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回程

    86  回程

    从家到省城坐高铁半个小时，开车得两个多小时。

    起床吃了早饭已经九点多，岑溪准备好和父母一起出门，却听母亲说今天没办法送她，得去给一位长辈拜年。拜年这种事就算非要去，只去一个人也没什么。岑溪的第六感告诉她不对劲，果真下一秒就听母亲说已经找了人帮忙送她。

    她警惕，立即问，“谁，李骥吗？”

    “李泽。”

    脏话堵在嗓子眼，岑溪按捺住情绪道：“不要随便麻烦人家，我看看有没有高铁票。”

    飞机在下午两点一刻，她现在买票还来得及。

    “都和人家说好了，他等会儿就到小区门口。”

    岑溪不说话，打开手机看票，母亲悠闲地说：“你现在还能买到票么，多的是复工的人。”

    当天肯定已经买不到票了，岑溪憋闷，就像被人算计了一样，“那我也可以找个滴滴。”

    “人家都要来了。”母亲正说着，电话打来。

    母亲对李泽很满意，接电话时笑容满面，岑溪在旁边深呼吸几次，拉着行李箱直接出门。母亲立马挂了电话，喊道：“你去哪儿？！”

    “我自己去打车。”

    “他都到小区门口了！”母亲喊着，楼道里全是她的声音，“我和你一起下去。”

    岑溪快要气哭，她再也无法忍受，将自己想的说了出来，“你们每次都这样！”

    她不停按电梯下行键，好像这样就能将心中愤懑发泄出来，“见面是这样，这次又是这样，根本不考虑我怎么想。我昨晚才拒绝了他，你们今天就上赶着让他来，我是地里过季的烂白菜，我就不用要脸面。”

    “我们还不是想给你制造机会！”母亲被她指责一通，心中也是不好受，声音便也大起来，“你说你不知道怎么交际，我们帮着你想办法，你又来说我们不考虑你的想法。那你有考虑过我和你爸吗？我们不也是希望你好，不用这么辛苦在外面打拼奔波，以后不用一个人孤独寂寞。”

    一通指责，岑溪被压得喘不过气。

    “那你说要怎么办？我们说了怎么多年，你有好好考虑过自己的事吗？”

    “你怎么就知道我没考虑过？”恰好电梯到了，岑溪拉着行李箱进去，母亲上前一步跟进去。

    “是，我们不知道。我和你爸什么都不知道，你和我们讲过？”母亲其实也是极容易哭的性子，说这些时眼眶也红起来，“你从小到大就闷着不吭声，我和你爸能知道什么，家里提起你，谁不说你是个闷油瓶。”

    岑溪还想反驳，可发现母亲快哭了，心中又满是负罪感，只能抿紧唇一声不吭。

    母亲可能也是想起了不愉快的事，也不再说话，狭窄闭塞的电梯里气氛压抑，岑溪紧紧盯着变换的数字，心也跟着电梯一起往下坠。

    等出电梯，母亲道：“今天你愿也好，不愿也好，都得李泽送你。”

    李泽已经到门口，如果让对方白跑一趟，双方只会闹得更难看。

    岑溪不说话，拉着箱子往前走，因着心里憋着气，出楼栋的二级台阶也没将行李箱提起来，滚轮砸在地上发出极大的声音。母亲知道她不满，到了小区门口才说一句，“两个多小时，你去坐陌生人的车，我们不放心。”

    岑溪沉默不语，出门就看见李泽。他过来和岑母打招呼，岑溪不好摆脸色，招呼时笑得格外牵强。岑母和他寒暄，感谢他来帮忙。李泽得体地叙话，帮着岑溪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内。

    她和母亲道别，心中气恼，可看见母亲鬓边的白发又心酸。母亲让她去了C市好好照顾自己，又再次感谢了李泽才催着他们走。岑溪想坐后排和李泽保持距离，却也知道这样不好，坐进副驾驶时浑身不自在。

    车子开动后她从后视镜里看见模样站在路边，心中越发酸涩，有些后悔刚刚说了重话，可心里那股气又下不去。两股情绪交织，她状态并不是很好，沉默地坐在副驾驶看窗外。

    李泽偏头看了看她，尝试着找话题，“舍不得？”

    岑溪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指，“还好。”

    “是两点的机票？”李泽刻意忽视她的冷淡。

    “嗯。”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将气撒在他身上，人家也没做错什么，而且还来免费当司机，便又接了一句，“麻烦你了。”

    “我的荣幸。”李泽笑道，一派怡然。

    岑溪垂头，不知要继续说什么，他便又问：“下高速估计已经快十二点，吃了饭再去机场？”

