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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宗不养闲人,咸鱼可以 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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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垄钰城破开镜花水月的幻术之后,很快赶到跟师妹走失前经过的地方,他高大的身影往路边一杵就是整条街上最显眼的标志物。

    垄钰城一边等待,一边回忆着刚刚垄轼瑾说的话,思虑片刻后,他拿出一张传讯符,用灵力在上面写了几行字,然后将传讯符碾碎,里面的灵气被释放出来,符纸上的文字很快随风而去。

    约莫又等了半个时辰后,伴随着一声“师兄!”,司吉月从空中直接跳下来。她一路躲着孔明灯飞,歪歪扭扭地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路。

    “师兄!太好了,找到你啦!”司吉月扬起头问:“你迷路了吗?”

    垄钰城一时之间不知道从哪里解释起,嘴巴张合几次,却没有说出个一二,脑海里忙着组织语言。

    司吉月看他这样子,还以为垄钰城是不想回答,于是踮起脚拍拍垄钰城的胳膊,说:“没事,没有走丢就好!”

    垄钰城于是只能把想好的话又吞下去,两只手轻轻放在司吉月肩膀上,把师妹在自己眼前转了一圈,发现除了头发变得整齐规整以外,没有受任何伤,于是放下心来,结结巴巴地说:“师妹……你,你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没有!”司吉月很开心地回答他,还美滋滋地让师兄看自己额心的花钿图案。

    在这同一条热闹的街上,除了两人,还有带徒弟采买日常用品的高阶修士、第一次来到白鹤山的别宗弟子、背着卷轴的无名散修,但是最引人注目的,还是要数合欢宗的修士们。

    合欢宗的弟子,无论男女,都穿着一身轻薄的、不起什么遮挡作用的衣裳,他们根根分明的锁骨,小半片光滑洁白的胸膛,全部坦露在外。眼神更是像钩子一样,暧昧的、欢愉的,丝丝缕缕勾着人往他们脸上看。

    因为年轻的弟子们往往更容易受到蛊惑,所以在出门前,各大门派的师长就对自家弟子们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能被合欢宗的修士骗走,几十年积累下来的修为会被他们轻而易举地吸干。

    但是即使心里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当合欢宗一行人走进来的时候,依旧有不少年轻弟子看直了眼。

    司吉月也盯着一个合欢宗弟子大敞的胸怀,三观被击碎又重塑。

    垄钰城下意识抬手捂住师妹的眼睛,结结巴巴地说:“师……师妹,小孩子不能看这个。”

    司吉月吱哇乱叫,“我都已经看见了!师兄……还有你要是再继续用力的话,我感觉我的眼睛就要瞎了!!”

    垄钰城吓得连忙松手。

    司吉月被放开以后,揉了揉眼睛,又瞅了一眼那个修士,不是因为他男女莫辨的那张脸,也不是因为他裸露在外的身体,司吉月莫名觉得那人有几分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的目光太直白,当然也引起了那名男修的注意,他笑盈盈地向司吉月看过来,薄唇一勾,眼里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

    但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司吉月那头白发上时,他停顿片刻,视线又淡淡地收了回来。

    合欢宗的道义主张追求极乐,宗内男女全都主张不婚不育,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极为开放,算是仙域最奇葩的一个门派,另外四个门派的弟子们都在背后偷偷喊他们“狐媚子”。

    因为宗内少有婴儿出生,也不讲究什么天赋有无,所以合欢宗内几乎见不到什么月族。

    倒是时常有谣传说合欢宗跟玄阴会勾结不清,包庇魔修等等,但是这些流言全部都被合欢宗宗主公开否认。

    想起玄阴会的事,司吉月拉拉垄钰城的胳膊,仰起头对他说:“师兄,你知道吗,白鹤山现在已经有玄阴会的魔修潜入进来了。”

    垄钰城:……

    第29章 白鹤山

    司吉月其实是有些心虚的——对于没有立刻回来找三师兄这件事。

    在回白鹤山住所的路上, 司吉月一路偷偷用余光观察着三师兄,发现他真的一点都没有生气之后,才又放心下来, 恢复了往常叽叽喳喳的小模样。

    实际上,垄钰城也在一直偷瞟司吉月,心中颇为忐忑, 他暗自担忧着师妹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刚刚的那话会不会是在暗示知道了自己和小瑾之间的关系……

