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h

    郭妍看着天花板,觉得头晕目眩。傅卫军房间里昏暗的灯光似乎都摇摇晃晃起来,她搂着他的脖颈,喘息,呻吟,任由他在她的酮体上运动。窗外黑了,冬天的风吹过桦林的每一棵树,但至少这一刻,他们还可以分享彼此的体温。

    一个星期过去了,傅卫军的伤口好多了。他的生命力很强,按照隋东说的,他们俩都是杂草一样长大的人物,什么打没挨过,这点小伤,简直不足挂齿。傅卫军的额头缝了三针,他每次见郭妍都会小心翼翼地用头发遮好。本来还担心他伤口刚愈合,不想让他放纵,但傅卫军二话没说,直接把郭妍手腕一抓,就推到床上了。他们差不多一个月没有任何亲热了,每天都想她,才是最大的折磨。

    傅卫军俯身,吻住郭妍喘息的唇瓣,紧紧缠着她的舌尖。大手握着她丰腴的大腿,让她软绵绵的双腿能好好盘在他的腰上。郭妍自己都不记得高潮多少次了,根本没力气保持平衡,全靠傅卫军支撑着她。她眯着眼,回应他粗野的吻,并不讨厌这种感觉,虽然和郭妍多次幻想过的温柔的吻截然相反,但是他的气息,他的呼吸,都让她只感觉情迷意乱。

    忽然被他一把搂住腰,郭妍吓得轻哼一声,紧紧搂着他的肩膀。下一秒就被傅卫军抱了起来。郭妍不是那种苗条纤瘦娇小的类型,她时常调侃自己的胳膊看着比傅卫军的还壮,但现在却被他结结实实抱在怀里。愈发头晕目眩,一种失重的快感传来。肉棒紧紧抵着花心,哪怕不用抽插,火热的龟头,跳动着,也能让郭妍气喘吁吁了。她抱着傅卫军的脖颈,滚烫的脸颊贴着他的背脊,轻轻咬他的肩膀。傅卫军的大手搂着她的腿,轻轻咬住她的脖颈,故意留下一个小小的吻痕——一个小小的红痕,她的头发只要放下来就能被遮住。

    一楼传来隐隐约约的歌声,是《萍聚》。“别管以后将如何结束,至少我们曾经相聚过;不必费心地彼此约束,更不需要言语的承诺。只要我们曾经拥有过,对你我来讲已经足够。人的一生有许多回忆,只愿你的追忆有个我。”是郭妍喜欢的一首歌。自从上次和小锋他们打了一架,傅卫军就不搞加片了。9点就准时关门,骑着摩托带隋东和郭妍出去闲逛,如果郭妍不在,他就自己在店里看书——别看这小子认的字不多,私下偷偷学了不少。只是想稍微能够配得上她一点点。最近把攒下来的钱买了两个大音响,在门口放歌,还进货了一批当下流行的音乐CD。郭妍帮着采买的,还买了不少外国歌,好像是...摇滚?她说这些在国外很火爆。好吧,桦林这种小地方,没几个人会喜欢这种洋玩意儿,但傅卫军还是买了。反正她喜欢,就随她的吧。

    “我...我要去了....”郭妍红着脸,小声讨饶,轻轻捏他胳膊。每次做爱傅卫军都会把助听器摘下,这样就算郭妍哭着说“不要”,他也可以故作无辜比划听不见了。做重要的事情的时候,他就会把助听器摘下,生怕磕碰了。这东西很廉价,几乎也没什么用,但至少是他自己买的,是他的第一个助听器。没有人关心过他的残疾。上次被三胖子那一酒瓶子磕得助听器都掉了,虽然没坏,但有点更听不清了。