    他不放过一切机会，想在她离开前留下好印象。

    岑溪赶忙道：“我得早点去值机，防疫期间政策不一样。”

    李泽直言道：“你不想和我有太多接触？”

    被戳穿，岑溪尴尬地笑笑，“不好意思。”

    “我想你可能抵触相亲，会这样很正常。”他表示理解，却又道，“不过要不要试着多了解我一些，说不定会有其他惊喜呢？”

    又到了她接不了话的环节，只能拿老一套的说辞来应对，“那个，其实我不想谈恋爱，我的人生计划里暂时没有结婚这一项。”

    话刚落，电话铃声便响了。岑溪赶忙翻出挎包里的手机，看见夏昀的名字时心脏蓦地跳快，一时竟忘记接听。等她反应过来想接，铃声已经停了。可能是她太久没回微信，夏昀才打过来，她忙不迭地打开微信，旁边的李泽道：“不回过去吗？”

    岑溪还没看完夏昀给自己发了什么，手机又响了。她脑子乱糟糟，接电话后下意识开口，“喂？”

    声音低缓温柔，尾音微微上扬，李泽瞥了她一眼，见她低着头一直盯自己的膝盖。

    “姐姐出发了吗？”

    “我正在车上。”她很小心，并不想别人看见自己和夏昀联系。

    “没带掉东西吧？”夏昀话里带着笑。

    “没有。”她乖乖地回答。

    “在机场吃午饭？”

    “应该是吧。”虽然机场餐厅都很贵，但她更不想和李泽一起吃。

    李泽不知道具体内容，只能隐隐约约听出是个男声。也不知道对方又说了什么，他听见岑溪似安抚般温柔地说道：“我会注意的，你别担心。”

    恰好此刻李泽也有个电话进来，夏昀听见一阵轻音乐，紧接着便听见个男声。他起先以为是岑溪的父亲，结果发现对方说送一个朋友之类的话，忍不住问道：“姐姐你坐的谁的车？”

    他这一刻只是好奇，因为昨晚岑溪说过是自己父亲送。

    岑溪没想到他能听到李泽的话，一下便紧张起来，“我爸妈要去走亲戚，叫了……”

    李泽也在旁边，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说认识的人不礼貌，说朋友又没到这份上，更不可能说相亲对象。

    她的犹豫太明显，李泽忍不住又瞧了她一眼。岑溪也在偷偷瞥他，两人目光对上，她只觉更加尴尬，硬着头皮和夏昀道：“他们就叫了其他人送我。”

    这话也没错，可她这阵沉默让夏昀警觉。他觉得不对，却也没立马就往相亲对象上想，应着又说了几句其他。岑溪支支吾吾地应答，挂断电话后切也没办法松懈下来，毕竟李泽还在自己旁边。

    “朋友吗？”李泽率先问。

    朋友两个字她和夏昀只能沾上一个。

    见她不回答，李泽笑道：“这也不能说，男朋友？”

    “不是。”她立马反驳，随后又觉得多此一举，还不如让他误会下去。

    她这个反应让李泽忍不住笑，也不知是不是今早一系列事刺激到了她，她鼓足勇气道：“不是男朋友，是我喜欢的人。”

    李泽一怔，岑溪不敢看他，望着窗外缓缓道：“我有个喜欢的人，喜欢了很多年。”

    她喜欢了夏昀很多年，虽然开始并非爱情。

    “所以我现在不会谈其他男朋友，也不想和其他人结婚。”说出这些话，她竟觉得轻松了些，“我没追到他，也就没和别人说，我家里人都不知道，才会想着介绍我们认识。”

    “对不起。”

    李泽短暂地懵了一下，“那什么，下次这种事不要在高速上说。”

    岑溪没反应过来，只听他道：“实在不利于开车。”

    她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得耳朵发红，呐呐地继续道歉，“对不起。”

    李泽倒是潇洒，笑道：“你不用道歉，相亲本来就是看缘分，可见我没这个缘分。”

    他竟然看得如此开，岑溪庆幸的同时更加不好意思起来，“小姨和我爸妈怕我嫁不出去，所以害得你跑这一趟。”

    “我本来也准备去省城见两个朋友，你真不用这么抱歉。再说了，蓉姐是我老板，留个好印象也是好的。”

    岑溪捏紧手机，他又道：“你要是实在不好意思，以后有机会就在老板面前为我说两句好话。”

    这话让岑溪放松一些，她应道：“没问题。”

    恰好此刻手机亮了，点开发现是夏昀发了消息来，点进去便发现是个低气压的黑脸表情包，后面接了一句：送你的是不是那个相亲对象？

    顿时岑溪汗毛立了起来。

    *  给大家笔芯

    *  李泽不算男二，非要说的话，后面还有其他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