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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琅身心复杂:“一个。” 只一个家丁,云小侯爷一扇子都能顺手敲晕过去,此时不出手,只怕是被什么给绊住了。 萧朔蹙了下眉,沉声道:“你应付不来?先设法自保,不可教他们伤你,我去叫门——” “你叫得大声些,把门拆了也可。”云琅喃喃,“最好把所有人都引过去,多牵制一阵,我这里有些不方便……” 萧朔听的云里雾里,越发焦灼:“云琅!” 云琅叹了口气,借着柴草垛遮掩蹲在墙角,看着眼前面色同样格外阴沉的虔国公。 …… 彩衣娱亲,卧冰求鲤。 云小侯爷屏着呼吸,颤巍巍伸手,帮老人家摘了眉毛上挂的一根稻草穗穗。 - 琰王来拜会外祖父,在猎庄外顶风冒雪立了大半日。 终于如传言一般,不由分说,甚是凶悍地叫人拆了猎庄的围墙与半扇大门。 家丁不敢动武,一时尽数围了过去,连劝带拦地阻了半日,总算盼来了已不知所踪了大半个时辰的国公爷。 “表少爷带了人,说这门不好,硬要全拆下来。” 家将没能劝住,灰头土脸跪下:“是属下护卫不力,老爷——” 家将愣了下,看着跟在老国公身后的云琅,错愕半晌,慢慢瞪圆了眼睛。 虔国公负着手,扫了一眼遍地狼藉,冷哼一声,一言不发向室内走过去。 云琅一眼瞄见萧朔,蹑手蹑脚要过去,听见背后一声沉叱:“滚过来!” 云琅脚步一顿,老老实实转了回来。 萧朔蹙紧眉,伸手将云琅牢牢拽住,几步上前:“国公。” “多年不见,你倒越来越长本事。” 虔国公扫了两人一眼,面色冷然:“不止知道和老夫对着干,胆子也越发大,已不必认我这个外祖了。” 萧朔不知云琅为何忽然叫他拆门,此时却打定了主意,半句不提,过去俯身跪下:“外祖父。” 云琅贴着边过来,也想跟着跪,被萧朔抬手拦住。 云琅有点着急,想和他说话,弯下腰低声:“等会儿,你听我说——” “此事不该你说。” 萧朔淡声道:“你的亲兵拿来了暖炉厚裘,你先去暖一暖,缓过来再说话。” 云琅欲言又止,徘徊半晌,还是过去抱了暖炉,蹲在了萧朔边上。 “今日之事,怪我不知轻重、与他调侃胡闹,以致一时失了分寸。” 萧朔收回视线:“怪不得云琅冒犯。” 虔国公转回来,负了手看着他:“又是怪你?” 萧朔低声:“是。” “老夫不过闲来无事,沿围墙散心,凭空便从墙上掉下来个人。” 虔国公几乎有些匪夷所思:“莫非是你给扔进来的?!” 萧朔扫了一眼云琅,攥了下拳:“是。” 云琅:“……” 虔国公没想到他竟真敢答应,愕然瞪了萧朔半晌,冷笑:“好,好。” “你就打定了主意,什么事都护着他,是不是?” 虔国公是军伍出身,脾气上来,照四下里一扫,顺手抽了条寸许粗的木棒:“既然找打便跪着!” “外祖父年事已高,动气伤身。” 萧朔跪得平静,将人牢牢护在身后:“您要打要罚,只吩咐便是。” 云琅蹲在边上,按着额头,叹了口气。 这些年祖孙两人便不曾好好说过几句话,一地的家丁都看熟了这等事,不敢劝,心惊胆战悄悄散了,抱着柴草尽力堵上了门。 风雪愈寒。 萧朔垂了眸,仍油盐不进地跪着。 虔国公气得咬了牙,举了棍子便要打,却还不及落在萧朔身上,面前已又多跪了个人影。 云琅跪得郑重,将暖炉搁在一旁,伏在雪地上,给老人家叩了个头。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要给老夫来这套,你也要替他挨揍?” 虔国公面色冷了冷,沉声冷嘲:“真以为老夫会心软——” 云琅膝行两步,低声:“外公。” 虔国公脚步一顿,花白的眉毛死死蹙紧了,冷然挪开视线。 “我不替萧朔挨揍。” 云琅老老实实道:“风雪这般大,太冷了,我想先进去。” 虔国公:“……” 虔国公有些年头没见识过云家小子的不见外,眼看着云琅蹬鼻子上脸,一时竟叫他气乐了:“你倒敢说话,不怕老夫一刀劈了你?” “劈就劈了。”云琅小声,“还能给外公听个响,解解气。” 虔国公张了张嘴,竟不知该怎么接,百思不得其解瞪着他。 云琅总算弄清了这对祖孙怎么吵到了今日,牢牢按着萧小王爷,绝不准他再多说一个字:“您先揍萧朔,我进去喝口茶,暖暖身子就出来。” “不过些许风雪,也好意思说受不住。” 虔国公看了云琅半晌,冷然回身:“你们两个昔日可没这般娇贵,想来这些年——” “这些年,萧朔只身支撑琰王府,背负血仇韬晦转圜,劳心伤神。” 云琅主动接话:“我四处逃命,破庙睡过,山沟滚过,弄来一身伤病,到现在都没好全。” “这般糟蹋下来,都不如少时那般康健。” 云琅轻叹:“自然也不能履围墙如平地,视风雪作等闲……” 虔国公在墙边蹲了小半个时辰,亲眼看着云琅从围墙外如履平地飞进来,掉在的地上。 他有些年没见过这般信口开河的,看着云琅,一时竟不知该从何驳斥起:“你——” “我翻进来,都费了很大力气。” 云琅唏嘘:“可惜偏偏无人看见,没人能替我作证。” 云琅看向右边:“家将大哥,您看见我进来了吗?” 家将防卫不力,面露愧色:“回国公爷,属下未曾看见。” “可惜。”云琅叹了口气,看向左面,“这位家丁大哥,您看见我进来了吗?” 家丁只听见了声音,有些愣怔,摇了摇头:“不曾……” 云琅点了点头,扼腕惋惜:“他们都没看见。” “自然……您是堂堂国公,开府仪同三司。” 云琅:“也是绝不会大雪天里用敛息术避开自家护卫,蹲在自家猎庄墙角,偷听我们在外面说话的。” 云琅诚诚恳恳:“也不会因为不小心惊动了护卫,引得一群人四处搜寻,不得不躲在了柴垛后面。” 云琅:“故而,您也绝不会看见我进来。” 虔国公:“……” 虔国公怒从心中起:“混小子,莫以为老夫真不敢揍你!你——” 云琅要说话,不留神呛了口冷风,一迭声咳起来。 他如今身形单薄,瘦得衣物都有些空荡。这阵咳嗽缓不下来,力气不济,单手撑在了雪地上。 云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