    傅卫军听不清郭妍的呢喃,但她浑身发烫,轻轻颤抖,就知道她肯定要高潮了。把她放在床上,郭妍听话地抱着枕头,黑发像丝绸一样披散在肩头,娇嫩的肌肤上都是他的掌印,或揉捏,或轻打留下的。从后面看,她的腰肢更苗条一点,肉感的臀部,丰腴的胳膊,大腿,都太诱人了。抓着她的臀肉,甚至坏心地故意用力,想分开一点小穴,然后直接一挺腰,全部没入。“啊!”郭妍小声尖叫,流出生理性的泪水。然后再把肉棒猛地拔出来,她就喷了。

    她的肩头颤抖着,小声呜咽,脸颊埋在枕头里。不用看也知道她的脸肯定特别红。傅卫军喜欢看她脸红的样子,羞涩,单纯,不像其他的女孩。小穴像一朵绽放的粉色的小花,因为将近两个小时粗暴的抽插,有点稍微合不拢了,往外一股股吐着淫水,顺着大腿,滴答到地板。房间里都是她的气息。这样她晚上还要离开,傅卫军也可以抱着有她味道的被子睡着了。傅卫军凑近,压在郭妍的身上,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然后凑近,像野狗啃食骨头一样咬着她的脸蛋。另外一只手扶着肉棒,轻轻松松就进去了,然后抓起她的秀发,逼迫她抬起头来。郭妍只能无助地哈着气,手紧紧抓着床单,反正不管她说什么,傅卫军也听不见。

    傅卫军的手爱抚着郭妍的下巴,而后者,就像是用舌尖取悦他的肉棒一样,含着他的手指,舔弄着。虽然做过很多次了,但每次一开始郭妍都有点放不开,脸红得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放。她一旦表现出这样淫荡的举动——就像现在这样——说明她真的舒服得脑袋都麻木了。不忍心再折腾她,傅卫军让她侧躺着,搂着她的腰,侧着插入。他也快到了,满脑袋的神经都在叫嚣着射精,在这个温暖紧致的,从来只属于他的小穴里。但一个月没做,他想多享受一会儿。另一只空闲的手握着郭妍因为他的抽插而弹跳的乳房,傅卫军倾身去吻她。郭妍下意识地捧着他的侧脸,回应这个吻,“嗯...弄在外面...”她红着脸小声哀求,却被傅卫军堵住嘴,几次更加深入的抽插,他直接就在她体内释放了。郭妍闷哼一声,有点被温热的精液刺激到,小穴收缩了几次,似乎是本能地想把精液埋得更深。

    “讨人厌。”郭妍红着脸嘟囔,把他踹开,其实她的腿根本没有力气了。翻了个身,抓来床头柜上的纸巾擦拭着溢出的精液。小穴还没有从方才激烈的做爱中缓过来,还是轻轻翕动着,似乎在渴求更多。傅卫军勾起嘴角,戴上他的助听器,凑过来搂着她,没有更靠近,只是点了点他的唇瓣,索要一个吻。郭妍轻轻叹息,更多是出于荷尔蒙冷静下来后的满足感,凑近,轻轻吻了他。

    躺在郭妍身边,嘴唇还贴着她的肌肤,傅卫军就觉得很幸福,微微眯着眼,搂紧了她。他的呼吸一直作怪,弄得郭妍痒丝丝的。“我看看,你好点没?”郭妍轻轻伸手,想去触碰他的额头。

    傅卫军却下意识往后一缩,缝合的伤口有点狰狞,他自己偷偷去了一次街口的诊所——有点可笑,傅卫军居然也会去诊所,以前,不论伤的多重,他都只会爬回录像厅,自己照顾伤口——但为了确认会不会留疤,他还是迈出了那一步。诊所的老头,据说是个老中医,身上一股中药臭味和狐臭味,难怪这条巷子里的街里街坊都说他的中药味儿足。他的诊所就开在那独眼老头的理发店对面,傅卫军骑着摩托去进货的时候,经常能看见这老中医在帮独眼老头拔火罐,他们的皮肤和干柴一样,干干巴巴的,但格外松弛,一种奇怪的反差。

    老中医看了傅卫军的缝合,摆了摆手:“没啥事儿,等愈合就行。”简单的一句话,收了傅卫军十块的看诊费。不过傅卫军乐意。“脏,别看。”傅卫军比划着,用鼻尖蹭着郭妍的手臂。郭妍被他逗乐了,不管他反抗,直接捧着他脸:“我就要看,你不穿衣服我都看过了,看看伤口还不行了?”

