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笼记 第747节
安洁欣微微一顿，作为领导者，恩马毫无疑问有着堪比神明的格调，作为军事统帅有着敏锐的洞察力，缜密的心思，以及果敢的决断，能让人相信走向胜利，但是，唯一的缺陷，就是太不近人情了，明明站在其身边，却始终感觉到如同瞭望太阳一样遥远。 安洁欣点了点头，领命，恩马喊住了她。安洁欣转身等待进一步命令。 恩马看着这个坚毅的女战士，深呼了一口气，说道：“明天一起吃一顿饭吧，对了，听说你喜欢吃鱼？” 安洁欣微微一愣，但不知道为什么，点了点头。 恩马笑了笑：“不是命令，在外作战很辛劳，希望能给你留个念想，一定要得胜归来。” ……“如果没有战争，他应该是个好厨师”恩马的多位下属，一致这么想的。…… 恩马打了蛋液抹在了切好花纹的松鼠鱼上，抹了喷上一抹醋，然后下油锅热炸。 而另一边灶头上是已经熬煮了二十个小时的鸡汤。清汤经过了几次过滤已经十分清澈，配合着发好的山笋熬煮成功。 关于这一工序麻烦的饭菜，是不符合恩马“从简”的厨艺精神，按照国宴模式做这一桌菜。因为这次是不一般的。 国之大事，在戎在祀，关于一位将军的五脏庙，恩马是用十足的认真来祭祀。 处于战时，任务保密，此次聚餐，是对即将歼灭的“兰斯集团”的出征宴，参与邀请的也包括贝斯，威利等铁星的新兴将领。 名义上这份晚宴是为安洁欣准备的，在厨房中做菜的是恩马，而帮忙做面包的，则是头戴红色小花布如同厨娘的安洁欣。 安洁欣望着格外认真的恩马，不由得有些畅想，如果没有战争，亦岁月静好，也许她就是现在厨房中这么忙碌的姑娘。或许这时候还有几个孩子闯进来大闹。 恩马夹着筷子：“张嘴，试一下味道！”安洁欣顿了顿，面色微红张开嘴着咬住了前伸出来的筷头。然后回味着这鲜味，点了点头。 等到最后一道菜上齐了，恩马盯着火候说道：“在外远征，照顾好自己。” 安洁欣点了点头。恩马望着端菜上桌的安洁欣轻快的背影，内心微微的叹了一口气：“只可惜，来到这个世界的我，是一把锐器。” ……卫铿在多元位面，再无风花雪月。…… 在北方的铁星的照耀下。医院中，一个病床被推入输液室内。数天后，一位年轻的少年缓过一口气走出了医院。在档案上记录着这个少年是从城市内逃出来进入了铁星区后，因饥饿而倒下，而后被大家七手八脚抬到医院。 然而实际上在病房中，这是一个无中生有的过程。来自恩马的个体血肉在以太界概念灌注下缓缓生成，然后是血脉，最后皮肤生成，大约是十个月后，一个生理为十四岁的少年就形成了。 新躯体内，新来的卫铿意识懵懂觉醒，读报写字。七日后走出病房后，加入了城市寻找工作 这个初始过程，新来的卫铿并没有携带“完美记忆经验”，这是防止自己人格固化，保持“中人”而不是成为神祇。 对于整个集群卫铿来说，遭遇的美好如果是一，那么面对世界的险恶则是无穷无尽的。在这样一个拥有“高高在上定下人生死”的世界中，作为意识规模已经走到如今这个庞大状态的群体，被同样巨大的豺狼们盯上了，是不可能追寻小确幸的。 最终，进入工厂，进入战场，进入农田的卫铿，已经确定好自己的结局，那就是无憾赴死。 ……无论在什么样的世界，卫铿都能作为一个中人活着。…… 火纹历3232年11月1日，当铁星在北方对兰斯集团的歼灭战已经定局时，盎格鲁人在天空帝国各家报纸上，开始上蹿下跳，抓耳挠腮。 而普通卫铿，正在各条平凡的战线上蓄积着进一步的力量。 此时在铁星所控制天空国西部，一座新兴工业城市完成了规划，这个钢铁厂生产规模达到了世界先进水平。配套的铁路设施和港口设施，能将产出产品快速运送到周边消费市场。 钢铁产量有这么一个特征，当钢铁规模一百万吨以下的时候，是倾向于煤炭和原材料产地就近原则，但是钢铁产量达到一千万吨规模时候，最大的限制就是：物流能不能把生产所需的原材料，以及工人们需要的轻工业消费品输送到中心，并且将物资输送过去。 利民钢铁厂，就是这样一个超级钢铁厂，其存在意义，就在于辐射整个天空帝国西部乃至于更西边的奥西玛王国。 简而言之，五百公里范围内，该厂利用超规模的工业形态，在成本和效率上要碾压周围一切的工业城市。