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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在商铺里精挑细选一枚花灯,让他在千灯会上送给谢镜辞,作为这么多日以来的答谢。 千灯会乃是云京盛事,倘若孤男寡女、波光清漾,再搭配满城暧昧不已的花火,说不定裴公子不知何时就会怦然心动,有情人终成眷属,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这是本应出现的剧情。 要是在他们两人之间突然夹上一个龙逍,孟小汀绝对一万个不愿意。 “听说当年形势危急,令堂舍命相护,才得以让孟小姐逃出生天,在下心生敬佩。” 龙逍说着笑笑,目光倏然一转,看似不经意地瞥过陆应霖一行人:“也难为孟良泽这么多年来谎话说尽,污了令堂的名声。” 孟小汀的身份实在尴尬,将她年龄一算,又恰好出生在孟良泽与林蕴柔成婚不久之后。 不少人都知道这男人抛下江清意、转而同林家定亲一事,他眼看没得洗,便把罪名往江清意身上推。 例如“一切都是妖女设下陷阱,为攀附高枝,故意将他引诱”;又或“他幡然醒悟,于千钧一发之际看清心中所爱,不再被虚妄的美色蛊惑”,硬生生把自己塑造成了个迷途知返的风流浪子,如今大彻大悟,一切全是妖女江清意的锅。 久而久之,这一面之辞逐渐传开,在不少人眼里,江清意乃至孟小汀都成了笑话。 这也是学宫中人对孟小汀颇有微词的最大缘由。 如今孤云山事毕,当年隐藏的秘辛真相大白,迷途知返成了薄情寡义,被众人当作谈资嘲弄的妖女,竟才是被背叛辜负的那一个。 惊天逆转,猝不及防。 曾经津津有味谈论过此事的人们,到如今反而不知应当如何面对孟小汀。 龙逍意有所指,陆应霖一行人听得脸色发白。 他们自诩为“正义”,理所当然地认为江清意心怀不轨、插足于孟林二人之间,由她所生下的孟小汀,自然也就沾染了污秽。 而今真相浮出水面,孟良泽不过是个恶事做尽、抛妻弃女的伪君子。他们被打脸打得啪啪响,闻言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啊,还有谢小姐!” 谈及谢镜辞,龙逍的语调显而易见拔高了些,剑眉悠悠往上一扬:“谢小姐,我家购置了不少花灯,都是千金难求的上等货色。这里还剩下两盏,还望小姐赏面收下。” 他说着指尖轻挑,自储物袋拿出两盏莲花模样的小灯。 灯内虽未点火,但由于材质特殊,竟于周遭火光之下,自行淌出流水般绵延的光华,轻柔如影,曼妙非常。 龙逍笑道:“此物由东海幻纱所制,内嵌一颗夜明珠,意作前程敞亮。” “谢小姐应该不会收吧?” 莫霄阳摸着下巴,语气笃定:“谢府不缺稀罕的物件,她和龙逍看上去也不算太熟。” “不。”孟小汀却是面色深沉,又瞧了瞧裴渡,“或许……” 然后莫霄阳就眼睁睁看着谢小姐接下了。 “不不不是吧?” 他兀地睁大眼睛:“我记得花灯只能放一盏,如果用了他的莲花,就不能再……这人和谢小姐关系很好?” 孟小汀拼命救场,也被传染了结巴:“当当当然不是啊!应该只是不想扫他兴致,辞辞一向很有礼貌。” 他们两人在识海里叽叽喳喳,一旁的裴渡始终沉默,安静着没有说话。 龙逍之名,他自是听过。 天之骄子、性情豪爽、气宇轩昂,似乎所有褒义的形容词,都能同他沾上一些关系。 他早就应该想到,谢小姐在云京城里生活这么多年,定然拥有数不清的朋友、故交、以及倾慕者。 而在她看来,自己与裴渡只不过相识了短短数日,其中情分……不知几何。 今早孟小汀与莫霄阳找上他,声称想给谢小姐挑选一盏花灯。 裴渡从未替哪个姑娘挑选过礼物,特意前往城中最为繁华的天机阁,精挑细选,买下一只圆滚滚的白兔。 他那时既开心又紧张,心口被锢得发闷,唯恐谢小姐不会喜欢,可如今看来,似乎一切担心都成了多余。 那只看上去又呆又傻的兔子,怎能比得上千金难求的莲花。 龙逍见她接过,眼底情不自禁露了笑:“谢小姐,你明日可有空闲?” 裴渡指尖动了动,虽是面色如常,眸底暗色却悄然聚拢。 谢镜辞:“没有。” “那后天呢?” “也没有。” “那――” “谢小姐答应过,会于本月同在下练刀。” 少年剑修的嗓音向来清越温润,此时却携了冰雪般的冷意,身影被灯火映得忽明忽暗,倏而站在谢镜辞跟前时,如同雨后丛林里的风:“道友之约,她恐怕无法应下。” 哇哦。 孟小汀嘴角浮起弧度弯弯,险些发出嘿嘿一声痴笑。 裴渡眸色极暗,仅一出声,便让周遭静了一瞬,旋即响起OO@@的议论。 “这位郎君好生俊俏,怎地我从未见过?” “你不认识?这是裴家那位公子。” “你不是仰慕他许久?还不快上前搭搭话,说不定……” 谢镜辞心下无端烦闷,皱了皱眉。 “噢噢,这股剑意……你是裴公子吧?” 他的拒绝之意再明显不过,哪知龙逍闻言,笑得更欢:“没关系!我们三人一起,岂不是更好!能同谢小姐裴公子一道修炼,天下竟然还有这等好事!” 裴渡:? “啊,这人就是这副德行,好奇怪的一修炼狂。” 孟小汀扶额:“他老是缠着辞辞比试,说什么‘用最锋利的刀破他最坚固的盾’……被打得越惨,下次来宣战的时候就叫得越欢。” “就、就这样?那他干嘛要送谢小姐花灯?” 莫霄阳震惊疑惑之余,不免生出好奇:“最锋利的刀和最坚固的盾,谁更厉害一些?” 孟小汀:“……大概□□开?不对!现在是操心这种事情的时候吗!” 这群男人没一个靠得住!修炼狂!大笨蛋! 以陆应霖为首的一群人灰溜溜离开,龙逍是个自来熟的性子,一路跟在裴渡身旁,声称仰慕裴公子已久,定要寻个机会,同他比试一番。 孟小汀心如死灰地瞅他。 这人平日里一身黑衣,今夜却穿得像只花孔雀,一看便知心怀不轨,倘若他打定主意要对辞辞下手…… 她心乱如麻,匆匆看向谢镜辞。 今晚的谢镜辞似乎心事重重,不知一个人在思索些什么,一旦见到过路的酒家,便会顺手买上一瓶,咕噜咕噜往嘴里灌。 ――她能不这样猛灌吗。 谢镜辞被酒气呛得轻咳一声,双眼渐渐失去聚焦。 此时此刻喝下的酒水,全是她倒流的泪水。 忧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