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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行的发钗。 自从殷明鸾和夜明珠的故事在民间传开,铺子里大一点的珍珠都被冠名为长乐珠,顺便带出来了长乐钗,长乐珰之类数不清的东西,受到所有女子的追捧。 裴元白不知道这些,突然听到未婚妻的名字,倒酒的手微微一抖。 他深觉怀中的金钗被殷明鸾玷污。 当晚,裴元白大醉,月娘红衣曼妙,裴元白朦胧之中以为见到了金钗的主人。 殷明鸾是不知道宫外的一切的,自从朝中会昌侯和富平侯打了一阵嘴仗之后,她就躲在醴泉宫,避一避许太后和许皇后。 姓许的女人都地位尊崇,性格蛮横的,殷明鸾有点惹不起。 但是她的闭门不出却被后宫的人解读出了另外一层意思。 宫人悄悄说,裴元白写了一首妙笔生花的七绝,赞颂某一位红衣女子。 殷明鸾见怪不怪,只是觉得裴元白有些烦人。 *** 郑贵妃带着食盒来到了乾清宫,走到门前突然觉得与寻常有些不同,太阳似乎都烈了一些。 张福山连忙走过来,说道:“贵妃娘娘,陛下正在批折子。” 郑贵妃没有强行要进去,将食盒递给张福山,笑着问道:“张公公,你可曾见着郑将军?” 郑将军是郑贵妃的哥哥,在西北守边关,也有了近十年,郑贵妃听闻哥哥回来,心中有些欣喜。 张福山知道最近陛下对郑将军十分满意,所以对郑贵妃加倍地客气。 张福山说:“将军看着黑了些,也壮了些。将军得圣心,娘娘放心,您兄妹会相见的。” 郑贵妃喜不自禁。 张福山是不会平白说这些话的,一定是前几天哥哥在朝中为长乐公主一事出言,摸对了陛下的心意。 郑贵妃心中突然有些模模糊糊的念头。 她想到了前几天的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那日郑贵妃在钟粹宫闲作画,张福山过来让她去慈宁宫拖着许太后讲话。郑贵妃觉得这旨意奇怪,留心打听了一下。 原来长乐小公主偷跑出了宫。 郑贵妃拖着许太后讲话的时候,长乐公主回宫。直到乾清宫那边政事处置完了,她才按张福山吩咐的,提出了告辞。 郑贵妃明白了,陛下都轻描淡写地打算好着,料到那日许太后等长乐公主回宫后,便会处置她,陛下怕自己临时赶不过来,把许太后处置公主的时间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只怕慈宁宫的那位老太后也只会觉得是长乐公主运气好罢了。 郑贵妃觉得,陛下对妹妹的在意有些过了头。 张福山继续提点道:“听说这几天长乐公主有些不开心,娘娘管理六宫,也多在意些。” 郑贵妃按捺住心中的不对劲,微微笑笑。 她回到乾清宫门口,终于发现是哪里别扭。 好端端的,乾清宫门前的两颗百年杏树,怎么就生生砍成两段树桩子了? *** 养尊处优的郑贵妃,一连好多天想着办法给殷明鸾寻开心。 几天前,殷明鸾随口称赞了郑贵妃派过来的宫女唱得好,郑贵妃留了心。 于是殷明鸾午睡才醒,施了胭脂,淡扫蛾眉,就看到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內侍。 郑贵妃的宫女素琴说道:“娘娘听闻公主最近心情不好,特意叫锦楼过来给公主解闷。” 殷明鸾心中震惊。 素琴一看殷明鸾误会了什么,连忙补救道:“锦楼歌喉一绝,公主不是爱听曲子吗?” 虽然听起来还是有些不正经,但好歹不是殷明鸾以为的那样。 殷明鸾便吩咐锦楼唱了一曲,果然是声音动人,绕梁三日。 殷明鸾有了兴趣,仔细一打量,觉得锦楼长得着实不错,白白净净的。 殷明鸾问:“你唱得这样好,为什么从来没有在教坊司听说过你?” 锦楼道:“奴婢是直殿监的。” 直殿监在宫中负责打扫清洁,是个辛苦活计,不管是寒冬还是酷暑,宫道上的落叶怎么也扫不完。 锦楼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走投无路下才净身进宫,进宫后,没有银子贿赂,被打发到了最苦的地方。 他仍然记得,寒冬腊月的,他在铺满雪的宫道上一刻不停地扫雪,又因为无法完成任务,抱着扫帚靠着宫墙睡过去的那一晚。 锦楼想要在殷明鸾面前讨好,唱了一曲又一曲。 殷明鸾心中存着怜悯之心,对锦楼态度格外温和。 锦楼唱着唱着,竟然有些眼眶红红。 锦楼唱完退下,心中有些唾弃自己懦弱无用。他若是抓住机会让长乐公主留下自己,往后就不用回到直殿监那可怕的地方了。 及走到了宫殿门口,他突然听见醴泉宫的大宫女喊他。 玉秋走了过来,除了方才打赏过的金银,又特地送出来殷明鸾赏给他的一块白玉佩。 这赏赐实在丰厚,是他在宫中十年也积攒不下来的家当。 锦楼深深谢过殷明鸾,这才慢慢走出了宫门。 只是他才刚出门,往日直殿监的几个小头领太监对他嘲讽道:“哟,这不是攀了郑贵妃娘娘高枝儿的锦楼公公吗?怎么,郑贵妃不要你了,长乐公主也不要你?” 边上的人接口道:“可不是,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竟敢找上了长乐公主,就算进醴泉宫,也该是我们李公公,何曾轮到了他,他也配?” 他们见锦楼荷包坠坠,腰上新挂了一块玉佩,众人围了上去哄抢一通。 锦楼脸色通红,却无计可施。 正在众太监得意之时,醴泉宫的大宫女檀冬走了出来。 檀冬穿着的是江南新丝织就的绮罗衣裳,满头珠翠金银,通身气派比外头的世家小姐都比得过。直殿监的太监们何曾见过这样的人物,看了檀冬都觉得是绝色美人,不能想象长乐公主是怎样的绝代风采。 众太监就要给檀冬磕头,就得到了檀冬的怒喝:“眼睛瞎了,敢抢我们醴泉宫人的东西?” 李公公等太监怔了一怔,看向锦楼的眼中多了艳羡,嫉妒和惧怕。他们一个个地上前,将金银塞回锦楼的荷包,将白玉佩挂回了锦楼的腰上。 锦楼也一愣。 “锦楼爷爷,小的们错了,爷爷不要怪罪。” 锦楼看着这些对他弯腰作揖的太监们,惶惶转头看向醴泉宫。 除了看见檀冬安慰的神色,他还仿佛看到幽暗宫室中,那个华服少女对他温柔地笑着。 锦楼控制不住有些哽咽。 之后好几天里,醴泉宫外总有太监唱歌,但是唱得又不好,殷明鸾听了心烦,吩咐玉秋道:“怎么总是有人在外头唱歌,和母猫叫一样,赶紧打发走了去,成什么样子?” 殷明鸾这一发话,总是吹拉弹唱的醴泉宫外终于清净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