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墨(三十三)

    接着数日，公司那边传来许多消息，有些好的，也有些不好的事。但总归一句话，有人希望我早点回去。

    姊任性，在公司群组里，已读不回。

    至于，我和菲亚的状况，似乎有了莫大的改变。他开始不瀟洒，慢慢将我跟他之间，都放在现实生活的层面。我以为我们都懂，这是潘朵拉的盒子，远远看着它美丽，千万不要轻易开啟。否则，我很怕我会躲进壳里，不出声。

    这一天，间聊中，菲亚提到关于墨墨这部小说。我完全不知道他已经默默进行着，有点讶异。

    我问说：「所以，你写着关于魔力宝贝的故事？」

    「正确来说，我用第一人称，也就是康沂瑄的身份，写这部小说。」

    「康沂瑄？」姊震惊了一下。

    「怎么了吗？」

    「改掉！」

    「改掉什么？」菲亚似乎还不懂我的原因。

    「你知道我很重视个人隐私，所以，别用我的名字。」

    「我有我的巧思，只想留下一段回忆，而且，我只给你看啊！」

    「不管，就是不行。」姊很坚持。

    没想到他说着不开心的议题：「都不跟我结婚了，连名字都限制我写，对我可真好。」

    「你知道我有底线的，我说了三次，不希望再说第四次。我就是不喜欢隐私被公开，不管你是什么动机或方式，我就是不接受，懂吗？」

    我暴怒式的语气，连我自己都惊讶，菲亚停了一会，跟我道歉说：「我知道了，我会改掉，对不起。」

    「我没生气……」

    「嗯，总之是我不对，就这样吧。」

    他匆匆掛上电话，我们之间的裂痕，默默地越来越多、越来越无法修补。我看着一旁的女王，看着她架上的小纸鹤，问着她说：「那个温柔体贴的菲亚，是不是慢慢不见了？」

    女王不会说话，如同我没有答案的空洞。

    「或许，我本来就不值得他喜欢，因为，我什么都给不起，一直都是如此，我们在自欺欺人罢了。」

    忽然间，女王抽蓄着身体，我大吃一惊，来到她身边，轻摸着她的身体，安抚着她。这次的癲癇很严重，女王已经很久没这样的情况，我整个吓到，赶紧拿药水出来，没想到我一个慌乱，跌了一跤，药水瓶摔在地上，整个散溢。

    我的膝盖还有小腿被玻璃割破好几道伤口，鲜血流着，我的心却痛着。

    「怎么办？药水还能用吗？现在带女王去医院吗？」

    看着无助的女王，我开始掉下眼泪。

    「陈柏任……」他是我唯一能求救的对象，我赶紧打电话给他，接着他透过视讯了解状况，安慰我说：「别急，女王也许一阵子就好了。」

    哪能不急？她被陈柏任从阳台抱出来的画面，如今又浮现在我眼前，我却只能哭，一点法子都没有！我知道陈柏任在上班赶不回来，我又不清楚医院该怎么走，因为每次都是陈柏任带我去的。但是我好怕女王的状况，心一横，决定带她出门去医院。

    花了时间整理一下，将女王安置好，我拿着钥匙，带着女王就出门了。刚到机车旁，我死命背着地图，可是我是路痴，现在又这么心慌，根本就不懂医院该怎么走！

    「不管了，先走我知道的路。」

    或许卫星导航是很先进又方便的3c產品，但对我而言，却是高风险的有害物质。我将手机导航架在机车上，这是陈柏任很久前就帮我准备的手机架，我只用过十秒鐘就放弃，这是第二次。幸好，我懂得如何安装。

    骑上机车，听着耳机传来的指示，看着地图的动线，我只能尽量保持冷静，因为我很怕，很怕耽误女王的时间。这一次，绝不能让她那么无助的待在太阳底下，哭救无门。

    走了大约二十分鐘，我记得出发前有注意路程时间，应该要到医院了才对。可是我看了看地图，居然还要十五分鐘。我停在路旁，开始心慌。

    「我……我迷路了吗？」

    看着笼子里的女王还在抽蓄，我在陌生的台中街道，不知如何是好？

    关掉导航，拿着手机，我怔怔地拨给菲亚，他接了。

    「怎么了，你在外面？」

    「女王癲癇发作，我没有药了，陈柏任又在上班，我一个人带她出来找医院，可是我迷路了，我不知道我在哪里？」

    「墨墨，别怕，我去找你。」

    「你怎么找我，你在桃园啊！」

    「跟我说说，有没有路名，还是标的物。」

    「我看到一间法月餐厅。」

    「女王状况如何？」

    「我也不知道，但摸她还有反应。」

    「附近有没有阴凉处，把机车停好，先到旁边休息。」

    菲亚的声音令我安心，我听他的话，带女王到一旁屋簷下等着，心里却没想到他怎么会在台中？

    他陪我聊了一会，突然间一台车子停在我面前，车门一开，是菲亚。

    我惊讶又感动地说：「你……真的来了！」

    他慢慢走到我面前，接过我手上的笼子，拉着我的手，往车上去。

    「走吧。」

    上了车，路上他没多说什么，只交代我，好好照顾女王，他会尽快赶去医院。果然，十分鐘后，我们来到动物医院门口，我赶紧送女王进去，经过医生处理，女王没有大碍。我再买了新的药水，这趟急救行，总算有了好的结果。

    菲亚接着准备载我回家，他说：「待会我会传机车的地址给你，你等陈柏任回家后，给他看，再一起将车子骑回来。我先送你回家，我比较安心。」

    「谢谢你。对了，你怎么会在台中？」

    「我来找雅萍。」

    「啊，所以，还在进行中？」

    「是啊。」

    「那你快回去她身边，我搭计程车回去。」

    「你哪搭的了计程车？吐在人家车上，怎么办？乖，我送你回去后，就会去找她了。」

    心中有股微酸的感觉，我们都静静地，直到他送我回到大楼下。菲亚陪我下车，走到大楼门口，他停了下来，说：「好好照顾自己，知道吗？」

    「我又没什么问题。」

    「好，你没问题。总之，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就开心了。」

    「干嘛？你说的很奇怪！」

    「有吗？因为我要去找她啦，再有什么状况，我可不保证有时间过来。」

    「喔，那你快去吧，谢谢你。」

    「嗯，掰。」

    他转身回到车上，我瞧着他离去的身影，属于菲亚给我的温柔，彷彿真的消失了。带着女王，我在缓升的电梯里，想着：「我什么都不能给你，你跟她好好的，我也就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