恩马对工业的各个层级都做了功课，铁星接手公共物流项目后，规模越大，各种物流成本越低。 这一落子，压住帝国西部，同时更是要在地缘上，让赤旗力量向前浸染。 ……整个万神殿将见识一下“工业”的正统续作。…… 无论是工业炼炉，还是招收的五十万工人，以及家庭安置，都是农青会处理的，所以农青会所占股份是百分之百。 整个城市中，一栋栋筒子楼被规划出来，而公路链接每一个社区。城市内也铺设了铁轨，原材料开始轰鸣而过。不同于各种钢铁混凝土构成的立体化蒸汽朋克城市，这个城市的规划非常开阔。这样的工业城市设计差别，是因为体制差异。 城市设计过于开阔，十分考验城市治安，失业率必须保持在低位数， 而如果是封建化的社会，通过规划出密集居住区，治安人员只要卡住关键的交通路口就能控制大局，至于其余的，那就是各个街道中的帮派社团在暗中自治。例如古工业时代楿港就是这样。 简而言之，这样城市设计是前所未有的，一个城区动辄几十平方公里，是绝对不适合贵族上层们把握的城市。但是适合于周围的农乡区经济结合。 这将是一个超大都市，而大陆上所有超大都市都是有历史底蕴扩张而来的，该地区地点，在过去没有形成大城市，一直是因为每隔百年，天空帝国西线会和外部力量发生军事拉锯，这个没有战略缓冲区城市近几十年来，被空中飞艇、重型坦克砸穿了数轮。 而在这里部署超大城市，那是战略上的极为大胆，恩马认为“利民钢城”在建立后，是保证向己方战略是向前推。 ……现在战争还没有结束前，卫铿就已经在未来布局经济上竞争了…… 在中央工业炼炉中，转炉中钢液进入平炉后，工人操作机械臂对钢水添加材料配比，随后在生产线上经过相应的热处理工艺，就能增加强度。 作为工人之一的卫铿走过炽热火焰桥，记录着脚下钢炉的状态。 第一批的特种钢，就在系统数据支持下，炼制成功。然后紧锣密鼓的进行了下一个阶段工业积累，例如组装超临界蒸汽轮机，以及电力设施转子等核心设备。 其实钢铁工业冶炼工艺上，不能完全迷信于材料配方。 主世界近古时代苏俄的钢材很有一手，其实是狂加稀土提升性质，他们地大物博，而且国企官僚机构浓厚，不在意利润。 反看东边的小日子开始偷工减料，就明白先进的工艺，很大程度上需要在不降低质量的情况下减轻成本。 尽管奥法世界有量子潮汐，各种珍稀矿产，在矿脉中隧穿震荡，是可再生。似乎是没必要。但是卫铿眼里只有“对比优势”。 【“对比优势”就是，你开超市十二个小时营业，我就早上六点，晚上十二点，十八个小时营业。你十八般兵器，我就会二十四般兵器。一个字“卷”。】 铁星搞了这么一套超大型钢铁城市，就是要在经济效益上卷死对手。而农青会现在的高组织性，其实最适合的就是给这种超大型城市做配套。 西方工业化是产业增生，所以为了增生必然会不正当竞争，开打战争。 东方工业化则是“稳固社会”，扩张的是规模。用规模效益卷死一切的边缘弱者，（当然缺陷就是有可能把创新也给卷死。哦，所以要在边缘区域完成对应的强力组织，确保创新跳出“内卷”旋涡外。） 卫铿这位掉线了数个纪元的初始工业神，就是要给这方世界的神祇们上一课。到底什么是“工业”，当技术已经进入平稳时，如何以“合作”为精神发展管理体系，将技术的边际效益卷到登峰造极。 第09章 （上） 红红火火 10月29号，盎格鲁战列舰编队还在波涛中破冰，盎格鲁人的一个二十个单位的救援兵团，距离北部港口还差几个小时。 但就在融钢塔城这里，兰斯那里已经是真的顶不住了。 铁星的坑道掘进已经将兰斯的装甲车部队，压缩到了狭小的二十平方公里范围内。 兰斯站在自己炮塔上看着周围，就是这样地老鼠的土包子战术，日夜不停的掘进，压缩己方阵地，然后迫击炮不断轰炸，困死了他强大的陆地装甲舰队。 在这些连绵不断坑道上，分布着大量的重装甲残骸，这些歪斜的残骸，都是兰斯军团的载具在突围的时候留下的。 兰斯的重装甲军团，的确能够突穿了几层坑道，但是随后队形根本无法保持完整。就会被恩马找到机会，用陆地装甲部队反包抄。 并且铁星的陆军在坑道里还挖了一个个洞窟，这些一人高的洞窟内预留“爆破物”。 