    傅卫军的脸在她娇嫩的手心里,有点发烫,骨节分明的手想拽开她的手腕,却停住了,只是轻轻抚摸着,似乎在说:如果害怕也不要推开我。郭妍撩起他的头发,打量着伤口。缝线像一条蜈蚣一样,盘在他的额头上,郭妍有点心疼:“明天我带你去厂区医院拆线,我看着好多了。”看着她的眼睛,里面全是关心,温柔的单眼皮,虽不像那些艳丽的女孩明眸善睐,她的眼神看着你,总是温柔的,呆呆的,好像总是有心事,但是很美,有种...妈妈的感觉。傅卫军听话地点了点头,侧脸去吻她的手心让她放心。

    “不过...”郭妍有点犹豫,她没有再提起傅卫军和小锋那伙人打架的事情,但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傅卫军要去偷小锋的摩托车,“你怎么惹上小锋的?”她没有直接问,还是给少年的自尊心留了点空间。

    傅卫军愣了一下,一只手撑着头,看起来不是特别在意,另外一只手比划:“没啥。有人欺负我姐,我忙着追那人,又没骑我的车,就顺手偷了他的摩托。”他的表情甚至有点少年特意的得意:“这小子那破锁,三下就被我捅咕开了。”郭妍嗔怪地捏他脸:“你就作吧,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还得意呢。”傅卫军歪着头,表情稍微认真了一点,比划:“那啥叫值得光荣?”

    郭妍歪着头,故作思考,却是逗他:“嗯,等你有了条件,娶我的时候吧。”

    傅卫军眨了眨眼,娶她。这个词很简单,似乎微微卷曲嘴唇就可以说出来,但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一个妻子,一个家,一个名正言顺和她在一起的理由。每天一睁眼就能看见她的脸,他还会和隋东在录像厅忙碌,而郭妍则一如既往去学校教书育人,但是她回来了的时候不只是路过录像厅,对他一笑,然后匆匆走开。她会走入录像厅,会把她的外套挂在他房间的衣架上,会给他们做饭——嗯,她看起来好像也不像个会做饭的人样子。没关系,傅卫军觉得他可以做好饭,等她回来。他的心膨胀起来,被说不清的情绪填的满满当当,胳膊有点胀痛。自从第一次见面,被她不小心推开门夹了一下胳膊,每每想到和她未来的时光,傅卫军的胳膊都有点发胀,发酸,像是某种心灵感应一样。

    “好啊。”傅卫军比划,笑了。之前他去接郭妍下班,看郭妍和那个李秋丽老师一起出来。秋丽一直炫耀她男朋友求婚了,买了个金镯子,看起来不便宜,据说花了那小子半年的工资呢。他们计划明年就要结婚了。要结婚,就要求婚吧?傅卫军歪着头,比划:“我也给你整个金镯子。”轮到郭妍有点惊讶了,她噗嗤一声笑了:“什么呀,你哪来的钱?”傅卫军冲她挑了挑眉,有点得意:“一直攒着的,我又不像东子,一分钱都存不住。”郭妍只当他是玩笑,什么也没说,只是又问:“什么人欺负沉墨了?她一个小姑娘,又要上学又要工作,够辛苦的了,是谁这么没道德?”沉墨之前说过她在找能勤工俭学又不耽误上学的活儿,不知道她找到没。虽然只匆匆见了一次,但郭妍对她的印象不差。外柔内刚,看着文静,心里却和傅卫军一样倔,难怪是姐弟呢。

