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高壮觉得有趣，正要再听，但人家已经换了话题。 一路走过去，他发现这个交易会场是有药帮药派的，并且还听到一句话——四十八家药材行，还有三家卖硫磺。 听了这句话后，他就下意识去找卖硫磺的店铺。 至于硫磺是干嘛的，他都并不知道。 每路过一家店铺，都能够听到里面传来响亮的声音，或是算盘的噼啪响，或是药捶的叮当响，或是碾粉的叮咚响。 响声频出，气氛热烈。 还有许多小摊贩，他们的货很少，就坐在一个小板凳上，等着客人来买货，这些货物很杂，高壮和黄大志又不太懂药材，许多药材根本不认识。 高壮试图询价，但是呢，对方一开口，带着浓烈的地方口音，他竟是根本就听不懂。 国之大，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而药交会聚集了全国各地的药材商人，虽然56年开始普及普通话，但很多人是能听却不能说，上了年纪的人更是乡音重，就很难沟通。 高壮的注意力，都放在各种人和事上，充满了好奇和欢乐。但黄大志就满脸的纠结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遇到三次偷窃事件了！ 第一次看到时，他本能的想提醒被偷的人，但紧接着就想起之前在火车上发生的事情，于是便抿紧了嘴巴。 等到第三次看到时，他已经面色麻木了。 他扭头去看高壮，那偷窃的人就站在高壮的不远处，但高壮丝毫没有发现，而是看着一样稀奇古怪的药材，看得津津有味。 “啊！你个流氓！你摸我屁股！”一声尖叫，响彻半个交易会场，周围的人纷纷朝声音源处看去。 尖叫的人是一名年约四十左右的妇人，她正蹲在地上，注意力在面前的摊子上，但是呢，突然她觉得屁股被人摸了一下，于是立即尖叫了起来。 只是呢，那人并非是在偷摸她的屁股，而是在偷她裤兜里的钱，只是刚好她动了一下，于是那小偷不但没偷到钱，还不小心触碰到她的屁股了，然后就有了现在这一幕。 中年妇人很强悍，上前抡起巴掌就要去打小偷，那小偷心虚，挨了一下打后，就匆匆跑掉了。 于是周边就有人议论着，说那小年轻饥不择食，居然去偷摸中年妇人的屁股。 只有黄大志面无表情的看着，因为谁都没有他清楚事情的经过！ 第83章 谁没个暴富的梦呢 凭借着热情的态度，再加上能够听懂大部分地方的方言，高明程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 药交会的第一天，他带来的药材，就已经卖出大半了。 晚上，高明程在盘点剩下的药材以及今天的进账，然后对高壮和黄大志说道：“剩下的药材不多了，价钱你们也知道，至于怎么卖货，应该也知道了吧？” 高壮和黄大志都看到那一叠的钱了，但眼神很干净，谁也没有生出一丝的贪婪。 听高明程问起，高壮连忙点头表态：“嗯，会了会了！明程哥，这里可真有意思！有好多人啊，还有好多我见都没有见过的人！他们穿的衣服真漂亮！” 高明程嘴角翘起，知道高壮说的是那些少数民族的人，他们习惯穿自己的民族服饰，这在高壮看来，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 “知道怎么卖货了就好，明天你们两个负责摆摊卖货，我要到处逛逛。”高明程把看摊的任务交给高壮和黄大志，两人如同受到重任般，慎重的点头应下。 说定了明天的事情，高明程就把钱贴身收好，然后就准备休息了。 今天卖了大部分货物，已经全部回本，并且还赚了一些，再加上之前在火车上偷拿的一叠钱，如今高明程手里有六千八的巨款了！ 这个钱，都可以在他们村子砌一栋相当豪华的房子了！ 当然了，对于商贩来说，钱是活的，要流动起来，这样才能够钱生钱。