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要命了!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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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美人榻摆在院中,薛清茵躺在上面晒了会儿太阳。 弄夏在后头有些期期艾艾,她不知道该怎样使姑娘心情更好些…… “王妃,刘夫人求见。”亲卫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刘夫人?” “嗯,便是刘县令的夫人。” 薛清茵慢吞吞地坐起来:“哦,那兴许是来谢我的吧,将人请进来。” 不多时,刘夫人便被请进了门。 虽然只是小小县令的夫人,但她并不显得畏畏缩缩,反而透出几分粗糙的爽利来。 “民妇拜见王妃。”她恭恭敬敬地行了礼,然后抬起头道,“做了些兴州小食,不知王妃能吃得了吗?” 她说着还小心地看了一眼薛清茵的腹部。 眼底跃动着慈和的光。 刘县令年纪不小了,刘夫人自然也是四十来岁,近五十的样子。 比许芷的年纪还长一些。 会用这般目光看薛清茵,倒是半点也不违和。 薛清茵被她一瞧,才想起来……哦,离了京城有些日子没装了,都忘了。 找个良辰吉日流了吧。 不然都该往里塞小枕头了,怪麻烦的。 “做的都是些什么?想来是能吃的。”薛清茵对刘夫人道。 刘夫人忙跪伏在她跟前,打开食盒道:“都是些核桃饼、瓢儿馍、板栗乌鸡一类的东西。” 薛清茵朝弄夏使了个眼色,弄夏便过去将刘夫人扶了起来。 其他宫人也顺势搬来了凳子给她。 刘夫人不禁笑了笑,心道宣王妃果真是个宽和好说话的。 宫人们捧着新的碟子,将里头的食物腾挪出来。 还没等薛清茵下手捏上一块呢,亲卫又来了。 他探头进门,压低了声音道:“王妃,陛下派人到兴州来了,正等在外头,您看这……” 刘夫人慌忙道:“陛下派了人来?那……那民妇先……” 薛清茵看向弄夏:“带刘夫人进屋等候吧。” 弄夏应了声:“是。” 亲卫出声:“那外头的人……” “带进来吧。” “是!” 这院子共有两道门,亲卫来到了外门边,目光从这些人的身上逡巡而过。 “王妃传你们进去。”亲卫道。 为首的男子名叫窦建宏,他一步迈进去,剩下的人便也跟着往里走。 “等等。”亲卫一把拦住,“只能进去一个人。” “这位兄弟,我等乃是奉陛下之命……” “我又不是不许你们进去,只是只能进去一个。怎么?他不是你们的头儿?他一人回话就是!”亲卫冷下脸。 窦建宏连忙扶了扶亲卫的手臂,笑道:“好,我一人进去便是。男女有别,本也多有不便,若非是陛下有令,也是万万不敢前来唐突王妃的。” 亲卫面色稍缓,这才领路在前。 “兴元府驻军校尉窦建宏拜见宣王妃!”中年男子躬身拜下。 “起。”薛清茵吐出了一个字,手里还抓着咬了一口的核桃饼。 刚才宫人都替她试过了,无毒。 窦建宏这厢闻声直起腰来,便见一个绝色美人映入了眼中。 绛色罗裙,垂落的发髻紧贴耳畔,将面庞勾勒得更显精致。 他短暂地怔忡了下,而后便觉得有些好笑。 这宣王妃着实太闲适了些。果然是女人,哪里知道益州战场的残酷…… 薛清茵这会儿却也在打量这窦建宏。 额阔顶平,形容方正,身披软甲,着将领打扮。腰间悬挂一块腰牌,那腰牌打着旋儿转动起来,隐约能瞥见上面“令”“府”一类的字眼。 “你是陛下派来的?”薛清茵敛了敛目光问。 “是。”窦建宏应声,不卑不亢。 “陛下是何时得的信儿?”薛清茵又问。 “两日前,刚得信儿便下令命我等就近赶来。” “陛下可嘱咐你们带什么话给我和殿下?” “只说恐是孟族入侵。孟族凶残,勿要轻举妄动。