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妃作品集 - 历史小说 - 我那温柔强大又短命的丈夫在线阅读 - 我那温柔强大又短命的丈夫 第188节

我那温柔强大又短命的丈夫 第188节

    薛宁将这种违和看在眼中,趁着慕妏剑气攻来那短暂的空档,打开小布包,将残气丝丝缕缕缠绕手中,拼着受慕妏一剑不管,将残气绕上了那把黑色的骨剑。

    剑刃几乎刺进她的胸口,薛宁调动全身灵力去抵挡才没让其刺得更深,伤及心脉,饶是如此,依然疼得浑身发冷。

    这果然是把魔剑,说不定还真是魔神骨头做的。

    哪怕没被捅穿,只是进了个剑尖,都让薛宁心脉处的魔气越发沸腾,难以抵挡。

    薛宁不受控制地再次出现魔化的痕迹,尖耳朵,血眼珠,周身泛着黑气,一看就知不太妙。

    反观慕妏,清正干净,哪怕拿着魔骨做的魔剑,依然看不出任何魔的迹象。

    魔神那种程度,想要帮一个人隐藏魔气并非难事,薛宁不去刻意对比她和慕妏的状态,结界设下是保护外面的人,也是保护里面的人,她听不到外界议论纷纷,也就不必分神。

    她自己是外表似魔的那个人,但她也很清楚,自己内里情况没有表现出来得那么严重,如果严重,秦江月估计早就上来了。

    薛宁心中颇为安定,因为早有预料,就不会那么慌乱无措。

    方才她已经将残气顺着骨剑绕了上去,也不去管慕妏,就专心对付那把剑。

    说来也可能是个bug,小布包里的残气对付魔比灵力好用,而她原来体内魔气已经所剩不多,残气聚不了多少,绕上剑的并不够看,现在则不会有这种情况了。

    魔神不知薛宁的底牌,反而给她送上了可以使用的力量。

    薛宁只闪躲慕妏的攻击,不断用净化之力净化体内魔气,然后将残气聚集在已经被她黏住的骨剑上。

    随着骨剑被淡蓝色的残气裹满,慕妏的动作明显慢下来,渐渐有些力不从心。

    薛宁血色的眼睛转到慕妏身上,两人一对视,她似乎在对方眼中看到一丝轻松。

    淡淡的灰雾从她周身弥漫而出,薛宁好像在那灰雾之中看到了熟悉的脸。

    长圣?

    那好像是个幻觉,再一眨眼就看不清了。

    薛宁觉得一定是自己想多了,约莫是骨剑的缘由,长圣不可能真的进入仙府,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他伤恐怕还没好,这里又有修界最强大的人聚集,今日尤其来得齐整,他若跑来,哪怕破不了天照神体,也能让他去了半条命。

    薛宁定神,并未忘记今日斗法的目的是分个胜负。

    可她心中对胜负已经没有那么在意,况且,坚持到此刻,慕妏露出疲态,攻击的速度明显变慢,她可以应付得游刃有余,在某种意义上已经是一种胜了。

    她现在更想做的,是将那把骨剑解决掉。

    慕妏因这把剑被残气包裹而力量减退,说明很大可能剑刃就是她力量的来源。

    只要毁了剑,斗法可胜,骨剑本身可能引出的灾祸也能避免。

    只是事情并不那么顺利。

    她体内魔气这次净化的速度快得惊人,顷刻间消散无几,她的外貌恢复正常,胸口的剑伤也愈合如初,同样的,小布包里的残气也消耗殆尽。

    用完了啊。

    薛宁面色迟疑,剑刃上就差那么一点残气,小布包却空了,她骑虎难下,一边躲开再次逼近的慕妏,一边思索要不要再去让剑刺一下。

    好像是个办法?

    思及此,薛宁放慢闪躲的速度,故意暴露破绽给慕妏。慕妏也抓住了,眨眼间来到她面前,那把被淡蓝色光芒包裹的骨剑近在咫尺,几乎就要再次没入她的胸膛。

    但最终没有。

    慕妏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地抓紧了那把剑,仿佛拉扯一般,没有让它刺进去。

    薛宁一怔,抬眸望进慕妏眼中,在她眼中看到了哀求和崩溃。

    电光火石之间,慕妏又握剑往前,薛宁这次并未真的按计划被刺中,而是躲开了。

    她心中似有所感,翻了个身,轻盈的身姿在空中留下绿色的光束,与再次失控袭来的慕妏碰撞在一起。

    轰鸣声响起,有秦江月早就设下的结界,灵压未曾波及到观战的弟子们,众人看到茫茫光雾,雾气经久不散,他们听不到看不到,难免交头接耳,十分惊慌。

    “薛真君不会有事吧?”

    “应该不会,方才后半段真君分明已经是优势方了!”

    银心站在秦江月身后不远处,看剑仙站得这么稳当,就知薛宁不会真的有事,但心里还是止不住担忧。

    她忍不住拉了一旁的张止:“你也是剑修,你看出什么了没?”

    张止脸色不太好看:“慕妏那把剑有大问题。”

    他话音刚落,前方秦江月突然动了,他掠入结界中,重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光雾散去,众人看清比武场上的情况,一个个都愣住了。

    “阿宁呢!”

    “慕妏也不见了!”

    “她们去哪儿了!?”

    只见比武场上,只一人立在那里,是后来上台消散光雾的秦江月。

    而他脚下除了慕妏那把黑色的骨剑外,什么都没有了。

    今日斗法的两个主角竟然全都消失不见!

