来的资料他都翻过,里面没有一种蛊的中蛊症状是这个样子,这应该是他们目前不知道的蛊毒,只能找了解此道的人帮忙。 秦与峥不会无故留下这几个字,后面的内容看意思多半是需要去找一个姓沈的人。是可以解蛊的医师吗?包……地图……要去找秦与峥的包裹。 任杭之急忙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把秦与峥抱在怀里,运起轻功冲出浩然盟,回到了他们所住的客栈中,一脚踹开了秦与峥房间的门。 房间内有换洗的衣物,他先帮秦与峥把沾满了陈宗行血的外衫换下,又急忙在对方包裹里翻找起来,最后挑出了一封信和一张路线详细的江城地图。 信的署名是沈未酒,上面说自己回到了江城,而江城的地图上也的确标明了一个清晰的位置。 任杭之深吸一口气,从知道秦与峥中蛊后就一直颤抖的手紧紧捏住那封信,像是落水后捏住救命的稻草。 阿骁留下沈未酒的名字,应当是信任他的,现在只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找到沈未酒,或许就可以救回阿骁了。 不,不是或许。任杭之手上一用力,信封在他手中化成了齑粉。 他必须能够救阿骁。 覆月教的所有人都在琴声里昏迷了,不知道要多久才能醒过来。洛阳作为浩然盟的地盘,覆月教也并没有在此设下站点。 任杭之斟酌片刻,决定自己带秦与峥去找沈未酒。他简单打包了一些物品,在客栈外停着的马车里选了一辆最豪华的,让秦与峥以最舒服的姿势躺在里面,啪得打响鞭子,在黎明的微光倾吐前离开了洛阳。 从洛阳到江城正常需要五天时间,然而任杭之几乎是不吃不喝不休地在赶车,饿了渴了就简单在马上啃几口干粮,夜晚只有实在撑不住的时候才会在秦与峥旁边闭眼浅憩半个时辰。 他不敢停下来,不敢让自己有空暇时光,哪怕在赶路的时候也一直逼自己把精力集中在“哪条路更快” “这个石头能不能直接越过去”这种琐碎的问题上。 他怕一旦让大脑空下来,就浮现出沈未酒告诉他自己救不了秦与峥的场景。这个画面第一次出现在脑海里时,他差点失控地纵马踩翻路旁的行人。 没有时间多想,更没有时间发疯了。他必须保持清醒,才能更快一点把秦与峥送过去。 任杭之隔几个时辰就会用剑在自己胳膊上划一道血痕,一天多下来,上面已经横纵交错着数道伤疤。他需要疼痛作为刺激,来意识到自己还身处现实,而不是哪个疯狂要救阿骁最后却只找到他尸体的噩梦里。 第三天太阳当空高悬时,任杭之已经驱车接近了地图上的位置。 他望着眼前高耸入云的山峰,舔舔干裂的嘴唇,露出三天来第一个轻微的笑容。 ●转移 任杭之小心翼翼地抱住秦与峥,施展轻功一路攀至顶峰,入目是一片泛着雾气的草圃,草圃尽头两棵乌桕树并肩挺立,一间木屋在层层叠叠的叶片后若隐若现。 任杭之盯着那片雾气思索了半晌,怕它对秦与峥有害,没敢直接走进去,站在草圃外用内力传音高叫道:“前辈,我是秦与峥的朋友。他中蛊了,您可以救他吗?” 说完拿出那张信纸举起来挥了挥。 他的声音落在山顶猎猎的风声里,半晌,乳白的雾气逆风涌动起来,一个缥缈的声音仿佛被雾气送入了他的耳中:“带他进来吧。” 任杭之舒了口气,手又一次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等见到沈未酒,就知道最终的答案了。他抱起秦与峥,没忍住把脸埋进对方颈窝里,红着眼睛轻轻说:“阿骁,马上你就可以醒来了。” 快步穿过草圃后,路尽头一个面若冠玉、乌发披散的男子映入眼帘,他面容看起来已然年纪不小,星眸却还透着一股少年式的天真。那人扫了一眼秦与峥的样子,眉头轻蹙,飞快道:“带他进屋。” 按照沈未酒指示秦与峥放在一张木床上后,还没等任杭之开口,沈未酒便一边仔细检查着秦与峥的情况,一边头也不抬地问:“他中蛊前都发生了什么?” 任杭之把自己醒来后看到的情况详细叙述了一遍后,从嗓子里挤出一直萦绕在胸口的问题:“您知道是什么蛊吗?有办法救他吗?” “当然,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不知道的蛊。” 沈未酒先是略带不悦地回了一句,接着认真打量了几眼任杭之。 面前人眼睑乌青,眸中布满血丝,说话时声音沙哑发颤,垂在身旁的手甚至在不自然地抖动。 他从身后的桌上拿起一杯茶水递了过去:“刚才不确定你和秦与峥的关系,喝了吧,门口的雾气有毒,这是解药。” 任杭之怔了怔,脸上透出一丝怒意,他拧紧眉毛望向床上的秦与峥:“那他呢?” “他早就服过解药了,外面的毒对他无效。” “啊……哦。” 任杭之脸上的怒气立刻散了干净,他道了谢接过茶杯饮尽,又掐住手心迫不及待地问,“您说可以救他?” “嗯,根据你的描述和他现在的身体情况,他中的应该是那个陈宗行的本命蛊。本命蛊在陈宗行体内可以辅助他修炼,危机时候还能催发潜力,但是到了其他人体内,就成了催命的剧毒。” 沈未酒坐在床边,面带忧色地将手放在秦与峥心脏位置:“中蛊五天后,等蛊虫爬到他的心脏位置,他……” “有什么方法救他?” 任杭之打断了沈未酒的话,他眼里的血丝愈加鲜红,死死盯着面前的男人。 “转移蛊虫。” 沈未酒没有生气,干脆地回答了他的问题,“需要足够的血液加上一些引诱蛊虫的药水,后者我可以调配。到时候一个人和他两掌相对,我在他背后用内力去逼,就可以把蛊虫转移到其他人体内。转移完后残留毒性会自行消解,他很快就会醒过来。” 他看着眼里骤然迸发出光亮的任杭之,补充道:“蛊虫转移后毒性和活性都会有所减弱,需要三个月才能爬到心脏,而且有解药可救。不过——” 沈未酒说到这里顿住了,他单手撑在太阳穴上,苦恼地犹豫了一会儿:该不该告诉对方每个本命蛊的毒性都不一样,找到相应的解药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如果告诉他了,他不肯救秦与峥怎么办?自己的性命才是最宝贵的,这人不答应也情有可原。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