挫败
挫败
黎雨站在窗边笑得花枝乱颤。 戏还没开幕,她就笑得像看到了高潮。 她被笼罩在晨光下,映在卫怀行眼中,也许是光太耀眼,她的身影都成了无数杂乱的色块,无序,颜色大小没有一块重复。 卫怀行感到了挫败。 他看不明白。 如果切开她,她身体内部还会像表面这样无序吗? 她过去开门,只开了半扇,卫清正要按门铃的手便收了回去。 走吗。他说。 隔着一道门,卫清跟卫怀行一人站在阳光下,一人站在门后的阴影中。 黎雨探身看向门后,对卫怀行说:帮我照顾好猫。 卫清愣住了:你在跟谁说话。 嗯?黎雨又转回来,没回答他,勾唇笑了,走吧。 卫清一下捶在门上:我问你在跟谁说话!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黎雨说:跟你有关系吗? 卫清胸口急促起伏着,他一直试图让自己忽略这个事实,忽略这个自己不操她,她就会去找别人做爱的事实。黎雨说的很对,他现在立什么牌坊,他只能感动自己而已。 他掐住黎雨的脸: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被人操是吧,我成全你。 他俯身吻下去,黎雨两手抓着门框,不让他按着自己退进房内,被重量压的上半身都快仰过去。她咬了一下伸进来的舌头,卫清吃痛退出去。 黎雨抬手给了他一巴掌。 我允许你亲我了吗?她嘴唇被亲的通红,乍看好像染了血。 卫怀行在门后听到巴掌声,皱了一下眉。 除了陆欣,上一个敢伤害卫清的人是方赫,十年前的事了,那年他们九岁。 方赫跟卫清在他面前打起来,卫清小时候不像现在这么强壮,被对方按着打掉了门牙,血染了半张脸。 后来卫清崩溃地吼他,说他那颗门牙本来就快掉了。但说什么也无济于事了,他已经拿刀捅了方赫,把他从阳台推了下去。从那之后卫清跟陆欣看他的感觉就变了,他觉得自己逐渐失去了他们的颜色和温度。 卫清跟陆欣有意瞒着他关于方赫的消息,可能是怕他如果知道对方没死,他会再次下手。 他知道方赫没死,他很小的时候就熟悉人体的结构了。拿刀捅方赫时他只是觉得很挫败,过去的记忆提醒他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好像黑板上白粉笔写下的板书。错是黑,对是白。他能区分对错,但不明白为什么错是错对是对。 他用手摸到自己的额头,头骨下面是前额叶。刚才黎雨摸的位置不对,但她没说错,他这里确实有病。 重型机车引擎启动的声音把他的思绪拉回来。 他向外看,黎雨跟卫清两人已经绝尘而去。 卫清一个甩尾停在林若家小区门口,让黎雨滚下去。 黎雨下车摘了头盔,头发乱的像炸毛的猫。 下午我来接你,卫清冷着一张脸,见不到你人我就让林若报警。 她把头盔砸向卫清,后者利落地接住,拧油门走了,喷了她一身尾气。 黎雨胸口剧烈起伏着,散开的头发滑倒脸边,烦的她狠狠扯了一下。 林若喂完猫陪它玩了一会儿,又去厨房准备。她煲了鱼汤,黎雨似乎比较喜欢吃鱼,但她不愿意挑刺。林若专门买了没有小刺的巴沙鱼,把大刺细心跳出来。 奶牛猫闻到鱼香,跟脚过来,扒着橱柜想跳上台面。林若被它闹的手忙脚乱,把它抱起来走到客厅,敲门声就响起来。 她打开门,看见黎雨炸了毛的猫似的,一脸闷闷不乐站在外面。 林若给她拿过来拖鞋: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黎雨说:卫清,还有头发。 她不说头发,林若还没觉得她那一头蓬乱的炸毛这么好笑。她把黎雨拉进浴室,熟练地把她的头发理顺,很快编了一条发辫。 好了。她说,现在说说卫清又怎么了? 黎雨绷着脸:他有病。 林若拿手戳了一下她额头:好好说话。 黎雨:他就是有病,跟条狗似的,踢都踢不走。 林若让她过来帮忙洗菜,两人站在水池边,她说:我怎么听着像是太喜欢你了。 关我什么事儿。 林若掰掉西兰花的根茎,黎雨不吃菜的根。 你喜欢他吗?林若问。 黎雨说:我喜欢跟他上床。 林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啪的一下敲黎雨的头。 你们俩整天黏一起,你要是真讨厌他,彻底拒绝他不就行了。这个年纪的男生自尊心还是很强的。 黎雨低着头:我也不知道,我有时候很讨厌他看我的眼神,但有时候又不讨厌。 林若说:我怎么听着像你喜欢他。 喜欢能干什么?黎雨看向她。 林若让她问的一愣,感觉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解,她只能说个人的感受:喜欢就会想对对方好吧。 黎雨哦了一声:那你肯定很喜欢我。 林若笑着叹了口气:那你是什么感觉?有时候觉得我讨厌,有时候又不讨厌吗? 以前讨厌,黎雨说,现在不讨厌了。 她这么说,林若有种自豪的感觉,好像悉心呵护的幼苗终于用蓬勃的生长回报了她。 那你现在就是喜欢我。喜欢别人也没什么可怕的吧? 黎雨不说话了。 林若往桌上端饭,一边说:陆欣不也挺黏你的吗,怎么从来没听过你说她不好。 不一样。黎雨咬着筷子,她不会跟我上床,无论是喜欢她还是被她喜欢,我都觉得她很...安全。 林若叹了口气,她不是学心理的,不能完全明白黎雨的想法。但在她的价值观里,爱能包治百病,如果治不好那就是量不够多。 她很欣慰黎雨身边有人陪伴她,也许时间久了,黎雨就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