又命我等查明情况传回,朝廷才好调兵遣将。” “没说让殿下举兵先去益州阻拦?” “没说……殿下走了吗?我听兴州官吏是这样说的。” “你们都是兴元府的驻军?你还是个校尉,官儿不小啊。” “不敢当,都是为朝廷办事,岂有大小之分。陛下一声令下,我等便得立即动身。” “我一向听闻兴元军勇猛非常,叫我实在佩服。对了,你们还有过与孟族交手的前例是不是?” “是,正是因这个缘故,陛下才派我等先行赶来。” 薛清茵问话的语速很快,跟前这叫做窦建宏的男子一一对答如流。 薛清茵摸了摸指尖上鲜红的蔻丹,低声道:“既是如此,反正殿下也才启程不久,窦校尉便立即率人跟上吧。” 窦建宏点点头:“我会派人跟上去,也会派人回京禀报。” “嗯?窦校尉不去?” “陛下念及王妃曾中毒一事,特命我在王妃身边护佑。” 薛清茵笑了笑:“那岂不是妨碍窦校尉建功立业了?实在叫我过意不去。” “为臣子者,实乃本分。岂有妨碍之说?” 薛清茵点点头道:“赐座。” 窦建宏顿时露出了受宠若惊之色,但宫人已经为他搬来了一张锦凳,他便也只有落座。 “吃吗?”薛清茵伸手拨了拨跟前的碟子。 骨瓷碟子净白,与她指尖的蔻丹之色形成鲜明对比。 窦建宏垂首一看,又怔了下。 “窦校尉一路行来也不容易,想必又是渴又是饿,吃些吧。”薛清茵歪头笑道,姿态慵懒松弛。 窦建宏攥了下手掌,这才拿起核桃饼:“多谢王妃赏赐。” 薛清茵见他吃进去了,才露出更灿烂的笑容来。 这一笑,笑得窦建宏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而薛清茵此时还没有要打发他下去的意思,一手摇扇一边问:“窦校尉年岁几何?可有妻儿啊?” 窦建宏的目光恍惚了下:“曾有……后死于兵祸。” “哦?”薛清茵直起腰,“这么说来,窦校尉如今是鳏夫,独身一人了?” “……是。”窦建宏都有些猜不透这宣王妃想做什么了。 连一旁的亲卫和宫人也心下疑惑。 王妃为何独独对此人如此关注? 虽然皮相端正,但到底是个中年男人,与宣王殿下比较起来,那可实在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薛清茵突地起身:“我有一张护身符忘记让殿下带上了,窦校尉一会儿让手下的人拿去,等追上了宣王殿下,便亲自交到他手中吧。” 窦建宏应了声:“是。” 然后抬眸目送着薛清茵往屋内走去取符纸。 另一厢,邱司马还坐在原位置上,眉头紧锁。 刺史不由问:“怎么?你也操心上益州之事了?有宣王在,那战火必不可能蔓延到咱们兴州来。” “不,不是……我只是觉得哪里不大对……” “什么?” “方才那位窦校尉,他说话的有些奇怪。” “何处奇怪?”刺史纳闷,“我等已经验明他的身份了啊,令牌不曾作假,说起兴元军来他也头头是道,没有半句虚妄。而且……你私底下不是和我说,你送了信到京城禀报此事吗?那陛下派人前来,没有错啊!” “来得太快了……” “他也说他是兴元府驻军,就近赶来的。” 邱司马抓了抓脑袋。 那到底是哪里不对呢?他总觉得不对…… “哦?竟然还有人逃出来?不知人在何处啊?——你还记得他说的这句话吗?”邱司马喃喃出声。 “自然记得,这话也没什么错。问咱们,咱们什么也不知道。当然是要找到那些逃出来的属臣,问他们最能了解情况。” “竟然还有人逃出来,竟然还有人逃出来,竟然还有人逃出来……”邱司马却反反复复地念起了这句话。 刺史听得耳朵都痛了,不过这么反复几遍,他也觉出不对味儿的地方了:“这话是有些怪。” “哪里怪?”邱司马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追问道。 刺史怔怔道:“有些……有些像是命案后受害之人死里逃生,从凶手口中说出来的话。” 邱司马一下跳起来:“要命了!快!快去找宣王妃!恐怕是奔着宣王妃去的!这下真要被宣王大卸八块了!这可是咱们带的路啊……”