    一个是师妹,一个是同父异母的弟弟,两个人要是打起来,不论谁受伤, 都不是什么好事。

    直到司吉月又开始像往常一样叽叽喳喳起来, 垄钰城才松了一口气,两人一问一答,垄钰城一边赶路, 一边像往常一样温和而耐心回答着师妹天马行空的问题。

    他们聊着聊着就回到了白鹤山,“白鹤山”其实是这一带山脉的总称,上面除了雕梁画栋的建筑物,连种植在道路两旁的植物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一步一景,犹如山水园林一般。

    司吉月的视线被路旁一丛竹子吸引过去。

    她在舟锡山上砍了两个多月的竹子,造成的后果就是——司吉月现在看到竹子就有点手痒痒。

    司吉月目不转睛地看着竹子,喃喃地说:“师兄, 这些竹子长得好像苦竹啊……。”

    垄钰城走到竹子跟前,皱起眉头仔细辨认起来, “确实很像苦竹。”

    “这是什么?竹子,砍一下!”

    司吉月抽出自己的剑, 向竹子挥过去。

    垄钰城刚刚摘下一片竹叶仔细查看,看着叶片上的纹路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听到师妹的话后连忙制止:“师妹!这好像不是……”

    司吉月的剑太快了,垄钰城还没把话说完,就看见眼前的竹子哗然倒下。

    “哗啦——”

    在雨水倾落般的竹叶摩擦声中,司吉月和垄钰城站在一起,目不转睛盯着竹子,等了三秒之后,依旧没见到它们像苦竹一样飞快重新生长出来。

    “看来是富贵竹。”垄钰城点点头,下了定论。

    司吉月沉默片刻,心虚地问:“师兄,你说我们现在把它们插回去……会被发现吗?”

    垄钰城脸上带着跟司吉月如出一辙的凝重表情,看着倒在地上的竹子,无奈地说“竹子越长越矮的话,似乎不太可信。”

    司吉月摸了摸鼻子,问:“那我会像大师兄一样被禁赛六十年吗?”

    “不会,”垄钰城安慰司吉月,“咱们再把它们种回去就好。”

    垄钰城一边用术法将富贵竹固定在土里,一边叮嘱师妹以后不要直接动手,因为有些植物会有攻击性,万一被伤到就不好了。

    司吉月在旁边乖乖点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闯了祸,对垄钰城小声地说:“对不起师兄,给你添麻烦了。”

    “这有什么?没关系。”垄钰城伸出大手摸摸师妹脑袋,“……我们吉月还是小孩呢。”

    ***

    东大陆来安镇内。

    “求求你……不要,不要!我还不想死!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

    裴倨手里拿着染血的妖剑,垂眸向下看去。他周遭剑气激荡横生,那张宝相端庄的脸上天生有种模糊不清的慈悲和神性。

    然而此刻跪倒在他面前的男子却恐惧地颤抖着,因为裴倨的眼神里面毫无怜悯。

    裴倨眼下总是带着一层深深的阴翳,只遥遥望一眼,就让人感到那股阴沉傲慢的死气仿佛要渗出来,白玉似的脸庞因此也多了丝森寒。

    裴倨杀生的时候,脸上面无表情,好似人与刍狗没什么区别,他冰冷的神色像是茹毛饮血的野兽,又像掌握生杀的神袛。

    手起刀落间,妖剑刺穿了男人的胸膛。

    妖剑上血光大显,秦商子肆意地吸收着源源不断的怨气,发出愉悦的笑声。

    裴倨用清涤术慢条斯理地洗去自己脸上沾染的血迹,于是那张白玉似的俊朗脸庞很快又恢复了一副悲天悯人的慈悲相。

    “这是第几个了?”秦商子酒足饭饱后,在通体舒畅的满足感中终于想起了正事。

    裴倨这时才蹲下来,用手捏着没有生命迹象男子的头颅,将他的元神提取出来转化吸收,他淡淡地回答:“第五个,天差不多快要亮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这人是玄阴会麾下三长老的亲传弟子之一,在仙域没什么名气,但是在凡人众多的四大陆却有着罗刹的恶名。