    所有在外围的首座们都待不住了,齐齐现身比武场,顺着秦江月的目光凝视那把黑剑。

    剑上残气已经消失,黑剑躺在地上,安静平和,一点都不出挑,仿佛凡界铁匠铺的一把废品。

    但剑仙的视线始终在它身上,并不去周围查看,便说明消失的两个人都与这把剑有关。

    “仙尊……”

    慕不逾死后,无争仙府并未选出新的首座,而是默认化身曾出自无争仙府的秦江月便是新的首座。

    在修界之中,能代替慕不逾和秦江月有所交流的,也就是纨念大师了。

    佛修上前,只唤了一声,就见秦江月弯下腰,将那剑捡起来。

    他盯着自己与剑刃接触的手仔细看了一会儿,语气平静,从容不迫道:“无碍,今日胜负难分,诸位请回吧。”

    纨念大师还没说话,银心因为担心薛宁就忍不住在台下喊了起来:“那阿宁呢?仙尊,阿宁可有事!?”

    她是担心薛宁才会如此冒犯,心中其实也明白剑仙这么冷静,薛宁应该没有大碍,但男人啊,男人靠不住的啊!哪怕是剑仙这样的男人,银心也无法完全相信,虽然问了,得到了答案可能也不会百分百相信。

    她挽起袖子,想自己上去检查一下那把剑,不远处的秦白霄也上了比武场,张止见此,作为剑修和薛宁的朋友,也跟着跳了上去。

    一时之间,比武场上热闹非凡,秦江月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握着那把剑很快消失不见。

    他没给任何人与他对话的机会,只用传音回复银心:“她不会有事。”

    这话说得肯定,银心稍稍被安慰到,面目依然满是忧虑地望着剑光消失的地方。

    秦江月带着骨剑回到水上仙阁,心中其实没有面上表现得那么平静。

    他只是习惯让自己看起来平静罢了。

    但他也确实没有那么担心。他和薛宁有婚契,能感觉到她安然无恙,但尝试如在魔域那样和她联系,又完全没有回应。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薛宁所在之地,恐怕与他所在的外界,是两种不同的空间。

    空间隔绝,无法感应灵力,又或者说,她所在的地方完全断绝灵力。

    秦江月审慎地看着那把剑,缓缓开口:“你在里面?”

    骨剑之中,薛宁扯着嗓子回答:“对对对!聪明!真是聪明!我就在这里面!”

    “别慌,问题不大,我想办法出去啊!”

    薛宁不断往外喊,但外面其实什么都听不见。

    秦江月一个字都没听见,但他说:“我知道了,我也会想办法的。”

    居然全都对上了。

    薛宁几乎以为自他真的听见自己说话了,但她也知道不会。

    因为她处于一个灵力断绝,生机断绝的空间。

    这里只有她,没有慕妏,但慕妏的气息无处不在。

    她握紧双拳,隐隐意识到,这恐怕是慕妏用自身创造出来的一个空间。

    斗法时最后那个眼神接触,让她感知到慕妏不同以往的态度和决心。

    她看似越打越力不从心,有骨剑被残气纠缠的原因,也有准备这个转折的原因吧。

    慕妏这一生,最强大的时候可能就是这一刻,她也在这一刻做出了她的选择。

    她放弃了斗法,没去分什么胜负,而是借用魔神在比武时不断加大给于的力量,用自己的神魂躯体将她们扭转到这个地方。

    她想做什么?

    薛宁刚泛起疑惑,眼前突然一黑,空间里仿佛一个洞窟,怪石嶙峋,潮湿泥泞,有重物落在前方,薛宁定睛一看——???

    长圣???

    还是一个灵力全失,满脸不悦的长圣!

    薛宁突然就明白了。

    慕妏创造了这个空间,然后将与她有关的两道气息拉入其中。

    分别就是薛宁和长圣。

    长圣一进来,空间明显动荡封锁起来,薛宁耳边传来慕妏羸弱的声音。

    “薛宁。”她极慢地说,“我至今仍然不喜欢你。或许我们两个便如我们的母亲,生来就是敌对,永远不可能和睦。但我不会在正与邪之中选择后者。”

    “我无法选择自己是不是要出生,但我可以选择自己该如何死去。”

    “薛宁,同为修士,魔道兴,人道废,我从万魔窟归来,看透千邪万秽,从前种种,人死债难消,只能企望来生,你我能有机会做个了断。而现今,此间无法使用灵力和魔气,我将你与魔神关在其中,只能坚守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之内,诛魔显圣,重责予你,望你能祛邪伐恶,解人间危局。”

    “我生时糊涂,劣迹斑斑,死后算有所返归,可安心入无争仙府修士陵墓。”

    “薛宁,斗法没有结果也是一种结果。来生我要堂堂正正和你打一场,靠我自己的力量赢你。”

    慕妏的声音到这里消失不见,薛宁听到长圣诡异的笑声。

    魔神笑声从低到高,从压抑到狂放,意味深长道:“来生?想得真美啊,拿神魂和躯体借我给予的力量来做这个封锁我的地方,还指望我会给你轮回的机会吗?”

    长圣缓缓撑起身子,狰狞笑毕,正要继续放狠话,突然脸上一疼,一块石头擦着过去,若不是闪躲及时,怕是要见血。

    他阴郁冷漠地望向薛宁,薛宁站在那,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扯起嘴角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