    傅卫军有点为难,不知道该不该和郭妍说沉墨的工作。不过,在她面前,他什么都隐藏不了。“在维多利亚,弹钢琴。”他比划着,又飞快地加了一句,“不是陪酒的。上次那个欺负她的人就是调戏她,我才偷了小锋的摩托去削他。”郭妍眼睛瞪大了:“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夜总会,桦林最大的歌舞厅。为了给外公安排好点的医生看诊,郭妍的爸爸要应酬,偶尔会去那唱歌,他可见过不少有钱的老板,甚至有公职的领导在里面和小姐玩的很脏。还好爸爸也算是受过教育的人,有底线,有节操,要不然,估计家里的屋顶都能被妈妈掀翻了。爸爸很少在家里说起应酬的细节,他可看过许多表面上文质彬彬的人在里面的丑态毕露,和那些小姐们的命运——一些是被拐卖的,不得不干这个挣钱;一些则是好吃懒做,想要赚快钱的,维多利亚的乌烟瘴气,可见一斑。沉墨...想起她白皙的脸,郭妍就有点于心不忍。维多利亚确实在晚上营业,不会耽误学习,但也不能做这个吧。

    “那怎么能行?她现在还在读书呢...就在那种地方混,别被别人教坏了。更何况,还有客人调戏她。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上次还好你这个弟弟在,要是下次你不在了怎么办?”郭妍一阵心急起来,语速也快了。傅卫军有点跟不上她唇语的速度,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示意她放心。“不行,沉墨什么时候来你这住?我要好好跟她谈谈。”郭妍微微蹙眉,哪怕沉墨和她无亲无故,但她是傅卫军的姐姐,又比郭妍年轻,在郭妍心里,她跟一个有点拘谨的小妹妹一样。

    正说着,楼下的音响停了,看来是隋东准备关门了。傅卫军爬起来,随意地套上毛衣,比划:“我去帮忙,一会我送你回去。”郭妍撇了撇嘴,想装作漫不经心:“我今天不回去。我和我妈说...我住教师宿舍了。”厂区高中确实给每个老师都分配了宿舍,但郭妍很少去,除非工作特别忙的时候。傅卫军有点没料到她居然也会撒谎,不过想到她可以留下来,就觉得心花怒放。他咬着下唇,戴上帽子,忍不住傻乐,点了点头,算作知道了。明明傅卫军总是荣辱不惊的,很少外露情绪,但在郭妍面前,他连一个最小最小的喜悦或者失落都藏不住,或许,他认为自己藏好了,其实根本没有。就像小狗用湿漉漉的鼻尖蹭你,你就知道它是开心还是难过。

    楼下,隋东正一个人吃力地搬着笨重的音响。傅卫军走过去,从他手里接过音响,对旁边的箱子点了点下巴,让隋东去把今天归还的碟子收拾好。隋东拉伸了一下手臂,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给傅卫军点上,然后抱着箱子,把归还的碟子按照影片类别一个个放好。自从录像厅9点以后不放黄色录像以后,收入少了一点,但隋东也觉得踏实多了。可以早点关门,然后跟着军儿哥到处逛逛,也不错。

    归置好音响,傅卫军打开门,准备最后看看门口的东西是不是都全部收进来了,却见两个人摇摇晃晃地走过来。他警觉地眯着眼,生怕是来挑事儿的,他答应过郭妍,以后不跟人这么死命地干仗了。不过,那两个人走近,他才看清是沉墨,和一个陌生的女人。

    那个女人显然喝醉了,比沉墨高一点,所以沉墨搀扶着她有点困难。她很漂亮,像一只彩色的蝴蝶。妆容艳丽,黑发用简单的发夹盘成一个发髻,皮肤很白,穿着一条红色的旗袍,身材姣好。“小军儿!”沉墨喊道,她扶着那个女人,没空闲的手可以做手语了,“快过来!”

