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妃作品集 - 历史小说 - 嫁春色在线阅读 - 第671章

第671章

    平素里一起玩儿的,他最骄纵的,怕就是李清云了。

    这小姑娘还真是蛮不讲理的。

    他松了手,低头侧目去看。

    其实她真是长大了。

    以前脸上挂些肉,小脸儿胖嘟嘟的,撒起娇来特别的可爱。

    又生的唇红齿白,是个清丽女孩儿。

    现在长大了些,也长开了,脸上的肉肉眼可见的消失,一张小脸儿越发尖瘦,巴掌大小。

    她是最明艳的姑娘,天真烂漫的。

    他想着,一抬手,又在她头顶上揉了一把。

    李清云虚一躲:“干嘛呀?”

    “四下无人,就咱们两个,你跟我说说,真没想过去祸害谁?”

    李清云虎着个脸:“你倒一本正经问我这些,我要告你的状,做兄长的没个正经!”

    正经这两个字从她李清云的口中说出来,温长玄就放声笑起来了。

    他真的笑了好半天,直到两个人走出长街,他才敛去了笑意。

    李清云知道他在笑什么,一时间脸上就泛了红晕。

    她其实最没心眼了,可眼下就是有些不大好意思。

    大约是因为她口无遮拦的那句话……

    温长玄笑了半天她也不吭声,这实在不像他,于是他收敛起来:“怎么不说话?”

    “不想跟你说话。”

    声儿小的几乎听不到,隐隐透着些害羞。

    温长玄仔细想了想,就明白了症结在哪里,当然不会追着问,索性也不再提了,领了她往戏楼去,又掏了银子,点了两出她素日爱听的,又要了她爱吃的茶点,听她在耳边叽叽喳喳,品评着哪一句唱的不好,哪一句绝妙。

    等听完了戏,也到了日近黄昏时。

    从戏楼出来,温长玄本来打算直接送她回李家去,偏偏她不肯。

    听了一下午的戏,不见一丁点儿困意,反而精神得很:“林蘅姐姐不知道走没走,我先跟你回去,她要没走,我还得跟她要东西呢!”

    温长玄一怔:“林姑娘欠了你什么?”

    她嘟囔着说不是:“她从京城来,为三姐姐大婚,带了几口大箱子,全是送给三姐姐的,凭什么没我的?我得要我的礼物去。”

    温长玄扑哧一声笑出来:“桃蹊要大婚,林姑娘给她备礼,凭什么要给你准备呢?”

    “因为我可爱!”

    ·

    温桃蹊大婚那天,林蘅也来得很早。

    当初在京城,她怎么陪着林蘅出嫁,如今林蘅也就怎么陪着她。

    虽然温桃蹊自个儿家里有姊妹,也还有李清云在,可她仍旧拉着林蘅,不许林蘅离开半步,倒引得李清乐哭笑不得。

    陆家手笔大,温家也不差。

    温桃蹊陪嫁的单子,足足列了有六页多。

    除了把陆景明送来的聘礼算进去外,温家自己备下的,再加上赵夫人的陪嫁,从温家往陆府去,花轿后跟着的箱子,说是十里红妆也不为过。

    歙州城中不兴上午时迎亲,是以等到拜过天地,闹过洞房,天色就已经晚了。

    陆景明被拉出去吃酒,偏他是个最有分寸,也最机灵的。

    旁人来敬酒,他吃的就猛,有那么七八杯下了肚,就直喊头晕,连站也站不稳了。

    明礼扶着他到其他桌上去敬酒,没敬两桌,就被人给劝了下来。

    于是主仆两个就往内宅喜房的方向去。

    等到确定了四下不见外人,陆景明从明礼手上挣出来,揉了眉心:“林姑娘走了吗?”

    “叫人去回过话,这会儿已经走了的。”

    陆景明哦了声:“你别跟着了,去叫厨房把给夫人备着的菜再热一遍。”

    明礼欸的应了,眼看着上房院月洞门就在眼前,他收了腿:“那我去了。”

    陆景明摆手叫他去,也没再理会他。

    穿过月洞门,他看着廊下的大红灯笼,还有悬着的茜红纱,深吸口气,抬了头,月色皎洁。

    他心爱的姑娘,就在屋里等着他。

    再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令他高兴,甚至有些感动。

    无怪老话说,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金榜题名他是没机会了——

    陆景明噙着笑进去的时候,温桃蹊正盘腿坐在喜床上的。

    她大概是真的饿坏了,又没人管她,连撒在床上的花生红枣也吃,把那花生壳扔了一地。

    陆景明愣了愣,一抬手,揉眼,定睛再看:“你……”

    温桃蹊小脸儿腾地一下就红了,从床上爬下来,趿拉着绣鞋踩好,就要起身来,还拿脚去踢地上的花生壳。

    偏偏她手忙脚乱,一时还想着拿了盖头重新给自己盖上,头上的冠太沉,身上的喜服也重,累赘的不得了,一个身形不稳,差点儿摔了。

    陆景明横步跨上去,把人给扶住了,失笑摇头,打发白翘和连翘去:“我叫厨房备有吃的,你们去告诉,叫他们送上来,不必在跟前伺候了。”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捂嘴笑着应了就往外退。

    陆景明把人扶着坐在床上,自己在她身边儿坐下来,看了一眼她头上的冠:“顶着不嫌沉吗?”

    她撇嘴:“这是要你来卸的,我不能自己拆下来,不吉利。”

    陆景明研究了会儿,索性把外袍拖了,上了床,跪坐在她身后,替她卸去沉重的头面,一面动手,一面打趣她:“这喜服也够沉的,累赘又碍事,我也替你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