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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嫡长子 第613节

    在荆少奎看来,皇帝就是始终忧劳、始终勤政,不过西北军务他并不太懂,所以很难说什么。

    朱厚照摆摆手,“今后,西北和东南都是多事之秋,你到了应天以后是要稳住大局的。估计会有不少人不服气你这个举人身份,所以你要立得住,不要贪墨、侵占,记住,管好自己!打铁自身硬,做到这一点朕给你撑腰。”

    这话提气。

    “是!微臣必定不会辜负陛下重托!”

    南京城里的动静才不小呢。

    王炳抓人的数量已经上升到两百余人,甚至涉及到一些官府衙门内部。

    但闹出这样的动静,好处也是有的。至少各府各宅全都老实了许多,现在的大街就是两架马车撞得主人家受伤,那也是下车相互敬礼,没有大事,都是小事,三两句话揭过,绝不会再往大了闹。

    天子已经动怒,锦衣卫都介入,定罪之后的这些人审案极其快速,砍头的日子也定了下来。

    一个一个以往嚣张跋扈的人被烤上铁链子排队上刑场,没有任何人敢破坏城内的秩序,这个时候不听话,那就是多砍一个人头的事。

    所以黑压压的百姓老老实实的站在路边亲自送这些犯人上路。

    囚车里蓬头垢面的人仰天大喊:“臣冤枉,臣冤枉啊!”

    囚车的后面,犯人带着枷锁排队向前,一个个都像失去了魂魄一般。

    随队而行,有吏员沿途高喊:“应天府高淳县萧荀龙犯强抢民女、霸人田产罪,罪当诛!”

    “应天府高淳县典吏犯包庇袒护、戕害人命罪,罪当诛!”

    “应天府倪廷香犯丝聚帮众欺压百姓罪,罪当诛!”

    ……

    这个队伍是在南京城主干道上游了两圈,而且喊声不停,就是要让老百姓知道这群人的恶!

    不仅如此,王炳还授意要让那些受害者沿途喊骂,这些都是真实的,官府只是提供便利而已。

    所以多少白发的老父老母,他们是哭喊到撕裂了声音指向当中的某个人,连哭带骂的喊些‘还我女儿’、‘畜生不如’之类的话。

    二百多人呢,涉及到受害者百姓几乎是以万计。

    这么多的数量之下,即便是没和这些人有过瓜葛的百姓也都相信,这帮人就是真坏!

    于是乎满城百姓都挤满了刑场,像看热闹似的,看着官府杀这些人!

    “杀得好!!杀得好!!”

    这样的声音响彻满城。

    而后王炳快马向朱厚照禀报具体情形。

    朱厚照看到这里心里才稍觉满意。

    正好荆少奎就在旁边,所以看完以后就递到他的手中,“冒雨送来的。你看看。”

    荆少奎一目十行看完以后,颇为振奋的说:“陛下此举乃是真正的得民心之举!”

    “可这样的事为何就非得朕这个皇帝来做呢?臣子就是杀几个这样的罪犯,又有什么可担心的?”

    “陛下是何等样人,做臣子的哪里敢与陛下相比?又哪里会有陛下的胆魄?现在此事能有个了结,也多亏了陛下。”

    “奉承的话讲几句就好,不要一直讲。”

    “臣知错。”

    朱厚照重新坐下来,王炳的奏疏算是消除了他心中一个忧虑,所以略微有些畅快,所以即便是不好的事,也说得开心,“……咱们觉得是个好结果,估摸着南京城里不少士绅并不这么想。但不管他们是留下文字编排朕也好,还是私下里挤兑朕也好,朕都不怕。朕的功绩,岂是几个酸儒的几句酸语所能抹平的?”

    “若真有这样的人,臣知晓一个便会为陛下捉一个。”

    “你放心,肯定会有的。”朱厚照眯着眼睛,哼哼笑了一声,“朕现在只等西北的军报,到时候将这些酸儒全都充到西北去,让他们在朕的功绩上为朕效命,岂不痛快?明年朕还准备亲征瓦剌,这样将来有一天到了地下见祖宗,也不至于只能说出自己改了祖宗的哪些成法,至少也要让祖宗知道,当年太祖太宗拿下的疆土,朕又拿回来了!”

    大丈夫当如此轰轰烈烈、快意恩仇,这种感受是他上辈子所没有过的。

    渐渐的暴雨停下,阳光也落了下来。

    朱厚照也驱赶了心中阴霾,做大事、成大事,没什么他娘的好担心的。

    “传旨!”

    尤址从十步外赶至。

    “起驾,去杭州!”

    “是!”

    第六百八十一章 一种新火炮的可能

    正德十年六月。圣驾的队伍、足足三千余人自凤阳而出,浩浩荡荡,气势恢宏。

    夏天的嘉兴郁郁葱葱,繁华盛景不绝于路。

    在县城东南部有一处平静美丽的湖泊,名为南湖,南湖中心有一湖心岛,上面有一座烟雨楼。

    但这已经不是当年杜牧笔下的那个‘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的烟雨楼了。

    这是正德四年,当时在嘉兴为官的姜雍仿照被毁掉的烟雨楼旧貌重建的。

    到了夏日以后,上楼倚栏远眺,湖中接天莲叶无穷碧,体现了一种江南文人的雅,因而很快便恢复了江南名楼的地位。

    今日皇帝亲自驾临,为其又添了几分特别的内涵。

    朱厚照也算是‘附庸风雅’,在几个选择之中,挑了这里当做行宫,而浙江的官员也更加到位,包括巡抚在内,都已经前出迎接。

    既然来了,朱厚照就带着一起了。

    湖心小岛不大,树很多,因为没有高大建筑阻隔,走在上面风一直很大,吹得他发丝翻飞不止。

    他拉着梅可甲说,“朕在山东遇上了一个胆大包天的人,说朝廷施政重孔孟而轻奇技。一言出,四方惊,好些人和朕说此人离经叛道,要立即革职,还要下旨拿问,可是让朕头疼了一番。”

    “这件事,微臣也有耳闻,可是君臣观礼的关延卿?”

