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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这点道行还想蒙骗他,即便是永安那些个成了精的老狐狸都办不到。 西平王执意要瞧账簿,当夜,数百本账簿便被送到了客栈来,梅庚瞧见时神色便暗了几分,随手翻开一本——嚯,先皇三年的账簿。 “这老东西送来的东西颠三倒四。”梅庚嗤笑一声,随手翻看了两本,“缺角少页,模糊不清,乱作一团。” “查不出什么。”楚策语气笃定,面色也不大好,“张礼源敢这么干,是要撕破脸的意思了。” 梅庚低低地笑了一声:“那么多银子,只要不是被扔进了漳河,想查总能查到些蛛丝马迹,这些老东西早该作古了,竟还留在人间作妖。” 楚策却紧皱着眉,低声喃喃:“他敢光明正大地宣战,若不是蠢,便是有所仰仗。” “见招拆招。”梅庚捏了捏小殿下柔软的耳垂,又凑近去把人整个揽进怀里,轻轻柔柔地问:“可有不适?” 楚策便顾不得其他,红着脸轻轻摇头,羞得不行,却没将人推开,反倒软软地倚靠了过去。 梅庚忍着笑,总算没再做什么,规规矩矩地搂着小殿下,“客栈外都是我的人,且先容他们两日,待查出赈灾银的去向再收拾他们。” 楚策早已习惯了梅庚的君子作为,心安理得地稳稳坐着,即使大多男宠都是他这个年纪的少年,但到底还不是可行那事的年纪。 夜深,皓月星火,雨后潮湿,数道黑衣蒙面的人影出现在空无一人的街上,与此同时,客栈内也窜出无数黑衣人,却未蒙面,刹那便刀刃相接,金石之声骤起,伴随利刃割破皮肉的声音,鲜红的血汇入水泊中,大片浓稠的殷红。 厮杀半晌,蒙面人似怕闹出太大动静,见势不好,撤得倒快。 剩下的王府暗卫面面相觑,又瞧了瞧满地的尸首,顿时面色扭曲起来。 走就走吧,倒是把你们兄弟尸体一起带走啊? 于是任劳任怨的暗卫们,彼此一个对视,一双手摁得咯吱响,当街猜拳——输的收拾。 输掉的暗卫们仰天望月,心中感慨,不仅要保护主子的安全,还要安安静静地把这些痕迹消掉。 —— 一连几日下来,虽又有几场小雨,但总是再未出现狂风骤雨,临漳仿佛又归于平静。 锦袍的男人俊美眉眼满是阴沉,指尖捻着密信,瞥了眼下面站着的黑衣暗卫,声音沉冷:“查不到?” 暗卫手都哆嗦,硬着头皮道:“王爷,属下们查遍临漳官员们名下商铺宅子,并无异常,甚至连其族亲也查了个遍,实在寻不到。” 梅庚未应声,满目沉郁之色。 这倒是奇了怪,若说贪墨银钱,那冯县令和张县丞都不像是富贵人家,难不成贪下来那些银子留着观赏不成? “那军中之事呢?”梅庚问。 暗卫闻声,又倒豆子般道:“统领本地将士的乃是邺州刺史,程轩。而那罗孚所言尽是实情,军中失踪之人,自四年前起,因失踪人数不多,故此也无人在意,若非此次回来的李忠,恐怕也无人能发觉不对。但失踪的这段时间李忠去了哪里,也无迹可寻。” 这简直一团乱麻。 半点痕迹都寻不到,梅庚也觉着匪夷所思,凡是做下的事,必定会留下马脚,绝做不到风过无痕。 “梅庚——” 屏风后传来一声悦耳的少年轻唤,很快身穿清贵青衫的少年便迈步而出,楚策笑道:“不妨事,贪污赈灾银一事暂且搁置,至于军中,倒是可从李忠下手。” 梅庚阴沉的脸色有所缓和,轻轻拉过了楚策的手捏了捏,“休息好了?” “无碍。”楚策笑意盈盈,给那暗卫递了个眼神,示意他退下。 如获大赦的暗卫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刚出去便有几个同僚围上来,以气音追问:“怎么样怎么样?” 刚出来的暗卫洋洋得意,手一伸:“今儿可是王爷主动牵了五殿下的手,钱拿来。” 赢的欢天喜地,输的咬牙切齿。 —— 东街小巷,古旧木门前,站着一排人。 黑衣抱剑面无表情的秦皈扬了扬下颌,“就是这。” 众人瞧着院中的一张草席,里头像是卷了个人,便猜着了什么,当即面色都不大好。 罗孚也跟着点了点头,显然也曾来过,随即主动上前叩了叩木门,高声道:“李大嫂,在吗?” 不多时,房中走出了个身穿素衣的妇人,年轻的妇人红着眼眶,瞧见罗孚时愣了片刻,旋即猛地变了脸,愤恨道:“你还有脸来?!你不是说会保护他吗?!” 尖锐的声音夹带的恨意不是作假,罗孚一哽,“李忠他?” 妇人讥讽一笑,指了指院中的草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要杀他啊?!” 质问最终变为了嚎啕大哭,肝肠寸断。 梅庚目光深深地瞧了眼那张堪称廉价的草席,心也沉了下去。 死了? 唯一的线索,就这么死了?! 梅庚被那女人哭得心烦,又被拒之门外,索性也就不再搭理,直接喊道:“出来。” 不知从何处冒出了一个黑衣人,他对梅庚行了礼,便道:“王爷,一个时辰前的事,已经派人去告知王爷了,并非死于他人之手。” 突如其来的暗卫让那妇人的哭声也小了不少,方韧惊呆了,木然地瞧向了秦皈。 秦皈大发善心,低声道:“罗孚来的那天,王爷就派人来保护李忠了。”说完瞧见方韧呆滞的模样,顿时感慨,凭他的脑子应当很难理解。 “继续。”梅庚面不改色,暗卫也无甚波动地继续道:“忽然倒地,没有预兆。” 先前就已经不人不鬼,梅庚虽然猜测他恐怕命不久矣,却没料到自己竟然只晚了一个时辰。 暗卫又道:“这两日有不少人试图动手,甚至方才还有人来抢尸首。” 梅庚冷冷一笑,“好生看着,找人验尸。” 这临漳可当真是没有王法了,先是追杀身有官职的罗孚,还想在他眼皮子底下劫走李忠,竟然连尸体都想捞走。 梅庚神色愈发冷峻,身边几个人吓得连喘气都放缓,唯一神情自若的只剩下楚策,他轻轻扯了下梅庚的衣袖,轻声:“也是好事,既然想带走他的尸体,就证明尸体上有什么不能被我们发现的线索。” 左右人已经死了,梅庚再咬牙切齿也没办法,便将视线放在了哭得昏天暗地的妇人身上。 梅庚本就是个俊美公子,加之方才与暗卫的一番对话,那妇人并未过于抵触,反倒是哭哭啼啼地答了他的话。 只说李忠回家不过八天,始终胡言乱语,不吃东西不喝水,一个看不住便往外跑,为此甚至将他捆了起来,可他还是能挣开绳索跑出去——也便是梅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