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生不行善 第1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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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当初给姜莞指婚,那根本就是她的心思。 他本来也以为她心下最中意的是郑家的元娘。 可当她开口提起姜莞,他又很快明白了她的用意。 姜护再持身中正,秉持中立,三郎真做了沛国公府的女婿,难道将来姜护父子还能眼看着大郎不容他? 就哪怕是封地偏远清苦一些,要把他赶出京城,姜护父子那样护短的人,都未必肯叫姜莞跟着去吃那份儿苦,必定是不肯的。 说来说去,也全是为了三郎的前程谋划着。 若是郑家,反倒不成了。 现在嘛,姜莞不行,裴清沅又是姜氏看中的,要说给赵然的。 她特意要同他说,也只能是三郎的婚事。 晋和帝捏了捏郑皇后的手心儿:“你也会说他还得要三两年才十八,议亲的事情……” “官家。” 郑皇后脸上始终挂着清浅笑意,语气淡淡的,柔婉着,打断了晋和帝:“我说了,自个儿的身子,我心里最有数。 我不问你胡御医究竟是怎么说,可你又能瞒我多少? 这些日子以来,愈发觉得精神不济,时常头晕。 胡御医几次来请平安脉,都再三的叮嘱交代。 我也不是傻子,连如今自己身体底子拖垮了都不知晓。 三郎还没长大呢,我却未必能瞧着他封王娶妻那一日了。” 晋和帝喉咙发紧。 他同皇后是少年结发,这一辈子,心尖上也只有这么一个人。 他确实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不在了,那是什么样的光景。 知道她身体不好,他很用心,也叫御医院上下尽力,保养着这么多年。 结果还是不行。 晋和帝脸色不大好看。 郑皇后摇摇头:“人不都有那么一天啊?谁又能真正长生不老呢?况又不是眼下就……” “你既知道我听不得这些,还要说。” 晋和帝沉了沉声,又重重叹息:“就是想得太多,近来才越发养不好。 我想了想,贞妃上回代行六宫事,做的也不错。 她本分,是个谨小慎微的人,又聪明有分寸,从不敢不恭敬着。 你只好好保养身子,那些琐碎的杂事儿就交给她去操心料理。 御医院上下拼着毕生所学,怎么调养不好你的身子? 你却不该做个不听话的病人,劳心劳神的。” 郑皇后如今对中宫权柄四个字似也不在意。 晋和帝说要把六宫事交贞妃料理,她无动于衷,跟没听见似的,只笑着说是,却不叫他继续打岔:“我便是为了官家,为了孩子们,也该好好养着身子呢,可官家眼下倒别同我打这个岔。 三郎的婚事,我想早些定下。 正好二郎才封王又得了指婚,这时候把三郎的婚事一并定下也算是喜上加喜。 或者说我身上不好,当是给我冲喜,哪怕是哄我高兴的,怎么着都成。 再不济,前线战事未了,等过上一年半载,元瞻那孩子凯旋归来,官家再正经八百给三郎指婚,总能有个合情合理的说法。” 她是铁了心的。 晋和帝也不想叫她烦心,几不可闻又叹了一声:“你看上了谁家的孩子?我想着,裴家也是不成的。他家的小女郎今年才四岁多点儿,肯定是不行了。 可再要往远了算,只怕姜护也不肯费心护着。 你先前想的,未必能成。 周家那个倒跟三郎年纪相仿,又跟姜莞好的亲姊妹一样,你是看上了她?” 郑皇后是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周宛宁的。 那孩子性子实在是太跳脱了点儿,绝不是她心目中的儿媳人选。 所以晋和帝乍然提起,她反而愣了下。 等反应过来时候,笑的无奈:“不是她。