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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锣嗓连声道:“若不是雍家在院子里埋钉子,伍二怎么会死?哪个清白好人家,会在自家院子里布什么竹钉阵?” 周围邻居一时作声不得。 雍若讽笑一声,大声道:“我自己家的院子,我爱埋钉子便埋,爱挖坑便挖,谁管得着我?!实话告诉你们,如今我家这院子,不仅墙根儿下埋了竹钉,还有更加狠辣的各种机关陷阱不下十处!倘若今日有人敢硬闯进来,保管比那日的伍大伍二还惨!按朝廷律法,强闯民宅者,以强盗论,打死不究!若是伍家嫌自家人多,今日尽管破门而入,正好让伍二在黄泉路上有个伴,免得寂寞!” 虽然她这番话很有水份,可门外众人不知底细,却被这杀气腾腾的话狠狠震慑了一下,有好一会儿的安静。 连素来大胆的秦大勇,也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往自家门边退了好几步,免得伍家人横起来,把他裹挟进了雍家,那才叫冤枉! “你个臭丫头,少吹牛!就凭你们这一屋子的妇孺,能布置多狠辣的机关陷阱?”铜锣嗓表示不信,语气却没有那么笃定。毕竟有血淋淋的例子在前啊! “你若不信,尽管来试!周围邻居都退开了,免得误伤!”雍若清透高亢的声音,稳稳地传开。 铜锣嗓便开始擂门,可那擂门的力气越来越小。 最后,他退开几步,大声道:“我堂堂男人,不欺负你一个丫头片子!你不敢开门,咱们便隔着门说话:伍二终究是因雍家而死,雍家总要给个说法吧?” 雍若稍稍松了口气:总算是渡过最大的难关了! 她不怕磨嘴皮子,她怕的是伍家那些人不讲理,来横的! “你错了!伍二不是因雍家而死,而是因做贼而死,因怕疼不治伤而死!你若要讨说法,便应去黄泉之下问一问伍二:为何要做贼?为何要那般脓包?”她理直气壮地拒绝了对方的无理要求。 铜锣嗓冷哼一声:“照你这么说:伍二便白死了?” “伍二这个贼胚子,活着也是连累亲眷、祸害邻居,不如死了干净!” “人死为大。你还是留点口德吧!” “是你们自己来讨骂的,怨得了我?” 铜锣嗓在口舌上占不了便宜,便不再转弯抹角,开始提条件:“不管怎么说,伍二的死跟雍家有关。雍家赔五十两烧埋银子,不过分吧?你家那病鬼老娘就算了,你们姐弟三人给伍二披麻戴孝,磕头赔罪,不过分吧?!” 什么不过分?!简直是太过分了!雍若几乎气炸了! 烧埋银子是杀人犯的家属,赔给苦主家的;给死者披麻戴孝、磕头赔罪,更是行凶者彻头彻尾的认罪认罚! 伍二的事,若闹得官府去,只要官员们没被买通,就不会做出这样的判决!而这个铜锣嗓未经官府,却敢提这样过分的要求,他凭什么?! 就凭他们人多势众、而自己家没个成年男人?! 雍若心念电转,已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个铜锣嗓,该不会是专业讹人的地痞吧?! 对了,他刚才并没有通报名字! 她心里立刻有了八、九分的把握:这个铜锣嗓,绝对是很擅长抬尸闹事的专业地痞! 今天这件事,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结了! 她心里涌起了深深的无力感!这是一个落后的、封建的时代!她没法打110报警!没法发微博寻求帮助!周围邻居就算同情她家,人家也有自己的顾虑、自己的生活,不会为了她家与流氓地痞硬扛! 在这样一个时代,家里没男人的孤儿寡母,就只能这样被人欺凌吗?! 雍若的心里无限悲凉。 可她说出来的话,却丝毫没有示弱:“别做梦了!我家没有任何过错,不会赔给他家一文钱!磕头赔罪什么的,更是休想!” “死丫头这般泼悍,难怪嫁不出去,想给人冲喜都没人要!”铜锣嗓咂舌不已,故作婉惜地浪笑几声,“也是,一个罪徒的女儿,哪个清白好人家愿意要?我看啊,你这等泼辣烂货,也只有招个龟公女婿,去做那暗门子的生意过活了!” 雍若心想:这是要攻我心中弱点了? 她正在思考要如何应对,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你们这干泼皮无赖,竟能如此欺凌孤寡妇孺,本公子今日算是涨见识了!”声音很清朗,语气很冰冷,伴随着不急不徐的马蹄声。 是凤寥! 雍若陡然觉得浑身一松,竟有一点腿软的感觉。 说句实话:今晚这形势,雍若已经有些技穷了! 人家摆明了不要脸,摆明了不讲理,摆明了要讹诈,摆明了欺负人……她一个靠头脑和嘴皮子求生存的,遇到了这样的泼皮无赖,还能有什么招儿?! 院门外,凤寥头上未戴冠、未插簪,只系着网巾;身上穿一件风尘扑扑的藏青色箭袖,腰上系着同色的缎带,浑身上下没一点佩饰,打扮得极是低调。 可他骑在一匹通体乌黑锃亮、看上去极是神骏的高头大马上,身后还环伺着苏名剑、罗布等七八名挎刀携剑、同样骑着高头大马的护卫,贵公子的范儿依然是足足的。 凤寥骑着马,一步一步地逼近了雍家院门。 周围邻居和伍家那些人,都不由自主地心生畏惧,飞快地退到两边贴墙站了,让出了巷道中间的道路。 乌黑大马在铜锣嗓前方几步远处站定,凤寥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没什么温度地说:“这泼皮冒犯了本公子,给我狠狠地打!” “是!”他身后的护卫们齐声一应,那声势便惊得铜锣嗓连连倒退。 “你……你是谁?”铜锣嗓有些慌乱地问凤寥,色厉内荏地说,“天子脚下,你们别想仗势欺人!” “本公子是谁,你不配知道!”凤寥漠然地看着他,“你能仗势欺凌妇孺,本公子自然也能仗势教训你这个无耻匪类!” 凤寥身后一个满脸坏笑的护卫,已经甩着一条长长的皮鞭,带着另两个面无表情的护卫下了马。 这三人极有默契!那两个无表情护卫一左一右包夹住铜锣嗓,一勾一绊,便将铜锣嗓按倒在地;一抽一送,便将铜锣嗓的肩膀卸脱了臼。下手极是利落狠辣。 铜锣嗓大声惨叫起来。 那两个护卫却状若未闻,保持着面无表情的样子,三两下扒掉了铜锣嗓的上衣,露出了一身颤抖的肥肉来。然后两人一左一右,踩在了铜锣嗓的两条手臂上,不让他起身。 那个满脸坏笑的护卫用力一甩,他手中那条长长的皮鞭,就“啪”的一声,重重地抽在了铜锣嗓的脊背上,抽出了一条浓重的血痕。 “唉哟哟哟……” 铜锣嗓尖厉的惨叫声,伴随着“啪啪”的鞭打声,响彻夜空。 第21章 凤寥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