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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她醒来,陪床的大伯喊了声“四月”,欲言又止的,最终看向窗外的夕阳,浊眼流下两行老泪。 “怪大伯没出息,没把你照顾好,让你生出这种打算……” “不是的…大伯你别…这么说……” 她愣愣望向手腕处绑着厚厚纱布,张口想解释,解释自己没有想过一了百了,她明明在墓园削苹果,怎么一回神就到医院里来 了。 她想说给他听,可喉咙干涩得厉害,脑子稍微一想事就疼,只能有气无力地喃喃:“我没想过…没有想……” 大伯扭过脖子去拭了拭泪,拿床头的水杯起身:“我去倒水。” 没一分钟回来,给她喂了点水后,徐徐告诉她事件过程,原来她倒在父亲的墓前,恰好陵园的保安经过,送医及时才救了她一 命。 程星灿听完,久久地愣神,犹不敢相信,自己在父亲的坟前作出这种事。 她真的,只是在削苹果。 “不管怎样,人救回来了就是天意,老天爷也保佑你福大命大,答应大伯,就别再做傻事了啊……” “嗯。” 可天意又是什么呢,既要她活,又要遭遇那些种种,天意弄人才差不多。 出院回家静养段时日后,程星着手找工作,她本意是想留在余阴发展,也不想做以前的销售了,一切从头再来,最好从事与自 己本专业相关的工作,可余阴这边的就业情况真是一言难尽,其余不提,连最基本的保险都不给交,也没什么事业单位的招考 发布,她不可能闲赋在家一年半载不赚钱,无奈只能收拾行李出发去景安。 对这座城市,她是有感情的,她在这里生长,甚至自己曾经的家也在这边,一想到这些,心口就一片柔软。 但是,它却没有回报给她同等的温柔,找工作一事上,她依旧处处碰壁,好点的培训机构要求有相关工作经验,小一点的倒是 愿意签她,可每月的工资仅仅只够基本开销,攒钱就别提了。 因为她割腕的前科,大伯不能放心她一个人,三五天就让程池来景安探望她,要她别急慢慢来,可她怎么可能不急,他们越是 这样,她就越着急。 书没读多少的程池都能有个不错的工作,她一个本科毕业出社会四年的竟然会落到这地步,面试都面乏了,一个月后,只得先 签了家小机构再骑驴找马。 而由于薪水低,她只得去找便宜的房子住,最终定在了城北工业园那边,离上班地方不算远,之所以定在那里,最重要的原因 还是,看房的时候见到个小姑娘,也就是梁绮绚。 小孩子能呆的地方,环境总不会坏到哪里去。 付完房租拿到钥匙,她从住了一个月的青年旅馆搬出来,住过去当天就碰到了故人。 她忙着整理房间没注意,是对方先打的招呼,她盯着她看了好长一会儿,第一反应是沈倬的朋友,慢了几秒才回想起名字。 “虞青花。” “哎哟,还记得呢,我的荣幸。” 对方一边肩膀倚着门框,姿态妖娆风情,打量着她租住的房子:“怎么,程大小姐下凡来体验生活啦?” “你不用阴阳怪气的,我跟沈倬早不联系了。” 她弯下腰扫地,忙得没空抬头,程池扛着袋被子上来,说了句“让让”,进屋放下东西又出去了。 见没一个人搭理自己,她兴致缺缺地撇了撇嘴,交代了句我“住在隔壁,别吵到我睡觉”,脸色不好地回屋了。 回忆完 然而,往后的时间证明,是虞青花吵到她睡觉了才对。 虞青花在永乐宫做小姐,三天两头把不同的男人带回来过夜,动静大到她塞耳机都盖不住,她那时刚入职,新工作比她想象中更难,白天神经一直绷 着,晚上再休息不好,到时钱没挣到人先进医院,那才是得不偿失。 忍了两星期后,她只能去敲门。 白天别人奔波,正是虞青花休息的时间,拖拖拉拉地来给她开门,边打哈欠边问:“找我有事?” 她那时,还不够豪爽奔放,抿着嘴犹豫了半晌,微红着脸说:“你能不能,少带其他人回来过夜,或者,声音小一点。” 虞青花上下打量着她,好笑地回:“又不是带到你房间去睡,管得着嘛?再说了,这栋楼当小姐的那么多,你有本事让她们也别带回来,我就听你 的。” 程星灿当然没这本事,肃着脸答:“因为你住在我隔壁,吵到我睡觉了。” “这边环境就这样,爱住不住,有本事住大别墅去,没人扰你清净。” 虞青花当然知道现在的程星灿住不起大别墅的,奚落完人转身往屋里走,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继续说:“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别一副谁欠你钱的嘴 脸,看不下去,你也带男人回来过夜啊。” 说到后一句,眼神朝她望过来,满含兴味。 程星灿皱了皱眉,终究没说什么,扭头回自己屋,拿手机看了半小时挂网上的房源,胸中郁结渐散。 人就是这样,当明白自己还无力改变现状时,就只能逼自己去适应。 不过,出人意料的是,虞青花之后竟然不带男人回来过夜了,等程星灿意识到这点,又是过了段时日,她加班到深夜才回来,经过小巷时迎面走来几个 喝得半醉的工人,她埋下脑袋靠边走,可还是被注意到了,惯常地言语调戏:“哎哟,小妹跟我们去喝一杯不,哥哥们请客。” “长得这么漂亮,有男朋友了没,没有的话你看哥哥我怎么样。” 几个人挡住她的去路,仗着她脸皮薄,你一言我一句地说混账话,眼见一只咸猪手就要摸到她的脸,一个皮包蛮横地将其打了回去。 “也不照照镜子看自己什么样!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呢!” 是虞青花,一手叉腰将包甩到背后挨个儿扫向众人。 被打的男人发火:“臭婊子,关你什么事?不想死就滚远一点!” “操,老娘今晚倒是要看看谁先死?谁怂谁他妈就狗娘养的。” 她放完狠话,拿出手机就开始打电话,轻蔑地望着他们。 都是住在这片的,知道她有两把刷子认识人,本来就有贼心没贼胆,几个工人吐痰呸了声,灰溜溜地撤走了。 目送他们远去确认不会回头后,程星灿轻声说:“谢谢。” 虞青花斜睨过去一眼,语露鄙夷:“一副怂样做给谁看呢,你以为还有沈倬来保护你吗?” 两人一齐住处走,话起当年,她为自己辩解:“我没有让他保护我,他也没有保护过我。”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她翻白眼回了句,走到楼梯口,从上面走下来两个美丽的女人,都是虞青花会所的姐妹,问她要不要去吃宵夜,后者应了,再问她:“你呢?去不 去?” 程星灿还没吃晚饭,打算回去泡泡面,闻言刚一摇头,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 “磨磨唧唧的,爱去不去。” “走,再去喝一杯,今晚遇到个事儿逼,真想把丫的几把拧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