那丫头性子烈,跟三郎不合适。” 晋和帝抿了抿唇角,就不再说话了。 他盯着郑皇后看,郑皇后也不跟他兜圈子:“是二娘。” 郑双雪? 晋和帝眉峰蹙拢,再没那么明显的:“先前不是没考虑郑家吗?怎么突然又想着要给三郎指婚郑家的孩子了?” 郑皇后目光灼灼:“官家该知道我的。” 晋和帝心下有些木然。 他怎么不知道? 可越是这样牢牢的把三郎跟郑家绑在一块儿,大郎岂不更容不下他吗? “我知道你,所以才越发看不明白。” 郑皇后垂眸:“我希望孩子们好,也希望郑家好,官家纵了我大半辈子,三郎的婚事,我能做这个主吗?” 晋和帝沉默良久。 郑皇后也并不催促。 室内就这样沉默着。 安静得可怕。 只有晋和帝同郑皇后交叠握在一起的手,始终没有分开。 长久的沉默过后,晋和帝在郑皇后手背上轻拍三两下,松开了那只手:“行,就依你的,三郎的未来王妃,只会是郑双雪。” 第285章 推恩 郑皇后长长舒了一口气。 晋和帝眸色越发暗下去。 她看在眼里,又递手过去,覆在晋和帝手背上。 晋和帝终究没忍心抽手出来:“也都听了你的,你总不该再为这个忧心,该好好保养自己的身子,往后也再不要说那样的丧气话。 一听说你病了,孩子们急匆匆赶回宫里,守在你床前不肯走,个个孝顺,你就哪怕不为我,只是为着孩子们,不也得好好调养起来吗? 二郎和三郎的婚事都有了着落,大郎那里还指着你呢,你也实在是太偏心了点。” 郑皇后浅笑着:“大郎的婚事,我哪里能做主说了算?就算心里有了中意的人选,也要官家愿意才行,这怎么是我偏心呢?” 她似乎不愿意再说这个。 好像留下晋和帝真的只是为了赵奕婚事。 目的既然达到了,再说得多,她精神又有不济似的。 晋和帝一时无言。 郑皇后又咳嗽了两声。 晋和帝只能替她拍着后背,轻轻地,一递一下的给她顺着气:“累不累?说了这么久的话,要不休息会儿。一会儿御医院煎好了药,你吃了药再踏踏实实睡一觉。” “还成。近来朝中事多,官家与我,也有日子没这样子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起说说话了。” 郑皇后勉力笑着:“方才官家说要叫贞妃代掌六宫,我心里想着,也是好的。 横竖我身体不成,总要养好久,六宫人虽说不多,底下的也都规矩,可日复一日,一月又一月的,琐碎的杂事儿总也不断。 我如今确实也没有那个心力掌管。 人多眼杂,容易生出事端。 贞妃是个可心人,细心,谨慎,她又做过。 我这一病,没有个一年半载,未必养得好身子骨。 官家既然要给贞妃这个体面,倒不如把她的位分再晋一晋。 本来她跟了官家几十年,又育有公主成年,人本分,也从没有过二心。 莫说是一个妃位,便是贵妃她也当得。 倘或官家后宫有别的士族女郎,出身高贵者,倒也罢了,偏偏是从没有的。 这些年都空悬着,虽说数月前才给贞妃晋过位分,但现下正经八百要她代摄六宫事,晋个贵妃,也算顺理成章。 我知道官家心意,原本是想等着公主出降,再抬贞妃位分,如今也不过是提前一些。 她虽在妃位,却本就比照夫人例得的礼遇,真要晋封,非得贵妃不可。” 便是如此,郑皇后仍然觉得不够,只是稍顿了须臾而已,又劝晋和帝:“孙家小门户,可到底是公主外祖家,贞妃晋这个妃位的时候,其实就很该推恩孙氏族中。 但官家在这些事上一向都是不怎么上心的,礼部看官家没有那个心思,也顺着官家来,给揭过去不提罢了。 现下抬贞妃为贵妃,无论如何该推恩孙氏了。 主要还是为着公主着想——” 郑皇后又把尾音略拖了下,声音戛然而止。 她在病中,话说得多了,就有些气虚,喘了两口,缓了半晌,又说:“再过三两年,公主出降,官家那样疼爱宜清,必是要给她选个出身高贵,人品更贵重的士族郎君做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