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性(完)
共同性(完)
鄉下的清晨很寂靜,追風聽了一陣雞鳴,便再也睡不著了。 他翻身一抬胳膊,發現身側早已沒了鈴鐺的身影,旁邊的被子疊得整整齊齊的。 “這丫頭也真能起得來。”追風暗歎著伸了個懶腰,覺得自己回了鄉下,倒成了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了。 鈴鐺娘見他一起來就找自家丫頭,笑呵呵道:“一早就跟他爹出去了,八成去後山上套兔子了。” 追風一想這屬實是鈴鐺的風格,拿了兩個剛出鍋的熱包子就出了門。 大冬天的清早沒什麼人走動,積了雪的地上還是極平整的一片。追風循著腳印,不多時就看見了在遠處撒歡的鈴鐺。 鈴鐺看見他,連跑帶滑地到了他跟前,拎起自己套的兩只兔子邀功:“追風哥哥你看!今天我們可以吃紅燒兔肉!” “大清早的就來惦記吃了,是餓著你了不成。”追風看她凍得通紅的鼻頭,接過兔子把她的手抓在掌心。 “在鄉下冬天就這些事兒,還能在冰窟裏釣魚!”鈴鐺興奮不減,拉著追風就往河邊走。 鈴鐺爹見他們小倆口玩得開心,就先挑著打的獵物回去了。 只是鈴鐺來時也沒帶釣魚的工具,兩人只能對著冰窟窿幹看了一陣。 追風說她笨,抱著她假裝要往冰窟窿裏扔,讓她去當魚餌。 鈴鐺伸著手指頭還真就躍躍欲試,又被他給拍了回來。 天色再長一些的時候,鄉里的小孩也來河面上溜冰,玩得特別熱鬧。 鈴鐺看得起勁兒,便讓追風拉著自己在冰面上跑。 “說你小還不樂意,盡跟一群孩子玩得一樣!”追風嘴上嫌棄,手上的動作卻沒落下,拉著她在冰面上轉了幾個圈。 鈴鐺玩得正高興,便顧不上計較自己小不小的,看到幾個小孩坐在一個木框子裏,從遠處的冰坡上往下滑,頓時眼饞了。 “追風哥哥!” 追風一聽她喊的語氣,就認命地搖頭,“我看我就是娶了個閨女。” 可說歸說,追風還是腆著臉皮過去,跟幾個小孩買了只木框來。 木框不是很大,兩個大人坐進去滿滿當當。 鈴鐺陷在追風曲起的腿中間,扶著他的大腿蓄勢待發。 “坐穩了?” 鈴鐺點著腦袋,回答響亮。 追風用手撐了把兩邊的冰面,木框從緩坡上滑開,一路往下直沖。 鈴鐺興奮地高呼,全不帶怕的,仗著身後追風護著,連雙手都解放了。 以往鈴鐺可都是被追風三人帶著到處瘋玩,追風有時說得一本正經,玩起來比誰都瘋,帶著鈴鐺來來回回了幾趟,都沒見他喊累。 最後還是鈴鐺先偃旗息鼓了。 大冬日裏,她硬是玩出來一身汗,手一抬就想掀開斗篷的帽子。 “出汗還敢掀帽子,你當這是夏天呢!”追風抓著她的斗篷領口又往緊一收,操不完地心。 “那追風哥哥我們快回去吧,我想換身衣裳,潮得難受。”鈴鐺等不及,拉著他就往山下跑。 鈴鐺爹娘已經做好了飯,今天打的兔子是拿手菜。一窩子人把酒言歡,暫且不提。 追風和鈴鐺在鄉下直呆到初十才回,前些天又下了一場大雪,錦陽城裏還是一片銀裝素裹。 鈴鐺爹娘準備了不少的土產,兩人便沒有先回家,直奔侯府了。 幾日沒回來,鈴鐺看到街口已經開了的蝦餅鋪子,饞蟲便起來了。 追風便讓車夫先去府裏,自己則帶著鈴鐺慢悠悠走著。 眼下的時節,城裏開的小吃店面還不是很多,一下就被鈴鐺吃了個遍。 追風擦了擦她嘴角的糖渣,笑得頗有那麼兩分驕傲:“不愧是跟著我混出來的,真會吃。” 鈴鐺覺得這誇獎沒什麼不好,抬頭挺胸地問道:“我們下一家吃什麼?” “還吃呢,這一路的店鋪都被你吃過了,回家吧!”