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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顺仪来了。” 谢宁的手一顿。 施顺仪突然这时候上门,肯定不是来喝茶说闲话的。 她吩咐请人进来,然后去更衣。至于应汿和玉瑶,已经在外头待了好一会儿了,自然也得回屋去歇息。 施顺仪也是从清宁殿回去后另换了一件素棉绸的衣裳又出门的,她一向守礼,当然不会从灵堂出来连孝服都不换就过来拜客。谢宁也穿的很素雅,月白上装,下头裙子上有银线绣的荷花。头上只戴着两枚白玉簪,脸上也未施脂粉。 两人见过礼对坐奉茶,施顺仪先说:“我也没有事先招呼一声,来的冒昧了。” “施顺仪说哪里话,来尝尝这茶,说不是咱们本地的,是南边蕃国进贡来的茶,叶片肥厚阔大,味道也浓重,喝了据说很是提神。” 施顺仪默默的喝了半盏茶,谢宁又请她吃点心,连点心里放了几成绿豆粉都能说的很在行,眼看一盏茶将完,若是说再添茶,那施顺仪也不好再坐下去了。 “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有事想同谢妹妹商量。” 谢宁微笑着问:“是什么事?施顺仪有话请说?” 施顺仪还未开口,先起身来向谢宁福了一礼,谢宁连忙站起身来让过。 施顺仪满脸的不好意思:“前日我向皇上提了一个非份之请,当时也是一时冲动,过后想想实在觉得羞愧难当。谢妹妹可能也已经知道了,我一直都喜欢玉瑶公主这孩子,很想能够照顾抚育她。当初皇上将大皇子和玉瑶公主暂交给妹妹照料,妹妹产后体虚,却还是把两个孩子照顾得很好,宫中上下有目共睹。这其间你一定花了无数心力在两个孩子身上。我冒然对皇上说想抚养其中一个,实在是……等于从你身边夺人,这样一想,我真是很对不住你。” 谢宁忙说:“施顺仪不要这样说,快坐下吧,让外头人看见了还不知道要怎么胡乱揣测,我这心里也不安啊。” 施顺仪又坐下来,可是看起来她坐的很不安生:“这件事情我回去之扣越想越后悔,我实在不该对皇上提起这事,害得皇上为难,又害得谢妹妹伤心。请妹妹放心,这事儿我一有机会就去对皇上说,请皇上就当我什么也没有说过。孩子在永安宫过得很好,我一想到这个心里也就高兴了。” 施顺仪今天过来会提孩子的事谢宁已经料到了,不过她没料到的是施顺仪却不是来求她让出孩子,而是主动表示要放弃争夺。 这让谢宁有些意外。 虽然她就算要争也是争不过的,皇上那里就不答应,她还有什么好争的?可是她这么一说,谢宁显然没有立场再怪她了,还得反过来安慰她,好象还得承她一个人情一样。 谢宁心里无论如何都有些别扭,送走了施顺仪,自己在屋里转了两圈,吩咐人请方尚宫过来说话。 方尚宫并不知道昨晚皇上与谢宁两人谈了什么,现在听她一说,这才皱起了眉头,半晌才说了句:“施顺仪这人很不简单哪。” 这是当然的,简单的人能知道明寿谋反的详情吗?依谢宁推测,没准儿明寿公主为了这事找上过施顺仪,也说不定施顺仪是假意应诺愿做内应之类的差事,才能从明寿公主那儿赚到更多机密。 这样的作为和心计,能简单得了吗? 她在皇上那儿提了要求,皇上没有应许,她今天又来永安宫说了这么一番话,自己把场子又圆过来了。谢宁虽然没有她的任何把柄,可就是觉得施顺仪行事太过思虑周全了,周全的让人不放心。 宫里人人都说她懦弱无能,处处忍气退让。 可这也许是她愿意给大家看到的一副脸孔。 “主子以后务必要多当心施顺仪。”方尚宫话说的很慢:“奴婢这么些年来也确实忽略了施顺仪这个人,现在仔细回想一下,施顺仪在宫中多年,竟然没有一件错失之事,这很不寻常。当年皇后安排心腹固宠,并不止施顺仪一个人,但活到现在的只有她一个而已。单凭一个老实听话,或是单凭运气好的出奇,这都是不现实的。” “不止施顺仪一个?” “不止。”这一点方尚宫很确定:“当时王府里听说还有一个张氏也是皇后从娘家带来的。进宫之后张氏犯错被贬,没多久就死了。皇后还另外提拔了一个关氏,但也不为皇上所喜,过不多久也因病没了。只有施顺仪一个不但保住了性命,还顺顺当当的连年晋位,一直到现在。” ☆、一百五十六 仲秋 如果方尚宫不说,谢宁当然不会知道这些早被人遗忘的陈年旧事,那些人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如果不是方尚宫心细记性又好,只怕现在想找个人打听一下从前都很为难。 “事情过去很多年了,当年的人也差不多都寻不着了。奴婢暗自留心寻人打听一二,主子这里也得多加防备。” 即使方尚宫不说,谢宁也会暗自留心警惕了。一个人怎么可能从来不犯一点错?就象战场上有哪个将军一次败仗没打过呢? “无论如何,她来了这么一手以退为进,您以后见了她总不能抬手去打笑脸人吧?皇上那里,自然也不能亏待了她。这件事情她依旧一点错都没有,以后在宫里依旧还象从前一样太太平平的过。”方尚宫说:“看着好象都是无心之举,细细想来,一般人能做得到这么面面俱到吗?奴婢在宫里这么些年了,大事小事都经历过,也不敢说自己行事有这么滴水不漏。” 谢宁琢磨了一会儿,轻声问:“皇上知道不知道呢?” “这个奴婢也想不出,皇上心胸韬略非同寻常,但这毕竟是一些后宫琐事,皇上只怕没有留心注意过。” 谢宁也觉得皇上应该没有多想过。她回想和施顺仪自第一回见面以来的点点滴滴,竟然连她的眉眼都记的不太清楚。印象中她总是垂着头,给别人看一个发顶,说话时也很少与人正眼相对,留给人的印象便只有一个怯懦畏缩。 但打从今天之后,施顺仪就没再到永安宫来过。在清宁殿碰上面,也是客客气气的招呼一声,什么多余的事儿也没有做过。 贤妃的丧事终于办完,仲秋节就在这么一片愁云惨雾之中到来了。虽然碍于贤妃刚刚过世,宫中也没有打算大肆庆贺,但是大皇子和玉瑶公主都是头一回在永安宫过节,谢宁让人预备了一下,领着孩子一起做团圆月饼。 大皇子和玉瑶公主都是吃过月饼的,可是谁也没有做过月饼,看着一桌子材料都不知道从哪儿下手。 谢宁笑着说:“你俩先去把衣裳换了,穿着这么一身儿怎么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