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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上司徐阁老都看不下去高县的品行,众臣再也无所顾忌,齐齐对高县口诛笔伐起来。 要知道,从前被言官们骂的他们腰杆儿都快直不起来了,回回都要做孙子,这一刻好不容易能做回爷爷,哪里还肯再迁就下去。 那阵势,若非百官皆顾忌体面,都恨不得把高县的祖宗都问个遍。 “传朕旨。” 建恒帝话一出,众人皆安静下来,只余皇帝的声音深沉而响亮的盘旋在广场上空。 “户科给事中高县品行不端,肆意妄政……着去其冠带,杖责六十,贬为庶人,发配岭南道,永不录用。” 话音一落,高县彻底被抽了魂儿,半点反抗之力都未有,便被人拖了下去,监刑的刘光临走前向魏安请示了一眼,见魏安几不可察的摇了摇头,当即明白,干爹这是在卖严阁老一个面子。 这廷仗也是有规矩的,若监刑官脚尖向外,那便是要往死里打,只怕十板子都受不住,可若脚尖朝内,那便是法外开恩,即便六十板子,倒也承得住,顶多算是外伤。 高县被拖下去时,众臣只觉得大快人心,当建恒帝安慰地叫顾敬羲扶起顾正德,将其朝冠戴好,此事也就明了了,到底是未来长孙妃的祖父,一家人哪里能打一家人。日后要得罪人家顾阁老,可得掂量掂量了。 待到退朝之时,众臣三三两两的走过汉白玉石桥,顾敬羲扶着顾正德与张怀宗并行,便听得身后传来了声音。 “少亭今日,着实让人揪了一把心啊。” 待回头,便瞧着严惟章上前来,眉目带着温和抚慰,顾正德由顾敬羲扶着同严惟章行了一礼,随即道:“都是托陛下的洪福。” 严惟章闻言笑了笑,随即意有所指道:“岂止。” 顾正德与张怀宗微微变色,严惟章一眼扫去,神色无异,可他却是看明白了,今日莫说是高县,便是连他都被眼前正直忠厚的顾正德坑了一把。 如今他明白了,为何定国公府如此隐晦致命的事会陡然被他打听出来,这不是他的眼线有多强,而是顾正德故意将这所谓的软肋漏给他,等着他上钩的。 和张怀宗一样,都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严惟章笑然行了礼,便欲先行,转身间,眸中的笑意骤然变冷,眸底更是氤氲着隐隐的怒意。 徐言高高站在汉白玉石桥上,淡淡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幕,随即眼眸微眯,转而对身边的心腹道:“看来,咱们似乎疏忽了高县和严惟章是否有关系。” 话语说完,徐言优哉游哉的拾阶而下,语气淡然道:“好好查查吧。” 若高县果然是严惟章的人,那么今日严惟章便是打了一箭三雕的好算盘,既能打击顾正德和张怀宗,又能挑起他与顾正德和张怀宗的嫌隙,甚至让皇帝对他也因高县而生出不满来,他严惟章却是隔岸观火,不染一点臊。 还好他率先让人弹劾了高县,顺了皇帝的意,表明了自己的立场,否则,如今他才是腹背受敌。 严惟章那个老家伙,心思多端的很呐。 徐言冷哧一声,若真是将他当做内阁里的软柿子来捏,那么他可就不得不对不起他严惟章了。 当顾敬羲扶着顾正德上了轿,才转而回了自己的马上。(注:按照明朝,三品以上文官坐轿上朝,三品以下得骑马或步行。) 顾正德静静阖眼靠在轿壁上,一敛方才颤颤巍巍而又小心谨慎的模样,唇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待后面再不知不觉帮助徐言察觉出高县和严惟章的关系,只怕内阁里就不是他和严惟章的战场,该是徐言和严惟章的了。 …… 东暖阁。 建恒帝批着笔下的奏疏,看到进来伺候的冯唯,并未有所反应,直至冯唯将要退出去时,才听到建恒帝陡然出声。 “高县如何了。” 冯唯闻言微微颔首,随即低声道:“回陛下,高县似乎是伤了筋骨,拉回去将养了。” 话音一落,陡然听到建恒帝轻哧一声,轻而快的几乎让人以为是幻觉。 “下去吧。” 听到建恒帝的吩咐,冯唯恭敬地称是,小心翼翼的退下,可此刻的他知道,方才皇帝的冷笑是真的,而皇帝与魏安身边的间隙越来越大也是真的。 试问一个触怒天子龙威的小小言官,杖责六十却只是断了筋骨,若是魏安要除的人,只怕早就该见阎王了。 一个宦官的脸面却比皇帝还要大了,若是昏庸无能的皇帝便罢了,可魏安要面对的,却是多疑敏感,却颇有雄心的建恒帝。 魏安离死,只怕不远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进京 冬去春来,京陵又迎来了一个花开漫城的时节,春风好似一夜吹散了薄雾和漫山的皑皑白雪,明媚的阳光犹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留下万丈刺目的金芒。 当谢昀负手立在船头,看着重重青山,还有漫山粉如烟霞的桃花,微微抬颌,呼吸着与南方全然不同的空气。码头上人来人往,只从远远地船上便能看到不同于陈郡金陵的繁华如锦,只有在这天子脚下的京陵才会有着旁处没有的帝王之气,而这里,将会是打开他另一重人生的地方。 船头轻轻碰撞码头的台矶,发出了细微的声音,随行的奴仆早已蹦至案上,将船固定好,白炉忙上前来道:“公子,咱们下船吧。” 谢昀微微点颌,随即轻撩袍角,走至岸上,瞬时便瞧着一个身穿锦蓝袍子的少年精神奕奕的走上前来,轻一抱拳,毫不掩饰地笑然道:“可是陈郡谢家谢昀公子?” 谢昀微微睨到少年身后的顾家名号,当即明白,随即报之以温和一笑,礼貌回礼道:“正是。” 顾子涵闻言,笑意更加亲切,当即上前道:“昀兄好,在下顾子涵,是阿九的长兄。” “子涵兄。” 顾子涵笑着托起谢昀,随即礼貌地打量了一眼道:“我于京城只闻昀兄之名,今日一观,昀兄果然是有魏晋之风的谢氏风范,令人折服。” 谢昀闻言谦逊一笑:“子涵兄过奖了,听闻此次子涵兄与昀同赴春闱,实是缘分。” 顾子涵闻声笑道:“只望你我二人都能蟾宫折桂的好。” 谢昀礼貌颔首,顾子涵当即作了“请”的姿势道:“家中祖父,祖母皆在等候,昀兄请。” …… 宁德院此刻也是难得的热闹,众人皆在此处等候着,顾砚龄静静坐在谢氏身旁,明显看到了谢氏的激动,顾砚龄探手覆上谢氏微微颤抖的手,谢氏回望过来,看到眼前的少女,唇角微微抿笑,也将另一只手包裹着少女的手。 顾砚龄知道,此刻远道而来的谢昀于谢氏眼中,就是相见时难别亦难的母家,哪怕是一个人,也能给远嫁京城的谢氏一点念想。 当听到外面渐渐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