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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热,缺氧,呼吸不畅,脑子发涨。“咱们不光是搭档,也是朋友!你忘了你说的话了?我是冯陈,你是楚卫;我是切糕,你是白糖!咱们就是切糕蘸白糖,沾在一起就死活也分不开!” 切糕可以没有白糖,白糖也可以没有切糕,可是这两样东西只要沾在了一起,就任凭什麽人,也无法把他们分开了。 “会分开的,”楚卫垂下眼皮,小心地把蛋糕放在了桌子上,“天下无不散的筵席,终归是要分开的。” 靠!你这话说得真够文艺,现在已经不流行这个了。冯陈嘲讽地吹了声口哨,从裤兜里掏出在街口杂货店买的蜡烛,来,许愿!吹蜡烛! 白色的蜡烛燃亮,围着蛋糕摆了一圈,看着有点怪异,不过也很漂亮,很有那麽一点子气氛。 一起来吧,今天不也是你生日麽。楚卫笑笑,坐在了冯陈的对面。 两个人闭上了眼睛,虔诚地许愿,一起吹熄了燃烧的蜡烛,忽然鼻子有点发酸,重重地哈一口气,同时说了一声,哈,生日快乐! 冯陈伸出手,盖住了楚卫的手背,现在,承认咱们是朋友了吧? 楚卫一本正经地摇头,现在还不是,得等这蛋糕吃完了才是呢。 得!那就吃吧!冯陈兴高采烈地切下了一大块蛋糕递过去,楚卫窃笑着接过来,忽然一反手,厚厚的奶油啪地全抹在了冯陈的脸上。 老子掐死你!冯陈怪叫一声跳起来,挖起一大团奶油扔了过去。 两个人像孩子一样笑着闹着,展开了一场奶油大战,把好端端的一间屋子搞得狼藉满地惨不忍睹。 两个人满脸满身花花绿绿的奶油,谁也不能幸免。楚卫腿脚不方便,吃亏得多,被冯陈压倒在床上,滚得床单被套全都报了销。 就那麽裹着满身的奶油沈沈睡去,连梦里都带着蛋糕的香味,哈喇子流了满脸。 冯陈胜之不武,大早上起来还得收拾战场,不过心情很愉快,开着自来水龙头哗哗地搓衣服,嘴里还慌腔走板地唱着洗衣歌──军民本是一家人呐帮咱亲人洗呀洗衣裳呃…… 不得不指出的是该同志明显有蹬鼻子上脸的嫌疑,之前还在为‘朋友’问题喋喋不休,这会儿就已经自动升级为‘亲人’了。 楚卫坐在屋里,笑眯眯地看,笑眯眯地听,一只手下意识地打着拍子。 太阳出来,暖和起来了,冯陈把洗好的床单被套挂了一院,阳光下,怎麽也洗不掉的油渍很显眼。楚卫挑剔地批评,嫌冯陈洗得不干净。冯陈叉着腰笑骂回去,老子给你洗就不错了!我长这麽大连我妈的衣服都没洗过,你小子坐着说话腰不疼,有本事你来洗! 正逗着嘴皮子的工夫楚卫的电话响了,楚卫看了一眼,背转身去压低了声音:“喂?是我。” 冯陈的笑一下子僵在了脸上,讪讪地摸摸鼻子,识趣地走开。 出了院门冯陈蹲在拐角的树下抽着烟,阳光很刺眼,心里空落落的。不知道是谁家养的一只小土狗过来觅食,冯陈举起胳膊要轰,手伸出去却又落下来,轻轻地在小狗的脑袋上拍了拍,小狗於是靠过来蹲下,和冯陈一起无精打采地晒太阳、看风景。 风景很糟糕,对面的墙上用白灰写着大大的‘拆’字,路边的树光秃秃地张着牙舞着爪,几只鸡在树下散步,一辆农用四轮车轰隆隆开过去,带起了漫天尘土,鸡飞狗跳。 小土狗汪汪地叫唤,追着四轮车跑远了,冯陈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进了院门。 楚卫已经打完了电话,趴在床上看电视,橡果国际卖一种据说有一万多功能的手机,主持人夸张地喊:哗!太了不起了! 冯陈说你看这个干嘛?想换手机了? 嗯。楚卫点点头,现在风声紧,原来的手机不能用了,你上哪去了?这麽半天。 在外面站了会儿。换就换吧,别买这个,一看就是吹牛,你喜欢啥牌子?我上街给你捞一个。 行,你看着办。楚卫拿起遥控器换了个台。 这对话有点不着边际,冯陈轻松地坐下来,研究着门外阳光下床单上斑驳的油点,有点像一幅中国地图。 忽然抽抽鼻子,察觉到不对劲,冯陈猛地站起身转向楚卫:“你抽‘烟’了?!” 冯陈说的‘烟’当然不是我们平常所说的‘烟’,楚卫一听就明白了冯陈的意思,抬抬眉毛,没搭理他,继续看电视。 冯陈瞪了楚卫一眼,一把夺过遥控器,啪,关了电视。 “你干什麽你!”楚卫嚷起来,口气很冲。 “你说我干什麽!”冯陈的口气更冲,“我不想眼看着你毁了自己!” “我已经毁了!别忘了咱们是什麽人!贼!咱们是贼!”楚卫恶狠狠地把枕头扔了过来。 冯陈顿时哑口无言。 过来一会儿,冯陈放缓了口气:“楚卫,别抽了,你不知道,我看着你这样子……很难受。” “你以为我不难受啊?”楚卫的口气还有点不依不饶的,“我也不想啊,伤口疼得厉害。” 忽然就心软了,冯陈嗫嚅着说了一句“那你以後少抽点儿”,放下了遥控器。 楚卫点点头,没再说话,接着看电视。 屋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很压抑,之前轻松欢乐的情绪一瞬间蒸发,就像门外刚才还阳光灿烂,这会儿却忽然阴了天。 到了下午楚卫忽然发起烧来,烧得很厉害,趴在床上盖了厚厚的被子依然簌簌发抖,冯陈赶紧找出退烧药给他灌下去,打开纱布给楚卫换药的时候才发现,伤口已经化脓了。 楚卫咬着牙笑得不在乎的样子,没事儿,吃点消炎药就好,别担心。 冯陈却不得不担心,看着楚卫大把大把地吃药,摸着他烫得通红的脸,想不管不顾把楚卫拉去医院,终究还是作了罢。 就这样一连好几天,冯陈一直没怎麽合眼,不停给楚卫换着搭上凉毛巾,用冰块物理降温,实在扛不住坐在床边打了个盹,却被噩梦吓得一头冷汗猛然惊醒,看看楚卫还躺在眼前沈沈睡着,这才放了心。 伸手搭搭额头,发现楚卫已经退了烧,冯陈长吁一口气,眼前一黑,呼地又睡了过去。 全新出书修改版(6──10) 6 朦胧中感觉到呼吸,冯陈迷迷瞪瞪地睁开眼,楚卫的脸就高倍放大在眼前,吓得冯陈蹭地就蹿起来了。 干什麽你! 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挪到了床上。 楚卫眨眨眼睛,很无辜地抱怨,你打呼噜。 哦?冯陈说我不知道,声音大麽? 大。楚卫点点头,很郑重其事地样子,很大,跟拉警报一样,害得我做噩梦。 这个就叫……‘做贼心虚’呵。冯陈笑着打了个呵欠,你怎麽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