    “喔,你们都知道,不错,就是他。”朱厚照啧了一下嘴巴,“但是呢,朕仔细想想,他说的并非丝毫都不可取。尤其到了浙江、到了杭州。梅可甲、姜雍,朕和你们说,朝廷已经决心要在京设立科学院,此次到你们这里来,朕首要见的便是当初动了脑筋、造出两千料宝船的那些工匠!朕要嘉奖他们!”

    姜雍已经是浙江巡抚了,他最早是顾佐发现并推荐的。

    这些年来,颇有经济之才,所以在这里为官且一路高升。

    “陛下放心,臣等已经遵照旨意,都安排好了。”

    朱厚照并不腻烦于再做强调,“写是写了,但朕要当你们的面再说一遍。另外,有一个事情,朕要问你们二位。”

    “皇上请问。”

    “除了这些能工巧匠,这几年以来,是否有新的、意义比较重大的生产技艺改良?比如说火枪、火炮、织布等等。”

    姜雍和梅可甲面面相觑,皇帝问的这个是末流。

    也许有。

    但即便有,他们也不会知道的。

    整个圣驾队伍中,或许只有皇帝自己才重视。

    所朱厚照也不意外,只是讲道:“看来关延卿之语,并不为过。”

    “皇上恕罪。”

    “朕的目的从来不是治罪。今天就算了,今后你们可以考虑考虑这件事。此次南巡朕是做些了解,明年反正是有大朝会,到时候再说。”

    “是!”

    朱厚照不轻不重,总归是叫他们开始重视这件事。

    其实他觉得本身应该是有的,因为商业逻辑中蕴涵着这个动力,降低成本、提高效率嘛。

    “……朕此来第二件事,便是要看看大明水师。伍文定呢,这次他也来了吧?”

    “回皇上话,没到嘉兴来,但已经在等着陛下了。”平海伯禀报,“每年这个时节是倭寇活跃之期,伍提督得知陛下要来,便率领水师众将士巡视外海去了。”

    朱厚照随意坐下来,眉头一挑的问:“怎么?倭寇还敢闹事?”

    “明面上当然是惧于朝廷天威,但汪洋大海之上,总有零星的亡命之徒,这也是难免的。”

    “恩。喔,还有一桩事,正德五年,满剌加国使臣到京师求援,说佛朗机人意图侵犯他们,当年也是一言成谶,现在如何了?”

    平海伯道:“此事臣正要向陛下禀报。正德八年,大明已经警告过佛朗机人,不过这些洋人狼子野心。九年,共有两千余人进攻满剌加国,大明在当地并未有驻兵,因而未能直接加以干预。但战事危急,最终只能出了一笔银子从吕宋国借兵三千以支援,现在看来……”

    “怎么样?”

    “因为季风之期未到,所以派去的人还未回来,具体如何尚不得而知。不过据臣所看,佛朗机人火器强大,有可能满剌加国不是对手。”

    朱厚照倒没露出什么太多的表情,只是说道:“满剌加国是主动向大明称臣的,而且是从太宗一朝便开始的。南洋小国遍地,很多也都接受了大明的册封,既然是宗主国,这件事就不能不管啊。否则大明的商队走了出去,也难保不会有人生出觊觎之心。这件事等见了伍文定以后,咱们君臣再详议,而且本来也要等一等确切的消息。”

    “是!”

    “有一点要让你们明白的是,朕对外一定是积极的,不管满剌加国胜与不胜,这都不会改变。另外还有一点,满剌加国太远了。”

    皇帝最后说得很无奈。

    这也是事实。

    “是的。”

    “劳师远征总是不好。因而朝廷要有个长远的计划,从浙江出海到满加剌国不是有那么多的停靠点么?朕以为要加强一些据点的建设,台湾、吕宋……最好是每一处都维持一些大明的水师,如此连网成线,确保掌控这片区域。那样的话,今天的形势或许会好上许多。这方面,过往几年朝堂上总有争论,所以便耽搁下来,这是朕的过失,这次借着满剌加国之事,要好好的推一推。”

    其实也没什么过失不过失。

    你要跑到人家的领土上建军港、码头,这可不是上嘴皮碰下下嘴皮的事。

    别的先不谈,大明先得把自己的水师建起来,拳头在这个时候是真理;其次,扶着满剌加国打一仗、打赢了,给人家做了主,后边儿修筑、驻军才顺理成章。

    所以其实是时机未到。

    但必要性就不需论证了,不显示一些军事存在,海上的生意那真的是要提心吊胆的做了。

    臣子们也知道皇帝其实是急的,少府顾人仪在在心里琢磨着一桩事,这件事还没正式禀报,但他是掌握些情况的。

    “陛下……”

    朱厚照抬眼,“恩?”

    “方才听闻陛下与平海伯论及海外满剌加国之事,臣想到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