    他曾生擒一家六口,在其父母面前奸/杀女眷,随后逍遥而去。

    这件事像是一个开关,往后几年东大陆来安镇上继续发生多起同样以孩童为杀害对象、手法残暴的连续凶杀案,造成当地百姓人心惶惶不安。

    记不清是在哪一次不断轮回的预知梦里,一个疯疯癫癫的女人向裴倨讲述了这件事,抱着一块破布,痴痴地喊自己的“囡囡”。

    那时候已经太晚了,第一出命案早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之后过了不到三天,那女人就死了。

    只不过在这个世界中,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裴倨盯着此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在他掳来这一家六口的那一刻,命运就开始运转。

    天□□明,裴倨抬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收起妖剑打算离开。

    五宗大比的预赛马上就要开始了,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刚刚吸收掉的元神被他背上的阵法慢慢吸收,连带着那名魔修的招式、所练习的功法,也会成为裴倨的东西。

    就在裴倨竖起两指念咒时,他从魔修手下救下来一家六口忽然从路口跑了出来,对着裴倨就跪下磕头叩首。

    裴倨有点意外,他们居然还没逃走。

    “恩公!多谢您的救命之恩,我们一家真不知该如何报答您才好。”

    “不必了。”裴倨淡漠地摇了下头,疏离又客气地拒绝了他们的道谢,转身要走。

    男人上前两步,急切道:“至少……至少请仙人告诉我们您的名氏或是法号,我们回去一定日日供奉仙人,为您建堂立庙”

    裴倨站定,看向那个年轻男人和他的妻子诚恳朴实的脸庞,心中想起来的却是上辈子她临死之前凄惨悲哀的神情。

    他见过太多那样的脸、悲哀痛苦的神情,乾坤太大,人间草木的摧折与否仿佛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裴倨沉默片刻,最后只是平淡地说:“你们只当…我是个故人就好。”

    语罢,他没再管两人脸上疑惑的神情,御剑离开。

    ***

    一人一剑在白鹤山无人的山头停下。

    秦商子一路上贱兮兮地模仿裴倨刚刚说的话:“你们只当~我是个故人就好~”

    裴倨面无表情地无视他。

    “想不到你还会做好事,我还以为你眼里只有那个小丫头呢。”秦商子嘻嘻哈哈地跟裴倨犯贱,“不过那丫头吵吵闹闹的,真是烦死了。”

    裴倨动作一顿,忽然把妖剑提起来,立在地上,然后他面无表情地抬脚,往剑身上狠狠踹了一脚!

    “嗷!”秦商子眼泪都快被他踹出来了,他恨恨地咒骂了裴倨几句,见他依旧板着一张死人脸,抬脚欲要再踹,连忙认错:“裴家小子!裴倨!行了,那丫头好,挺好的!我不说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裴倨拿一双没有感情的眼睛看着他。

    于是学童爬到山头之后,看到的就是一位端方如玉的仙尊,正对着自己的剑猛踹的景象。

    学童:……

    他战战兢兢地开口:“尊……尊者,您还好吗?”

    裴倨动作斯文地收起剑,对小学童略一颔首道:“无碍。”

    学童又偷偷拿奇怪的眼神看了这位仙尊好几眼,才为他引路去中央会场。

    ***

    比赛开始那天,司吉月和垄钰城一起御剑来到中央会场。

    这是一栋整体呈现圆台状的建筑,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是空白宽阔的演武场,下层是一片繁杂浓密的丛林,期间分布着河流溪水,巍峨山坡,滚滚岩石,两层之间相隔整整几百里。

    最外圈则是圆形的观众台,格斗场和丛林中设下层层结界,防止其中的打斗会波及到看台上的观众。毕竟除了修士,这里面还有许许多多高阶修士的家属。

    这种三十年一遇的盛会,代替了仙域大多数修士的娱乐活动,大部分普通人一生都不一定能遇到一个观看的机会,因而每逢举办,来观赏比赛的观众都是人山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