因此高明程明天打算到处逛逛，去买一些他们县城稀少的药材，带回去二次贩卖。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就起来了，就在药都宾馆吃了早饭，然后高壮和黄大志两人带着药材去摆摊，高明程则到处溜达了。 昨天他心里惦记着卖药，所以他只匆匆看了几眼，并没有把整个药交会的热闹看入眼。 今天他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到处走走，这一天，他在好几家药材行的门口驻足，观摩着他们的交易，品读着他们的话术。 又和一位摆摊看病的老中医交流，还让人给他把了脉，结果得出身体健康的诊断。 在和人交谈的过程中，高明程对药交会的了解更深了，原来药交会就是由药王庙的庙会演变而成的，并且历史十分悠久，可以追溯到汉晋时代，成于唐宋，盛于明清，历1800年不衰。 “在唐朝那会儿，咱们樟树便成为南北药材的中转要地了，专门辟有药材交易场地，号称‘药墟’。小伙子，听你口音，也是我们这一块的人，怎么对这些事，却不了解呢？”头发泛白的老中医看着高明程，面露不解之色。 樟帮势力极大，药交会的名声也极其响亮，樟树人都以此为荣，对它的历史，那是张口就来。 可高明程操着一口樟树话，却问的全是行外话。 高明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突然换了自己家乡的口音，说道：“我是抚州那一带的，老先生，我说的话，你听得懂吗？” 樟树离抚州不算太远，两地的口音也相差不大，高明程前世走南闯北，惯于和人交流，因此很容易学会其他地方的方言。 老先生一愣，哎哟了一声，说道：“也能听懂一些，抚州啊……我知道那里的临川，那可是才子之乡啊！你是临川的吗？” 高明程摇头，他是临川隔壁的！至今为止，村里还没有出过一个大学生，因此可不敢去沾才子之乡的光。 “老先生，你收学徒吗？”高明程问着，他想起许多美就很喜欢那本医书，对村子附近的各种中药，也是极为熟悉的。 如果许多美能够有机会拜一位名师，系统的进行学习，以后再开一家医馆，倒也不错。 “不收啦！我有三个徒弟，年纪又大了，就不收了！”老先生脾气很好，他似乎看高明程很顺眼，于是说道：“小伙子，你想学医？我看你为人机灵，也懂药材，你要是肯学的话，我让大徒弟收你。” 高明程有瞬间的心动，但还是拒绝了，他其实并不懂药材，他所有的药材，全部是干制，到了这里后，才知道药材的炮制是有很多方法的，每一个方法，又都有一些相应的技巧。 譬如润药、铡刀、片刀、刨刀、水泛丸、碾槽、炮炙等等，他对此根本不懂。 药材不懂，药理经络之类的，更是不行，就他这样的资质，去学中医的话，还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够学出头。 可韶华易逝，他不愿意把时间都消耗在自己不懂，也不是很感兴趣的事情上。 这一次药交会，让他赚到钱了，但他所想的，也是以后多收购药材，然后进行初步炮制加工后，再拿来这里卖，这样卖的价钱就会高一些。 和脾气好的老中医道别后，高明程继续往前走去，他看到许多卖丹膏、丸散和药酒的摊子，便又上前去看。 别人看到这些，只想着自身是否需要，而高明程看到这些，却是在想如果能够弄到一个成品药的药方就好了。 他的脑海中想起‘太太口服液’的发家史，以及九十年代风靡一时的昂立一号、三株口服液、太阳神、中华鳖精等，它们曾经创造一个个销售神话，虽然之后悉数销声匿迹，背后的主导者也纷纷跌落神坛。 但，总归的大赚一笔了！ 如果复刻他们的路，然后在必要的时候及时收手，那么似乎也不错，但问题来了，首先，他得要有一个靠谱的药方，其次，他得有一家工厂，最后他还需要大量的钱进行打广告，销售等等。 