坑道中防守军队在确定盎格鲁那些几百吨战车开过来后，立刻将三四百公斤的炸药在洞窟中布置好。 兰斯的战车开过来的时候，多次遇到了这种线控履带小车为载具的自爆“小炸弹”暗算。盎格鲁的指挥官们遇到这种“不讲武德”的事物，就和骑士时代时，骑士老爷们咒骂农夫手持淬毒十字弩一样。 然而无论盎格鲁人怎么气急败坏，这样的战术，他们是学不来的。 坑道爆破战法，需要的都是非常英勇的战斗团队。 当铁星的坑道兵团，将调试好的爆破摩托车，只有着十秒时间快速退回洞窟内。 在退回坑道内，要立刻拉下藏身地道中水泥挡门 这样封闭洞窟，才不至于外部几百公斤炸药轰爆，把自己给带没了。 而事后还是要靠着自己友军们快速开挖把自己解救出来， 这样的操作过程中，一招不慎，就得殒命。 如此将生死绝对相托付于队友的战法，在封建商私那种下层人情冷漠的社会中是不可能大规模存在，而现在，一个个坑道中保证完成任务的铁星士兵，他们的感情不会被忽视。 ……战争拼的是人，有些事情只有“团队组织”到了，才能完成。…… 这场战争中，盎格鲁人领略了“聚能爆破”的物理规则，当几百公斤炸药的凹陷，将金属块汇聚成绝对动能穿透射流时。 哪怕是超重型战车也禁不住这“超级掐脸杀”，无论是重步兵级别三百吨战车，还是骑士级六百吨级别战车，都如同被射钉枪打穿的易拉罐，从底部崩的一声，然后装甲车的各个舱盖中蹦出来烟雾，再然后就是机械还惯性的运转履带，但是内部已经彻底被眩晕了。 死在这种坑道暗算中的兰斯重装甲单位足足八个，这些残骸如同大型石块一样坐落在阵地上，诉说着这场战争中奇妙的技术。 ……北地的夏日，越来越短了，太阳升不起来，就落下…… 单单是这坑道就已经把兰斯兵团碾压的死死的，在10月30号，随着铁星军的主力兵团赶到，层层的数倍于盎格鲁干涉军的装甲力量已经集结完毕。 兰斯在这一刻试图用谈判来解决，在谈判中，他作为王子试图要求对方统帅，解开包围圈，并且他代表盎格鲁，能承认北方起义军合法性。 恩马听到这个回答后，当即让人记下来，然后将盎格鲁被围困的军队提出所谓“和平条件”发布出去。 盎格鲁被包围军队傲慢态度激起了铁星将士们摩拳擦掌，各个参战部队对歼灭盎格鲁干涉力量积极性巨大。 在农业报中，邮差：敌人是顽固的，仍然不放弃，瓜分我们，索要赔款，压榨我们的妄想。既然这样，就给这位王子一个彻底教训。 11月1号，寒霜遍布了大地，东升太阳下，大地上“谁主沉浮”？ 在太阳光照射的正东方，起义军团重装甲车开始顺着这个方向对着兰斯兵团主攻。 山岭巨人级战车顶在了最前面，并且加装了寒冰装甲。 铁星的这种肉盾陆地装甲，在面对炮击打击时候，使盎格鲁的炮弹杀伤力大减，而一批批榴弹炮雨点，则是沿着冲锋轨迹，对准了兰斯兵团。 上午八点，战争进行了一个小时，盎格鲁的前排装甲力量全部被击溃。 此时南侧方向上，铁星侧攻部队杀入。 丽娜的战车从斜坡坑道中，开进到战场中央，她面对着团聚在四公里外的盎格鲁集群，启动了氧气罐群发射，随着这一波投射，烈焰风暴在兰斯阵地后方燃烧起来。 随着一道闪光而起，盎格鲁后排六辆导弹车簇集在一起，刚好被炽热的风暴舔食。 这些打完导弹只剩下机炮的导弹车们，倒是没法殉爆，但是表面全部熔融，炮管被烧弯曲了，外部的装甲壳体，则是被烧的斑斑赖赖。 这些导弹车上，盎格鲁军团上千人直接被烧死，惨嚎的声音引起了巨大的负面效应，直接让指挥官兰斯的战斗意志动摇了。 这位军事指挥官，虽然坐在自己陆地装甲舰的金属仓内，但是端着早餐咖啡杯的手在抖动。 终于，上午10：13分。 就差两天就能等到盎格鲁新干涉军救援的兰斯，宣布投降。白翅骑士团这个盎格鲁建立的六百年兵团，整个编制被全歼。 北方铁星参战人数是盎格鲁的八倍。 此时在阵地上的二十多万战士们，欢呼着冲向了投降的盎格鲁战车，在冬日的温暖的阳光下，登上了这些缴获的装甲战车，在以太界中，尚存的这十五辆战车的概念场上，盎格鲁的光辉开始消退。 ……能让一只世界一流军团消失的战争，会改变世界的格局。…… 11月1号，战役结束，剧烈的震荡波及了整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