    傅卫军怔怔的跑过去,小心翼翼从沉墨手上接过那个女人,轻轻扶着她,不敢太过火。他想起来了,他见过这个女人。

    殷红。那个在维多利亚门口笑着吸烟的女人,那个傅卫军带着隋东骑着摩托车飙过维多利亚的时候注意到的女人。他有一瞬间被迷住了,她身上很香,是劣质的香水,傅卫军不懂艳俗的美,只知道她的香水和她妖冶的脸很配。她笑起来的脸,像危险的,带刺的玫瑰花,她那双伶俐的眼睛看着你,红唇微微勾起,不是因为她爱你,而是因为她在打量你有没有可能成为她的下一个客人。

    她的名字,是傅卫军从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那听来的。他悄悄靠在摩托车上,站在维多利亚灯火辉煌的门口,像一只站在聚光灯下的流浪狗,默默地等着。殷红被男人搂着,男人的手还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摸摸搜搜的,让傅卫军拳头发硬。“殷红,下次还..还找你!”男人明显喝大了,有点大舌头,掏出一张红钞票,塞在殷红的低胸上衣里。殷红满脸堆笑:“黄老板真大方,下次再来啊。”她轻轻一推,那个胖男人就跌跌撞撞上了小轿车。

    小轿车驶远了,殷红立刻变了脸,靠在柱子上,点燃了一根香烟,把塞在她衣裳里的钱拿出来,在灯光下举着,验了验真假,满意地一笑,然后又踩着风情万种的高跟鞋进去了。自始至终,她没有看过傅卫军一眼。傅卫军知道,她是妓女,是大家说的那种“出来卖”的女人。但自从第一次见过她,他就总是眺望着店门外,希望她也能来租碟子。夜里,他也经常去维多利亚门口等着,就为了看她一眼。他喜欢女生的方法一直如此笨拙,只敢看着。

    没想到可以再见到她。殷红的脸靠在傅卫军的肩上,嘟囔着什么,他反正听不见。她好像靠的太近了,虽然不是故意的,但总觉得有点对不起郭妍。傅卫军小心翼翼调整了姿势,稍微放尊重一点。

    “咋了?”他勉强比划着。沉墨从后面护着殷红,用手语回应:“我坐公交车想回来你这儿,就遇见她了。她喝多了,在公交上吐了,司机让她下去,我不放心,就带她回来了。”傅卫军没有回应,只是推开门,带殷红上了二楼。

    郭妍刚洗了个澡,换上她留在傅卫军这的一套睡衣,头发湿漉漉地贴着她的脸。她靠在床上,信手翻着傅卫军房中的几本书,很粗浅的内容,不过他也开始学习了,郭妍就忍不住感觉脸上发热。她知道,这是为了她。

    门被推开,郭妍抬起头,微笑着想调侃他几句,却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个女人——一个漂亮的陌生女人,依偎在傅卫军肩头,还被沉墨搀扶着,身上酒气很重,想必是喝醉了。郭妍感觉心里一紧,想收回这个笑,脸部表情却反应不过来:“这是谁啊?你同学吗...?”

    郭妍这么问,不过是想安慰自己一下。这个女人看起来比她还要大两岁,而且看这穿着打扮,就不像是个大学生。沉墨搀扶着殷红,有点没料到郭妍会在:“这..这是我同事。她喝多了,身体不舒服,我就想带她来休息一会儿。”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郭妍就火冒三丈。傅卫军胆儿突,看她两条眉毛拧成个死结,咬牙切齿的,就知道她肯定生气了,连忙让沉墨扶着殷红,自己走上前搂着郭妍比划:“我送你回去,这里让我姐照顾就行。”“起开!”郭妍推开他的手,走上前对着沉墨,“什么同事?做什么的?维多利亚陪酒的小姐是吧?你跟这种人混在一起只会害了你自己的知不知道?”

