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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从来不哭, 一直都很配合各种治疗。” 听筒里传来的声音十分压抑,程侨隐隐预见到了米厄的结局。 “我们给他动了手术,口腔黏膜切除和颌下瓣修复的过程都很顺利, 一切似乎都在好转,就在大家都以为手术成功的时候,他却出现了严重的窒息反应……” “米厄没能从手术台上下来。” “这项手术, M国的团队一开始是不同意做的,病人也已经先后换了多家医院,一直没能找到愿意接收和动手术的医生,是我评估了手术方案的可行性后,说服了Markus他们……” 程侨静静听着许嘉衍的声音,感觉自己的整颗心脏都被挤压在一起,揉碎成稀巴烂。 她这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局外人,光想象那副画面就难过得受不了,而许嘉衍却要亲眼目睹原本鲜活的生命在他面前无力地消逝,甚至最后归咎于自身的原因。 这对他来说又是多么残忍呢? 程侨忍住心头的酸涩,放缓了声音慢慢开口。 “也许我的思想没有那么高尚,但你说过之前没有医院愿意接受他,是你主动站出来,甘愿背上巨大的风险和枷锁去拯救他;而且做手术这个决定,也是你们团队经过评估后都同意了的,所以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不需要这么自责和愧疚。” “我之前听过一句话,你们做医生的,偶尔是治愈,常常是帮助,总是在安慰。”她温声细语地对着电话说道,“现在你也需要安慰,暂时放下这件事,回去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好吗?” 许嘉衍安静地听她说话,终于应了一声:“好,我听你的。” 程侨挂了电话,一路飞奔向音乐厅出口。 其他人已经提前赶往预订的庆功餐厅了,只有方溪溪还在车边站着等她。 程侨匆匆忙忙地冲过来,从后备箱拿出了自己的背包,然后在里面拼命翻找起来。 方溪溪被她的突然闪现吓了一跳:“你慌里慌张找什么呢?” 程侨翻到了自己的护照,颤抖着双手打开。 然后长出了一口气。 幸好,她上半年办的M国旅游签证还没有过期。 她仿若喃喃自语地说道:“我要去一趟M国。 ” 方溪溪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开玩笑吧?大家都等着你吃饭呢,你跑什么M国呀?” 程侨抬起了头,一双眼睛里全是执着:“我要去见许嘉衍,我必须要见到他。” 她在口袋里摸索着掏出手机,抖了三次才拿稳。 “我查过了,我可以买今天最近的红眼航班,在那里待一天,然后马上飞回来。” 方溪溪听她这么说,激动的情绪瞬间压不住了:“你是不是疯了,来回坐三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就为了去那里待一天?过两天就是半决赛了,这个比赛对你有多重要你不知道吗!” 程侨低着头小声说:“他对我更重要。” 方溪溪着急地喊了出来:“时间这么紧,如果你坐的飞机晚点了怎么办?如果回来路上堵车你没赶上比赛的话怎么办?这些你有想过吗?!” 程侨毫不犹豫地提起了她的背包。 “那我就待十个小时,五个小时,哪怕就在那里待一个小时,我也要去。” 她转向了方溪溪:“溪溪,如果我不去的话,我才会后悔。” 方溪溪静静地看着她,半晌叹了口气:“我不知道该不该劝你,如果换成当年的你,或是面对当年的沈谦,你绝对不会这么做,我只希望,这次让你作出这个决定的人,他值得。” “你去吧,机票我来给你订,你别操心这些了,但是记住,一定要按时回来,不能错过比赛。” 程侨轻轻抱了抱她:“谢谢。” M国,洛城。 程侨的飞机落地的时候,赶上了突如其来的暴雨天气。 她只提了一个很小的行李箱,出了机场后差点被迎面而来的狂风吹走。 程侨等了半天才打上一辆出租车。 电闪雷鸣的白光中,她冲着耳背的司机大吼了三遍酒店名字,那位络腮大胡子终于听清楚了,对她自信地比出了个OK的手势。 到了酒店,她又遇上了新的难题,电梯需要刷卡。 程侨只知道许嘉衍的房间号,却没有房卡,只能厚着脸皮等在电梯口蹭卡。 上上下下来回三趟,好不容易去到了正确的楼层。 终于站在许嘉衍的房门前时,她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程侨按了下门铃。 没人应答。 她耐心地等待了一会后,又按了一遍。 还是没人应答。 程侨保持着按门铃的姿势僵了片刻,无力地坐回了自己的小箱子上。 她的运气,似乎一直以来都算不上太好。 也对,自己没有提前打招呼就冒冒失失跑来了M国,会被拒之门外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不,用拒之门外并不合适。许嘉衍可能这会只是不在酒店,恰巧出门了也说不定,那么自己只要在这里等上一会,他肯定会回来的。 她就等到他回来好了。 程侨一个人在空空荡荡的走廊里坐着,煎熬地望着眼前纹丝不动的房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忽然开了。 许嘉衍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和一条黑色长裤,头发上全是滴落的水珠。 他左手按着门把手,正在擦头发的右手却摹地顿住,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人,反复确认了好几遍,才敢相信原本应该在A市的程侨真的出现在了他面前。 “翘翘……你怎么……” 话音未落,程侨扑进了他怀里。 “许嘉衍,你去拯救全世界,我来拯救你好不好?” 毛巾落地,许嘉衍却接住了她,搂着她的双手越收越紧。 “你已经拯救了我。” 潮湿的浴室内,水流顺着浴缸边缘汩汩而下。 蒸腾的雾气四处逃逸,最终凝结在冰凉的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浅淡的痕迹。 一只湿漉漉的手无助地撑在了墙上,纤细的手指微微颤抖,渐渐不受控制地蜷曲了起来。 没过一会,手背上就覆上了另一只骨节修长的手掌,缓慢却坚定地把它拖了回去。 整个洛城都在下暴雨。 狂风呼啸,雷电轰鸣,漫天遍地都是白蒙蒙的雨雾。 唯有这小小的一方灯火中,满是心安和恬静。 程侨睡得很浅,可能是来不及调整颠倒的时差,她醒过来的时候整个脑袋都是晕晕沉沉的。 她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许嘉衍安静的睡颜,他的眼睫毛好长好卷,随着近在咫尺的呼吸微微起伏,他的眼圈下有着淡淡的青黑,想来这两天都没好好睡觉。 程侨伸出手指轻轻碰触了一下他的睫毛,又飞快地缩了回来。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