想到这些，高明程顿时觉得兜里的钱太少了。 当初“太太口服液”的药方，可是别人花了九万块钱才买到的，而他呢……一万都没有！ 算了，谁没个暴富的梦想呢？ 他还是先老老实实把药材粗加工的作坊给弄好吧！ 明年的药交会，他还来！ 高明程正踌躇满志呢，突然一个黑匣子对准了他，一个人笑着说道：“小伙子，你是来买药的，还是来卖药的？” 高明程循声看去，竟看到有人扛着一个摄像机，正在拍摄药交会的情况，并且随机采访一些路人。 而高明程，就是那个被采访的幸运儿。 第84章 惴惴不安的黄大志 药交会一共两天，到下午时，就基本快要结束了。 在高明程看来，其实药交会就是一个大型集市，只不过这个集市买卖的货物都是药材罢了。 这一天，高明程增长了见闻，不但买了中药，还买了一些西药，他决定拿这些东西回去试试水。 因为他不通药理，所以也不敢买太多的药材，但出名的人参、枸杞、冬虫夏草、天麻、党参等，他都各买了一些。 至于西药的话，他买的种类并不多，大多是阿莫西林这种消炎药，用途较为广泛，在他看来应该比较好卖。 他把东西送回药都宾馆后，才去摊子那边找高壮他们。 摊子上的药材并没有全部卖完，还剩下一点点的，高壮满脸红潮，似乎极为激动。 看到高明程出现后，高壮立即凑上前，兴奋的说道：“明程哥，刚才有人拿那种黑匣子拍我了！他说我可能会出现在电视机上！明程哥，等回去后，我要去军岭那边蹭电视机看！” 他又紧张的整理了下衣服，说道：“我这身衣服还好吗？早知道就应该做一套新衣服穿的！” 黄大志虽然没说什么，但眼底也透露出几分激动，他这时忍不住说道：“国林叔家就有一台黑白电视机！” 好嘛！看来他也准备回去后，就去陈国林家蹭电视机看了！ 高明程赶紧打断他们的妄想，说道：“别想那些了，那人说可能会出现在电视机上，那就是百分之一的可能，百分之九十九的不可能！” “啊？怎么会这样啊？”高壮满脸的失落，但对高明程的话却深信不疑。 “那个黑匣子叫摄影机，他们是省里来的记者，拍的东西会在省里的电视台播出，但是呢，他拍了那么多，播放的画面可能只有一分钟的，你确定自己会是那一分钟中的几秒吗？” 高明程给他们科普着。 高家村太穷了，一个电视机都没有，村里人的信息极为闭塞。 但是呢，86年时，国家已经改革开放了，各地的经济腾飞，在很多地方，电视机、电冰箱之类的大型电器，那是一点都不罕见了。 “别想那些了，这样吧，等回到县城，我们三个去照相馆拍张照片，也算是纪念一下。”高明程看到高壮和黄大志满脸的失落，便提议去照相。 说起来，他也确实该好好的照张相，把年轻时英俊帅气的面容记录下来，待到白发耄耋时，再拿出来回味。 “好啊！”高壮一扫刚才的失落，重新变得高兴起来。 “行了，也差不多了，收摊吧。我们回药都宾馆吃饭去，今晚点两个好菜吃！”高明程一声招呼，高壮和黄大志就动手收摊，他们东西少，一下子就弄好了。 不只是他们，周边的摊子上，也有人开始动手收摊了。 在回药都宾馆的路上，高明程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左右看了看，才发现是黄大志不对劲。 黄大志整个人的身体有些僵，他目光直视前方，一点儿都不往旁边看，和他形成对比的就是高壮了，高壮左右张望着，眼底透露出新奇之色。 “大志，你怎么了？”高明程靠近黄大志，询问着。 黄大志面露苦笑，低声说道：“我……我看到好多小偷，但我又不敢吭声。” 高明程闻言，立即环视四周，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黄大志连忙说道：“不是现在，是之前。” 高明程诡异的沉默了一下，联想起之前在火车上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