    沉墨有点愣住了。一来没想到郭妍居然知道她在哪里兼职,二来她本以为郭妍生气只是因为她想让殷红睡在傅卫军的房里,没想到是..为了她?沉墨不知所措,像个被批评的孩子,索性也有点恼了:“是又怎么样?我只是想帮帮忙。你不乐意,我让她睡楼下的椅子上就是了。”郭妍气的头疼,这个女人身上的脂粉味更让她感觉不安:“我可没那个闲工夫吃醋。我是告诉你,你还是个学生,跟这些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对你没好处!你还把人带回店里来,要是惹了什么乱子,又该怪谁?”

    沉墨冷笑,索性扶着殷红,直接让她躺在傅卫军的床上了。“你好大的脾气,我一回来就吱哇乱叫的。殷红是我的朋友,不是你像的那种人。”郭妍被气笑了:“不是那种人?做小姐的,能有什么好人?别到时候你被她卖了,还帮着她数钱。”沉墨不耐烦地瞪了傅卫军一眼,责怪他多嘴跟郭妍说了她工作的事情,然后低下头,拿来干净的毛巾给殷红洗脸。殷红还是心口堵得慌,皱着秀气的眉毛,歪着头在床上干呕。“反正,你看不顺眼就走,我们这小小的录像厅,哪里容得下你这尊大佛。”沉墨说着,又拿来一个盆,拍着殷红的后背,让她吐出来或许好受一点。

    郭妍抓起包和外套当真要走,傅卫军想拦着,也被她一把推开:“走就走。我再也不来了。你就看看我说的对不对吧。什么大佛小佛我倒是不知道,但我哪怕饿死,也不可能当小姐。”傅卫军为难,手忙脚乱地比划着“别生气”和“你别走”,却被郭妍的包结结实实打了一下,平常她撒娇,假意打傅卫军几下,根本不疼,眼下这一下子,让傅卫军也忍不住咧嘴。郭妍风风火火地下了楼,隋东还没心没肺嗑瓜子呢,抬头看着郭妍,见她脸色不好,想是她吃了殷红的醋,还找补:“姐,姐!那,那女的军儿哥都不认识!”却只收到郭妍的一瞪。

    走到一楼,还能听见沉墨的声音:“你当然不会当小姐了,因为你根本就不会饿死!站着说话不腰疼。”郭妍只觉得心冷。有的时候,她确实觉得自己的善良是一种愚蠢的善良。她推开门,走入了路灯昏暗的小巷。

    半夜,傅卫军只能和隋东挤在一起。但他睡不着,站在门口吸烟,呆呆地看着通往郭妍家的那条小巷。

    沉墨怕殷红被呕吐物呛到,也不敢多睡,刚又帮她拍了背,殷红算是老实的睡着了。看见傅卫军一个人在门口,她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凑近,拍了拍傅卫军的肩。他转过脸来——也许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满脸泪痕。“对不起。”沉墨比划。傅卫军摆了摆手,示意别担心。“我只是有点看不惯她那样...殷红怎么她了。仗着和你好了,管东管西的,我带个人回来,她也要管。”沉墨比划着,她甚至都不确定傅卫军有没有听进去,他只是大口地吸着烟,“殷红很仗义,我看过她在KTV包厢给其他小姐挡酒。我也有错,忙着维护殷红,对她刻薄了点。”

    傅卫军又转过头去,看着那条小巷,好像只要他一直看着,郭妍就会回来一样。沉墨也不说话了,静静地站在傅卫军身边。她也有点心绪不宁。郭妍对她的关心,有点太出乎意料了,自从爸妈去世后,就再也没有人关心过她和谁在一起玩,和谁交朋友。这份有点严厉的关心,让她有点想起妈妈了,也微妙地触发了她强硬的一面的开关。本质上,她和傅卫军一样,可以像狗一样温顺,但一旦触碰到她的雷区,就会像狼一样反击回去。

    终于,傅卫军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头踩灭,对沉墨比划着:“睡吧,没事儿。”

    她毕竟是姐姐,他毕竟不舍得责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