追風戳戳她的腦袋,牽著她往回走。 道路上的積雪都被掃到了一起,堆著一個大大的山包。 鈴鐺趁著追風沒注意就過去掏了一把,捏成一個小雪球,朝著他的後背一丟。 追風佯怒轉回身,呲牙瞪眼:“找打是不是?” 鈴鐺可不怕他這只紙老虎,又團了一個雪球,只是還沒扔過去,就看到他頭上被砸了一捧雪。 兩人齊齊朝旁邊看去,就見閃電在那裏拍手。 “臭小子居然偷襲!”追風對閃電那可半分客氣都沒有了,抓了把雪,邊走邊團地回砸過去。 兩個成了親的男人你來我往砸得起勁,那手勁兒也是毫不留情,手裏的雪球越團越大,就看誰能把誰埋雪裏。 快到侯府大門口的時候,又加了個天雷進來,剛被清掃過的侯府大門前被鬧得一片狼藉。 尚翊早就聽到了外面的鬧騰,一開大門就被撲了滿臉雪,頓時額角一抽,“沒玩夠呢是不是!” 幾人一看又闖了禍,驚弓之鳥一般齊齊站成了一排,手藏在後面急忙撇清自己。 顏兮從後面款款走來,用帕子拂了拂他頭上的雪,柔聲道:“大家玩得高興,你凶他們做什麼。” 對上顏兮,尚翊的臉就繃不起來,當即就軟了神色,“這三個臭小子都老大不小了,還成天玩得瘋。自己瘋也罷了,帶著自己的媳婦兒瘋。” “這有什麼,瑾瑜不也時常孩子氣。”顏兮輕笑,素來習慣三人這麼不著調了,閃電和追風成家之後,倒是許久沒見過這般鬧騰了。 尚翊自不肯在人前承認自己某一方面的幼稚,對著外面的一排哼了一聲,扶著顏兮率先進去,“還杵在那裏等著結冰不成?都進來!” 幾個互相看了一眼,嘿嘿笑著跟了進去。 追風見鈴鐺看著尚翊的背影,眼裏透著一股看透什麼似的的神情,笑得也高深莫測的,不覺發問:“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想什麼呢?” “我只是忽然明白,侯爺為什麼在顏姐姐面前是這樣的了。”鈴鐺背著手,晃著腦袋說得頗有深意。 “小丫頭片子!”追風笑著伸指夾了下她的臉。 “我聽啾啾說了,閃電哥哥在她面前,也是有些不一樣的。” “怎麼講?”關於自己兄弟們的糗事,追風可是十分樂意打聽的。 “好像是說比較害羞吧。” 追風聽罷就嗤了一聲:“害羞?”他打著包票說,他們仨中間要是有一個知道害羞為何物的,那天都要下紅雨了。 鈴鐺想了想,重新組織了下語言:“不是單純的害羞,就……臉紅脖子粗那種。” 追風揣摩兩下,大概知曉慕容秋所說的“害羞”到底是什麼含義。與其說是害羞,不如說羞憤準確些。 以慕容秋那個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性格,閃電在她面前八成都處於下風。 一物降一物,果真是這世界恒定不變的道理。 追風不禁看了眼身旁的鈴鐺,默默地為自己也歎息了一把。 自己娶了這丫頭,又何嘗不是被降住的那一個。難道一個師門出來的真有共同性?不過關師叔好像是“降”的那一個,可見也不是盡然。 “問題出在哪里……”追風琢磨著,直到看見在顏兮面前溫聲細語的尚翊,天靈蓋都通透了。 左不過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而已。所謂郎有情妾有意,也都是註定了的。 (追風哥哥的故事就到這裏啦~這兩只寫得有點艱辛,也不知道有沒有甜到你們,下一本記得回來吃糖,我要全部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