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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飞雪:“我哪知道不是梦,还有这么多人听着?!” “此事再说。”萧朔压了压火气,将外袍理好,“你下次若再睡得不舒服,先叫醒我。” 云琅这一觉睡得舒服得很,就半点没觉出来不对劲。他张了张嘴,看着萧朔眼底仍未散去的余悸,心底也跟着缩了下,终归没说出来。 云琅别过头,委委屈屈的:“哦。” 按照梁太医说的,他昨晚大抵正是睡得太过安心了。 多年的心结一朝解开,有家可回,有处可归,一口气松得彻彻底底。 若是不叫他,囫囵睡个三五日的,也总能醒了。 只是萧小王爷一觉醒来,见他躺在身边,竟叫不醒,只怕是结结实实吓飞了三魂七魄。 “当真没事,太医不也说了。” 云琅其实睡得极好,这会儿已有了不少力气,自己坐起来:“我又不是纸糊的,你也不要什么时候都这般担心。 ” 萧朔看着他自己折腾,垂在身侧的手动了下,抬起来想帮忙。 “不用。”云琅信心满满,自己拿了软枕,抱着被子屈膝舒舒服服靠了,“你看,这般逍遥。” 萧朔抬眸,看着云小侯爷得意洋洋的面色,到底没能凝起气势,只得虚瞪他一眼作罢。 云琅没忍住,先笑出来,逍逍遥遥找茬:“上茶,如何这等没眼色?” “忍着。”萧朔淡声道,“醒来便忙活你,哪有心思煮茶。” 云琅不服气,在屋里四下看了一圈,竟真连茶盏也没能看着一个。 只要他不在,萧小王爷的卧房向来都极齐整,今日乱得像是蝗虫过境,竟隐隐有了几分当年云少将军来过的风姿。 云少将军有些怀念:“不骗你,上次睡这么好的一觉,大抵都已是七八年前了。” 萧朔仔细看他半晌,眼底神色渐渐松了,握住云琅的手,替他理了理背后软枕。 “下回若没有急事,你就先不必叫我,让我睡过瘾。” 云琅打了个哈欠:“对了……几时了?你今日不是该去宫里,怎么还在这里磨蹭?” “你就这样躺着,叫也叫不醒。”萧朔脸上没什么表情,“我去宫里,怕忍不住一剑捅了皇上。” “……”云琅拱手:“你下次再有这等念头,请务必叫上我。” 萧朔只是一时激愤,闪念罢了,闻言莫名:“叫你干什么?” “自然是劫你。”云琅想得很周全,“以咱们那位皇上怕死的程度,你去刺驾,定然是成不了的。到时候金吾卫围着你,我单枪匹马杀出来,扛了你就跑。” 萧朔原本还想斥他胡言乱语,听了一阵,忍不住道:“跑去什么地方?” “跑就完了。”云琅洒脱道,“跑到哪算哪,跑不动了让人家一箭直接串个串,掉到地上滚两滚沾点土,就算埋骨同归……” 萧朔抬了下嘴角:“这般畅快。” “……”云琅万万想不到萧小王爷好这一口,生生刹住,扯着袖子将人拽回来:“我就这么一说,你别信这个。” “我也只这么一听罢了。” 萧朔看他一眼,平静道:“宫里来催过一次,我说府上有事,借故推了。回头怎么解释,你可有主意?” “解释什么?”云琅想不通,“就说早上太冷,在榻上起不来,不想入宫啊。” 萧朔坐了片刻,抬头看他。 “怎么了?”云琅有些茫然,“我以前逃宫里的那些个早朝,都是这么说的……” “我知道。” 萧朔压着脾气:“为此,御史台还弹劾过你。” “御史台监察百官,谁都弹劾。”云琅记得当年那个老古板的御史大夫,“不用管,先帝半夜吃了两个蛤蜊,他们还要说太劳民伤财呢。” “……”萧朔咬了咬牙:“我那时不信,想你定不会如此懈怠,同监察御史大吵了一架。” 云琅始料未及,干咳一声。 “还立下赌约。” 萧朔切齿:“第二日的早朝,若你按时到,御史台便同你赔礼认错。若是又来晚了,我便替御史牵马坠蹬。” 云琅就没好好上过几次朝,缩了下肩,讷讷:“谁赢了?” “谁也没赢,你争气得很,来得既不早也不晚。” 萧朔瞪着他:“第二日早朝,你根本就没来。” 云琅:“……” 这种事实在太多,萧朔根本同他计较不过来。接过老主簿亲自敲门送进来的茶水,倒了一盏,塞进他手里。 “总之……你现在学会了。” 云琅同老主簿道了谢,接过茶水,抿了两口:“不过就是没及时去宫里,有什么可解释的。” “先帝是被我唬了,总觉得少年人长身体要睡足,才不曾管我。如今这位皇上处心积虑要将你养废,你不知勤勉,早上起不来床,岂不正合他的意。” 云琅才发觉两人的衣带竟都还不曾解开,捞过来,顺手解着系扣:“你照常入宫,只说早上睡懒了,赔个罪便是了。” 萧朔低头扫了一眼,将衣带按住:“解这个干什么?” “换衣服啊。”云琅向旁边看了一眼,“主簿还在呢,我总不方便直接脱……” 老主簿眼疾腿快,当即抛下手中托盘,消失在了门外。 “……”云琅想不通,看着牢牢关上的门:“为什么?” 萧朔抬眸,扫了云琅一眼,将两人缠在一块儿的衣带一并抽出来。 他早起已换了衣物,倒没什么,云琅眼睁睁失去了自己的衣带,一瞬门户大开,仓促抬手按住:“ 干什么!?” “你方才说,主簿还在,故而不方便脱。” 萧朔攥着衣带,对着空荡荡的内室,慢慢道:“现在——” “也不方便。”云琅恼羞成怒,“你背过去。” 萧朔倒并不同他争这个,背过身,坐在榻边。 云琅身手矫捷,飞快摸了自己的衣物,囫囵套上:“对了……还有件事。” 萧朔仍背对着他:“什么事?” “当今三司使是什么人,有些什么关系,你清楚多少。” 云琅理好衣襟,扳着肩膀将人转回来:“我可认得么?” “潘晁。”萧朔道,“祐和二十年进士,你应当不至一眼都不曾见过,只是不曾在意罢了。” 云琅的确没什么印象,皱了皱眉:“哪家的人?” “在明面上,他并没什么背景。”萧朔道,“原本是分管盐铁的,这些年一步一步升上来,祐和二十九年任职三司使,执掌三司。” “三司总管全国财政,下辖盐铁度支,是整个朝廷的钱袋子。这样要紧的职位,谁都要眼红。” 云琅沉吟:“我听太傅的意思,这个三司使未必各方不靠……你再查查,看能不能查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